為了更好的配合蘇森,我們都關掉了手電。
房間裡一下子陰暗起來,只剩鏡子前那一點昏黃的燭光。
蘇森的臉在鏡中變得更加模糊。
黯淡的燭光,更是讓他看起來面無血色,好像一個死人。
他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對著鏡子,手拿血紅色的木梳,一下一下的梳著並不長的頭髮。
空氣凝固。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可是三分鍾過去。
鏡子裡依然毫無變化。
蘇森停下手,盯著鏡子看了幾秒,有些失望的放下梳子,轉頭,對胖小魚說了聲抱歉。
看來,真的是性別的問題。
手電光重新亮起來,大家的心情都有點複雜。
胖小魚緊緊抿著嘴唇,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可能這個辦法就不行,肯定還有別的線索,藏在我們意想不到的地方,再找找!”
“對對對,先找找再說。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就一起把門撞開,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成?”
大家七嘴八舌的瞎嚷嚷,不忍心讓胖小魚去冒險。
都是一群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因為一個遊戲而產生交集,卻沒有為了自己生命,而強迫別人犯險。
這還真挺暖心的。
特別是,對於見慣了爾虞我詐的我來說,更是覺得難能可貴。
也許,在他們心中,這始終還是一個遊戲吧。
雖然發生了恐怖的靈異事件,但說到底,到目前為止,除了刺蝟頭生死不明以外,一切都還好。
大家開始重新尋找線索,除了胖小魚。
胖小魚低著頭,手指緊緊抓著挎包的袋子。
“算了,還是我來吧。”
過了一會,她小聲的說道。
“什麽?”
大家愣了愣,停下手裡的動作。
“謝謝你們的好意!”胖小魚抬起頭,“我說,還是我來試試對著鏡子梳頭吧.”
李日天詫異道:“你想清楚了?”
“我仔細思考過了,如果這只是一個遊戲,那麽我根本沒什麽好害怕的。”胖小魚神情認真,眼睛微微發亮。
“如果是真的我就更不應該退縮了。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的膽小,錯過線索,讓大家都被困在這裡。”
一個外表柔弱的女孩,居然有這樣的勇氣,在明知道可能有危險的情況下挺身而出。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的人低下頭,似乎在為自己的膽怯而感到羞愧。
“好,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錯過凌晨這個時間點,或許線索真就斷了。”
我也不廢話,帶著胖小魚坐到梳妝台。
胖小魚取下皮筋,散開自己的馬尾,看鏡中蒼白的臉,胸膛起伏,還是很緊張。
“放心,我就在旁邊守著你。不管發生什麽,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保護你。”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胖小魚重重點頭,深吸一口氣,用微微發抖的手,拿起那把紅色的木梳。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
我注意到,蘇森竟然端起相機對著胖小魚,似乎在錄像。
他到底想應證什麽?
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可就算應證了,對他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沒有時間多想,胖小魚開始梳頭了。
動作很慢。
紅色的梳齒,緩緩的梳過黑發。
這時,燭火好像閃了一下,鏡子裡胖小魚的臉更加陰暗了。
密閉的房間,哪來的風?
似乎,有股看不見的陰寒,從鏡子裡往外擴散。
我眼睛也不眨的看著胖小魚,手放在刀鞘上面,時刻準備著。
鏡中的臉,變得面無表情。
胖小魚的手不再顫抖。
木梳一下下從發間劃過。
大家的心仿佛跟著拿梳子的手,一上一下。
胖小魚的發質很好。
柔順有光澤,從頭頂到後背,如同黑色瀑布般傾瀉而下。
黑色的發絲從紅色的梳齒間散落,有種詭異的美感。
大家似乎都被這種奇異的美麗吸引,呆呆的看著。
不對!
我猛然打了個激靈。
胖小魚的頭髮明明隻到肩膀,怎麽突然間就長發齊腰了?
我睜大眼睛,再看胖小魚。
五官還是原來的五官,但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一張臉慘白無血色,眼睛變成深黑一片,如同兩個黑洞似的,沒有半點光彩。
而那昏黃的燭光,不知何時變成了綠色。
慘白的臉在綠光的映照下,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可怖。
這驚悚的一幕,其他人卻渾然不覺,依然呆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睜著眼睛。
但他們的眼神,卻變得呆滯起來。
都中招了!
我皺了皺眉,但沒有動手。
要讓其他人從呆滯的狀態中醒過來,很容易。
但胖小魚不一樣,她明顯被附身了。
對付陰魂的同時,很有可能會傷到她。
所以,我要再等等,尋找一個好的時機。
胖小魚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一頭長發,似乎很滿意,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然後,放下梳子,拉開鏡子兩側的櫃子,從裡面拿出脂粉盒,仔細的打扮起來。
彎而細長的眉毛,鮮紅的嘴唇很典型的民國妝容。
化完妝,胖小魚僵硬的站起來,走向衣櫃。
從衣櫃裡挑選出一件大紅色的裙子,對著鏡子比了比以後,很滿意的笑了笑。
隨即,她將裙子小心的放在床上,竟然伸手去脫身上的衣服。
我看了一眼滿屋子的男人,趕忙跑向胖小魚。
胖小魚已經解開了襯衣的第一顆扣子,白皙的肌膚漏了一點出來。
當我跑到她身邊的時候,她的手已經放在第二顆扣子上。
但阻止她繼續下去的,不是我,而是門外的聲音。
“不得好死!”
“你出不去了,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
是一直徘徊在門外的丫鬟。
胖小魚的手頓住,兩秒後,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
兩道血淚從眼睛流出,在塗滿白色脂粉的臉上,留下兩行清晰的血痕。
“啊——”
她突然發出淒厲的慘叫。
叫聲尖銳刺耳,使得其他人一下子從癡呆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怎麽了?怎麽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茫然的左右轉頭。
“開門!”
“開門啊!”
胖小魚瘋了一樣的撲向房門,用身體一下下的撞擊著門板,拚命的哭喊。
“不要把我關起來!”
“我要出去!開門啊開門啊!”
這不是胖小魚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女人。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救命!”
“救命.”
聲音裡充滿絕望和掙扎,好不淒涼。
這是房間原主人經歷過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