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的味道能飄這麽遠?
我扇了扇鼻子。
打著手電在陰森的走廊慢慢的走動。
兩邊的房門緊閉著,像一隻隻不敢睜開的眼睛。
整個養老院安靜的如同另一個世界。
只有我的腳步聲微微的回響。
隨著我向廁所的靠近,空氣也變得愈發陰冷潮濕。
後背始終涼颼颼的。
當我回頭去看,冷白的手電光裡,只有空蕩而黑暗的走廊。
說不清是不是有人在暗處偷窺。
我沒管那麽多,加快腳步來到廁所門口。
還沒進去。
突然滋滋兩聲。
廁所門口的燈閃了兩閃,竟然亮了起來。
昏黃的光芒灑在地上,非但沒有照亮走廊,反而顯得四周更加黑暗了。
我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因為燈光閃爍的那一刹,似乎有個黑色的人影站在男廁裡面。
養老院的人應該不會晚上出來上廁所。
我不知道裡面的是不是人。
濃濃的臭味不斷的從廁所裡飄出來。
驅邪符反扣在手心,我小心的走進了廁所裡面。
臭味更加濃烈。
幾乎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我感覺我不是走進了廁所,而是進入了汙穢的下水道。
男廁裡,一邊是小便池,一邊是隔間。
隔間沒有門。
所以,一進去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沒有人。
那個黑影消失了。
我左右看了看,
其實廁所打掃的挺乾淨,白色的瓷磚在燈下微微反光,不知道臭味從何而來。
我順便上個廁所。
之前喝了那麽多水,現在也的確是有些尿意。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那種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又出現了。
我偏頭,朝後面瞟了一眼。
似乎有個黑影,在我身後的隔間裡。
變態!
我兩三下提上褲子,飛快轉過身。
黑影再次消失。
隔間裡空空如也。
“不要起夜上廁所的原因,就是因為你麽?”
這點小把戲還嚇不到我,但空氣裡的臭味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我按了下小便池的衝水開關。
咕嚕嚕——
水管裡傳出巨大的聲響,好像管道不通暢,水流不下去的那種聲音。
卡了兩秒,一股臭水衝了出來。
水明明是透明的,看著挺乾淨,不知道為什麽那麽臭。
我實在是待不住了,趕緊跑了出去。
廁所門口。
昏黃的燈光亮著。
我擰開洗手池的水龍。
老舊的金屬龍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這裡的水管似乎也卡住了,咕嚕嚕一陣過後,斷斷續續的有些水流了出來。
水很渾濁,混合著說不清的渣滓。
我寧願不洗手也不願意用這個水啊。
拿紙巾擦了擦手,我伸手去關水龍頭。
但水管卻突然抖動起來。
越抖越快。
越抖越劇烈。
噗。
一塊蒼白的東西被水龍頭噴了出來。
緊接著,水流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噴薄而出。
嘩啦啦——
透明的水流衝刷在池子裡。
水中有一根人的斷指。
指甲蓋裡滿是黑色的汙垢,皮膚蒼白腫脹,不知道已經泡了多長時間。
斷指堵在了水池的漏水口,池子裡的水越積越多,飛快的漫出來了。
滴滴答答——
水沿著洗手池流了出來,在地上蜿蜒的蔓延。
我皺起眉頭,往後退,避開那些水流。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水流顏色加深。
像是鮮血落進了水裡,並且越來越多,把水整個染成了猩紅色。
此時,除了廁所的臭味,空氣中還多了濃濃的血腥味。
我不急著離開。
既然已經碰上了,就先看看這是個什麽鬼東西再說。
血水嘩嘩的從水龍頭裡流出,從池子裡滿出來,在地上不停的蔓延。
不多時,水池下面這一塊空間,都被染紅了。
滋滋滋——
燈泡閃爍。
池子裡的血水開始翻滾。
波浪晃動之間,一隻蒼白腫脹的手伸了出來。
手指頭參差不齊殘缺不全,手腕上也滿是斷裂拚湊的痕跡。
“呃——”
伴隨著沙啞的叫聲。
殘缺的手指緊緊抓著水池的邊緣,半個碎塊拚湊的人,拚命的從血水裡爬出。
支零破碎的臉上,五官移了位。
原本該長著眼睛的地方變成嘴巴,耳朵的位置掛著一隻鼻子,兩隻眼珠子一上一下,歪歪斜斜的嵌在臉頰。
沒有一個位置是對的。
仿佛拚錯了的拚圖。
“呃”
額頭上的破碎的嘴巴張開,發出一串沙啞痛苦的呻吟。
這個恐怖的怪物似乎有話要說。
“我不.認輸”歪扭的眼珠子裡,滿是仇恨和憤怒。
“不認輸?”我看著它,出聲問道:“你是誰?在和人比賽,還是打賭?”
“告訴他,我,不,認輸.”碎肉拚湊而成的怪物,拚命的扭動著身體,似乎想要全部爬出來。
他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臭味,就像是長年累月,被汙濁的下水道浸泡。
血水流的滿地都是,順著走廊不斷蔓延。
“告訴誰?”我小心的避開血水問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怪物愈發猙獰,因為太過用力,身上拚湊起來的碎肉簌簌的往下掉。
落在地上的血水當中後,蠕動著合攏湊在一起。
“我不會放過你們”
“永遠.”
怪物半個身體都落到地上,在血水中重新拚湊起來。
帶著一身的惡臭味和血腥味,搖搖欲墜的撲向我。
我早有準備。
一道驅邪符首先打了出去。
緊接著,長刀出鞘,橫在胸前。
怪物被驅邪符打散,碎肉散落在血水當中。
血水不安分起來,急速的流動著,如同江河匯向大海,匯聚在一起凝成一隻大大的血手。
那些破碎的五官,從手背上面浮現出來。
“不會放過你們.”
“永遠.”
血手在地面飛速移動,狠狠的抓向我。
我後退兩步,長刀從血手上劃過。
血水被分成兩股水流,左右繞開長刀,變成兩隻血手,抓向我的雙腳。
長刀擋不住它,我後退的同時,拋出一道驅邪符。
被符篆擊中的碎肉變得焦黑,失去了活性。
但血水太多,很快就把驅邪符浸濕了,符文花掉,失去了作用。
“桀桀桀”
血手上面的嘴巴大大裂開。
沙啞破碎的獰笑,在陰森黑暗的走廊裡回蕩。
“姓郝的,要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