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站在低矮的院門口。

  我明明是個大活人，老農的話什麽意思，看出我會遇到危險？

  一向只有我看出別人即將遭遇不測，這次竟然反過來了。

  “大叔，你剛才的話什麽意思，能不能說清楚點？”院門沒鎖，我厚著臉皮推開門走進去。

  “哪個讓你進來的，快出去！”

  也不知道踩中老農哪根筋了，他突然像是炸了一樣，掄起剛放下的鋤頭，凶神惡煞的對我吼道。

  “滾！不許進我家門！”

  看他如此激動，我隻好退了出去。

  老農快步跑過來，重重關上院門，從裡面鎖上。

  一隻蒼老的眼睛透過一指寬的門縫，緊緊的盯著我，那目光十分的警惕，好像我是什麽吃人的怪物似的。

  這村子的人太古怪了。

  我皺起眉頭，繼續往下走。

  觀察了一圈，我發現，這村裡全都是老頭，除了穆白的外婆，我連一個女性都沒看見。

  或許，這就是他們沒有飼養家禽的原因？畢竟女性更擅長這些活計。

  這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也是我唯一能想出的原因了。

  灰暗的天色下，小山村更顯暮氣沉沉。

  每家每戶都關上了大門，好些人透過門縫戒備的偷看我，目光裡帶著點厭惡，但更多的是恐懼。

  我什麽都沒做，為什麽會怕我？

  最後一縷夕陽消失，天色越來越暗。

  在回去的路上，看著山腳下孤零零的老房子，我猛然明白過來。

  或許，他們怕的不是我，而是把我帶進村的人？
  回到穆白家，他已經做好了飯。

  簡單的白粥配鹹菜，還有一碟看不出是什麽肉的醃肉。

  “不好意思，李老板，村裡就這條件。”穆白很不好意思，“你吃點肉，這是他們送的野味，在外面吃不到的，你嘗嘗。”

  這肉拇指粗細，被切成一條一條的，不知道醃了多長時間，肉質已經變成蠟黃，上面泛著一層白色的鹽霜。

  “這是什麽野味？”

  “我也不知道，就村裡人給我外婆送的，不過她吃素，一直放著等我回來吃。”穆白眼神閃爍，笑了笑，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嚼。

  “這肉看著不怎樣，其實吃起來挺香的。”

  給吃素的人送醃肉？
  他的話不可信。

  看著碗裡的肉，我硬著頭皮挑起來送進嘴裡，頓時，一股鹹腥的味道在口腔擴散開來。

  “咳咳咳”我一陣咳嗽之後，把肉吐了出來，“不好意思，我可能吃不慣。”

  “沒事，就是可惜了。”

  我順勢裝作沒胃口，連白粥也沒喝。

  穆白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麽，氣氛有些尷尬。

  吃完飯，他默默的收拾了碗筷去廚房。

  趁這個機會，我避開臥房裡老太婆的目光，拿出礦泉水和麵包，一陣狼吞虎咽。

  “你會後悔的！”剛吃完，黑沉沉的屋子裡就傳來老太婆沙啞蒼老的聲音。

  “後悔什麽？”我收好水瓶和塑料袋，走到屋子門口。

  天已經完全黑了，就堂屋裡亮著昏黃的燈光，老太婆的屋子裡沒開燈，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不吃肉，你會後悔的。”老太婆的聲音很刺耳。

  “為什麽？”我皺了皺眉，她一直在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而且是背著穆白的時候。

  “呵呵。”老太婆只是冷笑兩聲，不說話了。

  這時，穆白洗好碗從灶房回來。

  “外婆，該休息了。”

  “小白，晚上好好睡覺，別亂跑，知道嗎？”

  “我知道，外婆，這話你從小就對我講，我能記不住嘛。”

  穆白服侍完老太婆睡下，輕手輕腳關上房門，一臉興奮的把我拉到一邊。

  “李老板，你什麽時候開始直播啊，能不能帶上我？”

  “可以，不過現在時間還早，再等等吧。”現在搜集到的線索太少，過早開始直播，太過於被動。

  “行。”穆白點了點頭，有些激動的搓了搓手，“這還是我第一次直播，想想還有點緊張。”

  “等你參加直播以後，就知道沒那麽好玩了。”我笑了笑，看著他，“穆白，有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啥，你說？”

  “穆白，我的直播你都看過了，對吧？”我點了一根煙。

  “沒錯，我算是你的忠實粉絲！”穆白點點頭。

  “那你應該很清楚，我每次直播的地點，都在一些比較古怪的地方。而這次，地點在你們村，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穆白愣住了。

  “你知道我們村有問題？”過了一會，他看了一眼外婆的房門，小聲的說道。

  “知道一點。”我斟酌著語言，緩聲道：“跟你們村子的女人有關，對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穆白低下頭，面龐藏進了陰影裡，看不到是什麽表情。

  “我只知道表面的東西，隱藏在下面的真相還有待探索，直播的意義在於這一點。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村到底發生過什麽？”

  我猜測，五年前那件事是關鍵點。

  “蔣永炎和那兩個女孩的失蹤，沒那麽簡單，對吧？而且，這些事可能和你的外婆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我們村的秘密豈不是被直播出去了？”穆白抵觸的說道。

  他的反應在我的意料當中，其實我的要求很過分，就好像要求別人把自己的秘密，暴露於公眾之下一樣。

  是個人都會心生不悅，這一點我確實無法反駁。

  但事關我能不能活下去，我不得不這麽做。

  “我理解你的擔心，也明白你的顧慮。我可以向你保證，這一次不向觀眾介紹月圓村的背景，也不會告訴觀眾你是誰。”

  我態度誠懇，竭盡全力的說服他。

  “我看得出，其實你也想知道事件的真相，那兩個女孩畢竟是你童年的夥伴，相信你不願意看到她們消失的不明不白。”

  “或許這一次直播對你來說是個契機，不然為什麽這麽巧，我們剛好就碰上了呢？”

  聽完我這番話，穆白很明顯心動了。

  他抬起頭，看了看外婆的房門，猶豫了一會，對我招了招手。

  “走，去我房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