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戲。

  我也沒想到能真的說服穆白，當即就跟著他去了他的房間。

  簡陋的屋子裡，卻有一張很大的書桌，靠窗放著，做工頗為考究，看上去是老物件，透著一股時間的厚重感。

  書桌上是厚厚幾摞資料書和卷子，靜靜的詮釋著主人揮汗奮鬥的那個夏天。

  “我是村裡唯一一個考大學的孩子。”穆白拿紙巾擦去資料上的灰塵，眼睛裡流露出懷念。

  “從小，外婆就跟我說，年輕人應該有大志向， 留在這麽個鳥不拉屎的小村子沒出息，要我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我讚同道：“你外婆很有遠見。”

  “還好我沒讓她失望，考上一所還算不錯的大學，畢業後在一家IT公司做程序員，待遇還算不錯。”穆白笑了笑。

  我擔憂的看了一眼他的發際線，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沒有意外，節儉幾年我就能存上一筆首付款，買個房子，找個老婆，就該養育下一代了。”

  “一切都按照外婆說的發展著，老婆孩子熱炕頭，一家人其樂融融，聽著挺美好的不是嗎？”

  穆白聳了聳肩，清秀的臉龐露出一抹苦笑。

  “可這其實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這已經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了，現在這個社會，有太多人連房子都買不起。”我輕輕搖頭，想起自己曾經的窘迫。

  如果不是老爹突然失蹤，我過的應該也是這樣的生活，平淡安穩。

  “李老板，你能做這樣的直播，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我。”穆白想是找到知己一樣的看著我。

  可他不知道，我做怪談直播完全是被迫的。

  “從小到大，我一直被一個噩夢困擾著，如果不解開這個秘密，或許我會被困擾到死的那一天。”

  “什麽樣的噩夢？”我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推開窗戶，點了一支煙。

  窗外是搖晃的樹影，冰涼的山風吹了進來。

  “我總是夢見一個女人。”穆白雙眼是無神的看著窗外，陷入回憶當中。

  “我看不到她長什麽樣子，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親切，又很可怕。這是兩種矛盾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同時出現。”

  “她站在濃霧當中，若隱若現，對著我緩緩招手，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調叫我的名字。”

  “我每次都很害怕，但又控制不住雙腿，朝她走。”

  “每當我快要看到她的臉的時候，頭突然就會很疼，然後我就醒來了。”

  穆白收回目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目光當中的困擾積壓依舊。

  “這些事和兩個女孩的失蹤，有關系？”我問道。

  “我也不知道，她們跟蔣永炎進山的那天，和我夢裡的情況很像，山裡起了很大的霧.”

  穆白皺起了眉。

  “我似乎還看見，秀紅像夢裡那個女人一樣，對我招手。但是等我跑出去的時候，她們已經不見了。”

  我想了想，總結道：“你夢裡的場景，是起了霧的大山，而兩個女孩去的地方，也是起霧的大山，問題應該出在山裡。”

  穆白沉默著，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屋子裡變得安靜，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昏暗的燈光下，幽靜的山村裡，穆白低頭捏著手指猶豫好一會，才重新開口。

  “山裡是我們村的禁忌。”

  “禁忌？不允許進山的話，為什麽蔣永炎進山沒人阻止？”我不解道。

  “大山的深處才是禁忌，那裡一般人也去不了，可能他們覺得，蔣永炎這個城裡商人，只是在村子附近打獵玩玩，不會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吧。”

  “深山裡有什麽？吃人的野獸？”

  “我也不知道，外婆從來不告訴我，也讓我不要管那個噩夢，她說只要我離開這個地方就好了。”

  穆白眉頭皺的很深。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即使我留在城市，噩夢依然困擾著我。那個女人一直在大山深處呼喚我，如果我不去，她會纏著我一輩子。”

  我把手伸出窗外，彈了彈煙灰：“所以你想瞞著你外婆，偷偷去一次山裡，把這件事弄清楚？”

  “嗯！”穆白重重點頭，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只是沒想到，會剛好碰上你，或許就像你說的，這是一個契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們互相幫助，我幫你解開噩夢的秘密，你幫我完成直播。”

  “李老板，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穆白的眼神重新亮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我該說的都說了，什麽時候能出發？”

  “不急，我還有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我吐出最後一口煙圈，摁滅煙頭。

  “好，你說。”

  “村裡的人似乎很害怕你外婆，為什麽？”

  穆白愣了愣。

  “想不到這也被你看出來了，我外婆是這裡的神婆，平常接觸的都是些神神道道的事情，聽說她能看到鬼神。可能因為這個，村裡人挺敬畏她的。”

  我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不是？”穆白想了想，突然睜大眼睛：“難道是因為那個原因？！”

  “什麽？”

  穆白語速很快的說道：“從小到大，村裡的大人都不讓他們的孩子跟我玩，我一直被排擠，小時候哭過幾次鼻子，外婆安慰我說，不跟他們玩正好，他們是被詛咒的人。”

  “被詛咒的人？！”我心中一喜，終於聽到一點和直播任務有關的線索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示意穆白詳細說說。

  可穆白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問過幾次，外婆不肯告訴他，隻說好好讀書，長大了離開這個村子，一切就都好了。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我再追問也沒用。

  噩夢，詛咒，外來的陌生人，消失的女孩，這其中有什麽關聯？
  我在心裡歎了口氣。

  穆白外婆說的是“他們”，可見被詛咒的人不止一個，我必須全部殺死才算完成任務。

  這次直播任務難度不比上一次低。

  “李老板，可以進山了嗎？東西我早就準備好了。”穆白拎起一個背包。

  “可以出發了！”我對他點點頭。

  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大山深處，要弄清誰是被詛咒的人，必須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