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哥,寶哥?”
我推了推解寶方,他嘟嘟囔囔幾句,眼睛都不睜一下。
一瓶酒見底,他喝了不少,看起來醉的不輕。
外面的雨還在下。
老板為了擋風,關了半扇門,但是的涼颼颼的濕氣還是不停的往店裡跑。
菜隻吃了一半,都冷了。
“哥們,要不就在這休息會吧,反正今天下雨,我們也沒什麽生意。”
“他這麽睡,不知道會不會著涼。”
“我找個外套給他披上。”老板進裡屋拿了件厚外套出來,蓋在解寶方的身上。
“看起來他是你們這的常客啊,跟你們都挺熟的。”
“他老在這邊推銷墓地,久了,就都認識了。”
老板又去為我泡了杯熱茶醒酒,挺會待客的。
“我聽說墓地就在附近,環境和風水挺好的,怎買的人還不多啊。”我故意道。
“風水好不好我們不懂,我們這種鄉鎮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地,都是等到要辦後事的時候,請個先生算算日子,選個位置,沒什麽人去外面買的。”老板笑道。
“要說買墓地,那是你們城裡人的事啊,他應該去城裡面推銷嘛。”
“老板,你眼光可以啊,你怎看出我是城裡來的呢?”我也笑。
“這這還不簡單,你又不是鎮上的人,不是從城裡來的,從哪來的?”老板撓了下頭。
“你是他親戚朋友嗎?第一次來吧,他以前可沒帶過朋友來吃飯,一直都是一個人。”
“也算是朋友,不過今天才認識的。說來挺巧的,我想租個房子,他說他住的地方有空屋,帶我過去問問。”
“哦”老板頓了一會,又站起來,“要不我把菜給你熱熱,都涼了。”
“不用了,我不吃了。先把帳結了吧,一會雨停了,我們說走就走。”
老板過來算了帳,給我抹了零。
我要用手機轉帳,但他卻說這邊只收現金。
幸好我每次出門都會帶一些現金在身上。
老板拿著錢看了看,忽然走到燈光下,把鈔票對著燈看了看。
“哎,哥們,你過來看看,你這張錢是不是有點不對啊?”
“不對?”
老板對我眨了下眼睛,瞟了下趴在桌上睡覺的解寶方。
我疑惑的走過去。
“哪裡不對了?”
“這是個油漬,實在不好意思,我看錯了,這就給你趙錢。”
老板對我使了個眼色,走到櫃台後面。
我也跟過去。
老板拉開抽屜,扒拉了一會。
“這是找你的零錢,點一下對不對。”
我拿過錢,幾張鈔票中間夾著一個小紙條。
上面潦草的寫著:別和他走太近。
“沒錯,謝謝大哥。”
我迅速把紙條和錢都收了起來,若無其事的回到飯桌。
老板開始收桌子,在灶台洗洗涮涮。
小餐館裡很安靜,顯得外面的雨聲特別大。
我點了一根煙,默默的抽著。
表面不動聲色,腦子裡卻沒閑著。
我感覺,這個小鎮的人都不太喜歡解寶方。
不光不喜歡,還很防備。
不光防備,還要提醒別人小心他。
到底是解寶方有問題,還是小鎮的人有問題?
如果是整個小鎮都有問題,那就有點可怕了。
反正誰我都不信任,誰說話我都聽,從中析出自己需要的線索。
越是具有挑戰性的直播,收獲越大。
我磕了磕煙灰,喝了兩口熱茶。
在小餐館裡坐了一個多小時,解寶方才慢悠悠的醒過來。
“哎喲,不小心睡著了。”他擦了下嘴角的口水,有些抱歉的對我笑笑。
“沒關系,我反正沒什麽事。”我不在意。
“李老弟,這是你的衣服?真是太感謝了”他取下身上的衣服,有些受寵若驚。
“不是我,是老板給你披的,擔心你感冒。”
“老板?”解寶方愣了下,好像很驚訝,連忙起來,把外套還了回去。
雖然他在極力的掩飾,但還是看得出,他的動作有點慌張。
像是燙手山芋一般,把外套交還給老板。
“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順手的事兒,不用多想。”
老板反應淡淡的,隨手把外套丟到旁邊的椅子上。
解寶方走到門口,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雨好像小了一點,老待在這也不是回事,耽誤人老板做生意,要不咱們找個車回去?”
“不用找,我有車。”
我也走到門口,朝外看了看。
外面水蒙蒙的一片,隻感覺天上地下全是水。
“只是大雨開車不安全,我之前就沒提。現在雨小了些,我開慢點吧。”
“那可太好了!”
跟老板打了聲招呼,我們就出了餐館。
我回頭看了眼。
老板也用那種同情的帶著惋惜的目光,目送我離開。
我和解寶方打著傘,小心翼翼在雨中行走。
車子就停在小鎮街邊,沒多遠的距離。
水珠劈裡啪啦砸在傘頁上,到處霧蒙蒙的,視線很模糊。
連呼吸都帶著冷冷的濕氣。
明明是大雨天,雨聲嘩啦啦的,卻給人一種特別寂靜的感覺。
走出一段距離,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出現一個紅色的人影。
看動作沒有打傘,在路對面緩緩的走過。
水汽朦朧,我沒看清那人影的樣子。
“那輛車是你的嗎?”
解寶方突然停下來,朝前面指了指。
“是我的車。”我眯著眼睛辨認了下,和他一同往前走,再回頭看。
紅色的人影已經消失了,只有小鎮在雨水中模糊了的街道。
“李老弟,你看啥呢?”解寶方好奇的問。
“剛才有個穿紅衣服的人從旁邊走過,你沒看到?”
“沒看到啊!哪有人?”解寶方奇怪的朝四周看看,搖頭:“你看錯了吧?”
“可能是吧。”我若有所思。
上了車,濕漉漉的水汽被關在外面,空氣終於乾燥暖和了些。
脫掉被雨水打濕的外套,簡單整理下,我啟動車子。
“往那邊開,出了鎮子,再往南十公裡左右就到了。”解寶方指路。
“十公裡?那不近啊。”
我開了霧燈,雨刮器不停的來回,車子緩緩出發。
“畢竟是墓園,不能離活人住的地方太近。”
“墓園?”我盯著他,“咱們不是去公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