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趟廁所。

  聯系蘇森，托他幫我找一下，與三十年前農藥廠火災案有關的資料。

  “李老板，怎麽又是這種陳年舊案？還是和直播有關？”

  “先別問這麽多了，你快點查，資料越多越好，最遲在午夜之前回復我。”

  “這種費勁又不賺錢的案子，也就是看在你的份上，不然我都懶得接。”蘇森難得抱怨了一次。

  “那我給你加點錢？”

  “算了吧，回頭我有事情請你幫忙的，你別推辭就行。”

  “想找我幫忙就直說，啥事？”

  “還是等你這次直播完了再說吧。你的委托，我這就著手調查，會盡快回復你的。”

  掛了電話。

  我回到活動室。

  雖然有蘇森去幫我調查當年案件的資料，但我這邊也不能閑著。

  想要了解火災那晚的情況，最好的方式肯定是詢問當晚的參與者。

  一共十個老員工。

  到底哪些是參與過救火的？
  我的目光在老人們的身上掃過，最後鎖定了那位身材高大的老頭。

  桃嬸說他的名字叫樊志強。

  他看起來是這些老人中，最健康腦子最清醒的了。

  我拎著水壺，挨個給老人們的茶杯裡添熱水。

  “大爺，您這茶都淡了，要不我去給你換一杯？”到了樊志強這邊，我揭開杯蓋看了一眼，熱情笑道。

  “不用。”樊志強淡淡瞥了我一眼。

  “行，那我給你添點熱水。”我往杯裡續了水，然後端著水杯遞過去。

  “大爺，您趁熱喝兩口。”

  “放著就行了，我自己知道喝哎.”

  一推一讓。

  杯子被打翻了，熱水灑在了老頭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大爺我不是故意的。”我連忙拿紙巾幫大爺擦拭身上的水。

  杯裡本來就有冷水，加了開水後只是變熱了而已，並不燙。

  “你沒事吧，大爺，沒燙著您吧？哎喲，這衣服都弄濕了，千萬別感冒，我帶您上樓換衣服吧。”

  “這也能失手，你是想害死我！”樊志強皺眉盯著我，非常生氣。

  “是我不對，我給您賠罪，現在就陪你上樓，成嗎？”

  “樊老爺子，您別怪小李，他肯定不是故意的。趕緊回屋換了衣服，您要是感冒了，楊主任又得訓我們了。”

  方桂萍過來幫我說話。

  樊志強冷哼一聲，站起來背著手氣衝衝的往外走。

  “嬸，謝謝你，我去就行。”

  我向方桂萍打個招呼，跟上了樊志強。

  上了電梯，回到宿舍。

  三人間。

  樊志強的床在靠窗的位置，旁邊是他的衣櫃。

  “樊大爺，是這些衣服吧？”我從裡面翻出換洗的衣服，要幫他換。

  “我自己會穿！”樊志強瞪我一眼，一把抓過衣服自己換。

  他脫去外套，毛衣，秋衣。

  上身蒼老的皮膚露了出來。

  後背到右手臂有大片大片猙獰的，被火燒過的疤痕。

  “大爺，您這是怎麽弄的？”我明知故問。

  “關你什麽事？”

  “我聽說郝老板小時候遇到火災，要不是有人衝進火裡救了他，他已經被燒死了！那個人就是您吧？您可真是個大英雄啊！”我豎起了大拇指。

  “英雄？”

  樊志強冷笑了一下，套上秋衣。

  “我這人最敬佩英雄了，大爺，您能不能給我講講當年的情況？”

  “你瞎打聽什麽？是不是也想和郝子健攀關系？”樊志強戒備的看了我一眼。

  “小子，你別自作聰明，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

  “樊大爺，您誤會了，我純粹就是佩服您。畢竟衝進大火裡救人，那不是誰都有膽子做的事情。”

  “膽子？人被逼到絕路上，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樊志強穿好了衣服，滿身猙獰的傷疤被遮住了。

  我立刻問道：“絕路？誰把您逼上絕路了？”

  “誰讓你來打聽這些事？”樊志強反問。

  “沒有人，純粹是我自己好奇。”

  “沒事少瞎打聽，小心被好奇心給害死！”樊志強說完就背著手，走出了宿舍。

  “樊大爺，我膽子小，您可別嚇唬我啊。這隨便問問的事，怎麽還能被害死啊？”

  我跟上去道。

  “愛信不信。”樊志強不光戒備心強，脾氣也真的很差。

  這種老頑固，他不願意說的事情，你越問他他越不願意說。

  我得另找個突破口。

  走進電梯。

  我又道：“哎，咱們這不是一共有三層樓嗎？怎麽這電梯才修到二樓啊。你們要是去三樓的話，多不方便。”

  “沒人會去三樓。”樊志強冷著臉道。

  “為什麽？三樓有什麽問題嗎？”

  “不知道。”

  電梯門打開，樊志強率先邁步走了出去。

  這個時候，看電視時間已經結束了。

  老人們都走出來，在院子裡活動身體。

  我找到那個冤枉過方桂萍的老太婆，找機會攀談起來。

  滿臉麻子，可能由於糖尿病的原因，能吃的食物種類很少，面黃肌瘦的看著很可憐。

  但是對於火災的事，她只是一個勁的說不知道。

  她當年只是遠遠的看見廠子著火了而已。

  農藥廠一共就兩個女員工，另一個是瞎眼老太。

  她不是天生的瞎子，是人到中年的時候吃錯藥導致的眼睛失明。

  雖然已經很老了，但是從臉型和五官看得出來，她年輕時候也算個大美人。

  她挺願意和人聊天，談吐不錯，當年應該也算個知識分子。

  聊了一會，我的猜測得到證實。

  她叫林彩珍，當年是農藥廠的會計。

  不過對於火災的情況，她也不是很了解，和麻子臉老太婆一樣，都是遠遠的看見著火。

  跑過去的時候，火已經燒的很大了，正好看見樊志強披著個濕棉被，抱著才幾歲的郝老板跑出來。

  我問：“那郝老板的爸爸呢？他不在嗎？”

  瞎眼老太頓了一下，喃喃道：“他不在廠裡可能出差了吧，剛好躲過了一劫.那場火實在太可怕了”

  “被火活活燒死，的確太可怕了，郝老板的媽媽也太可憐了。”我跟著歎了口氣。

  瞎眼老太似乎打了個寒顫，沒再說什麽。

  我又去和其他老頭聊了聊，得到的答案大同小異。

  雖然沒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但至少我能感覺到一點。

  大家對當年火災的事情都很忌諱，不願意多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