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我錯了。”

  “我再也不亂來了。”

  女人眼淚汪汪，可憐兮兮，一副小白兔的姿態。

  軟綿綿的朝我倒過來。

  我側身一閃。

  她一頭栽倒在樹乾上，差點掉進湖水裡。

  “小哥，你怎麽這樣？都不知道疼人的”

  女人索性就半趴在樹乾上，任由玲瓏的身段被雨水衝刷，用手捂著臉，梨花帶雨的。

  “你個滿身厲鬼的人好意思要人疼？”我冷笑一聲。

  忽然想起，那個讓畫家高教授失心瘋的女鬼，應該就是她的手段。

  她擅長就是用女鬼或是自己的色相，去引誘他人。

  對方一旦墜入她的圈套，就會失去神智，為她所用。

  這手段說厲害也厲害，不厲害也不厲害。

  但人都有七情六欲。

  一旦女鬼化身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很難不淪陷。

  “小哥，瞧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人家喜歡你才這樣的。”女人撒嬌式的搖了搖身子，咬住嘴唇。

  “你要是不喜歡這張臉，我給你換一張.我可是，能讀懂你的心思呢。”

  女人的臉逐漸模糊，五官和臉型都在發生變化。

  我面無表情的提起刀。

  “哎，別別。”女人趕忙站起來，目光幽怨，“算了，我不勉強你了還不行嗎？”

  她扭著腰肢，要回那艘小船。

  小船上，最後那位仙使，黑袍罩住身子，目光陰沉一動不動。

  跟個雕塑似的。

  女人也穿著黑袍的時候，看起來和他像雙胞胎。

  脫去黑袍才能看出他們的差別很大。

  “等等！”

  我叫住女人。

  “哦？”女人立刻回身，露出媚笑，“小哥想通了？”

  “你叫什麽？”我問道。

  “名字？”女人微微愣了一下，又笑道：“我在仙使中排行第二，行的是魅惑之術，你就叫我媚兒姐吧。”

  “媚姐。”我看著她，“你還記得自己的父親嗎？”

  “什麽？”媚姐疑惑。

  “我曾經遇到過一個老人，托我給她女兒帶個話，回頭是岸。”我繼續道。

  “但我又不知道他女兒是誰，他說，等我見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你說這事怪不怪？”

  媚姐呆了兩秒：“老人現在如何？”

  “死了。”

  “怎麽死的？”

  “我不知道。”

  “那你怎麽知道他死了？”

  “因為他也為仙公堂做事，事情失敗了。”

  媚姐沒了聲音。

  風雨從我們中間穿過，水珠不停的從她的臉上滑下。

  她有些呆滯的轉身，僵硬的走向那艘小船。

  這次我沒有阻攔。

  “大仙使，出來說話吧。”

  目光對準最後一名仙使，我高聲喝道。

  大仙使身形一閃，便移到了船頭，我根本沒看清他怎麽出腳的，速度快的就像瞬移。

  他冷冷的看了媚姐一眼。

  媚姐的頭深深低了下去。

  在他們仙公堂，任務失敗，只有一個下場。

  媚姐站在樹乾的末梢，重新轉過身來，表情麻木的看著我。

  “小哥，我也給你講個可笑的事。”

  “從前有個女人，被男人騙財騙色，為了報復誤入歧途。”

  “她的父親為了救她，被迫做了許多違心的事，就期待著她有有朝一日能夠醒悟。”

  “其實不是她不想醒悟，而是一步錯，步步錯。”

  “入了深淵，再想爬起來，是不可能了。”

  “陷入泥潭的人，沒有選擇。”

  “越掙扎，就陷的越深。”

  “日子久了，心也就木了。”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哪天結束。”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現在。”

  媚姐笑了笑。

  用手撫摸了一下臉龐，頓時變了一張臉。

  是個長相普通的女人，年紀不算太大，但皮膚上有很多皺紋斑點。

  “沒有男人會喜歡這樣一張臉龐吧？”

  她用指背輕輕觸碰了一下臉頰，邁步朝我走來。

  “我就是想不通，為什麽男人都那樣膚淺。”

  “情義千斤，不低胸脯二兩。”

  “我真想把你們的胸膛打開，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心！”

  她的臉變得猙獰，指甲變得又尖又長。

  一團團黑色的怨氣從她身上冒出。

  裡面有同樣的怨氣衝天的女人臉在翻滾。

  “你遇到的，不代表全部。”我淡淡道。

  “是嗎？那就把你的心挖出來讓我看看，到底有什麽不一樣！”媚姐冷笑。

  眼睛變得通紅，目光將我鎖定。

  只要被她的魅惑之眼盯住的人，會短暫的失去神智。

  我靜靜的立在樹乾上，仿佛中招了，沒有動。

  一大團怨氣凝聚在一起，變成拖著長長發尾的大型人頭，嘴巴裂開朝我吞噬而來。

  媚姐的身子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一下子繞到我的身後，雙手抱住我的脖子，手指朝著胸口探去。

  怨氣將我籠罩，陰冷的寒意入侵骨頭，女鬼們的尖銳笑聲在耳旁回蕩。

  媚姐鋒利的指甲就要劃開我的衣服。

  “我沒想過什麽是永遠，我只知道什麽叫當下！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當下就幫你結束！”

  我抬起手，握成拳頭的手突然張開。

  轟隆！

  雷聲轟鳴，耀眼的電光瞬間粉碎了黑色的怨氣。

  四周的雨水都被炙熱的力量，烤成了水汽。

  我的周身煙霧繚繞。

  化作灰燼的還包括媚姐。

  她早就不是人了，一個被利用的冤魂罷了。

  電光亮起的那瞬間，她沒有抵抗。

  “走好！”

  我默默的念了一句，腳下微微用力，樹乾朝著大仙使靠近。

  “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幫你？”我露出和善的笑容。

  大仙使默默的看著我，忽然伸手揭開寬大的帽簷。

  一張蒼白如紙的臉，五官完美到了極點。

  即使沒有頭髮，也完美的不似凡人。

  與玄武圖上的光頭美人，一模一樣。

  但我知道，他不是仙公。

  不為什麽，氣場不像。

  美則美矣，毫無靈魂。

  如同一個外表完美的軀殼。

  所以。

  我微微眯了下眼睛。

  它只是仙公的替身而已。

  “你真不肯加入仙公堂？”大仙使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沒有張嘴，低沉的聲音從體內傳出。

  這道聲音倒是更像仙公本人。

  借替身傳音。

  也就是說，他看得到升龍湖所發生的一切。

  “這還用問？”

  “為何？是我仙公堂不夠強大？”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更喜歡曬太陽。”

  “世間陰陽相輔相成，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麽？”

  “呵，你想多了。我沒想改變什麽，我隻做我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