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的血紅光芒把鋪子映的明暗不定。
站在櫃台前,我心臟呯呯跳個不停,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深吸一口氣,才有勇氣拉開抽屜。
黑色的大屏手機嗡嗡的震動著,屏幕上一排紅色的猙獰血字在跳動。
“主播身份已綁定,初次直播地點:八仙包子鋪,是否開啟直播間?”
紅字下面,是兩個選項。
是,否。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否鍵。
“提示:剩余1次機會。”
猙獰血字消失,手機恢復平靜,屏幕上又只剩下那個遺照般的黑白圖標。
圖標上的我面無表情,如同死人一樣。
心頭髮毛,我把冰冷的手機扔回抽屜,跑回臥室打開燈。
睡意全無,我窩在床上點了一根煙。
直播的地點是八仙包子鋪,我正好夢遊到了八仙包子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難道我夢遊是那軟件搞的鬼?
不可能!
太匪夷所思了,比起這個,我更相信自己是中邪!
這兩者一定是巧合!
有種東西叫做心理暗示。
如果你告訴一個人,他三天內會倒霉,他就算不信也會在潛意識中,把這幾天內發生的不順的事情,與這句話聯系在一起。
其實這當中並沒有必然的關系,但當事人就會忍不住產生聯想,從而花錢買心安。
我們這行就是這樣賺錢的。
盡管這樣想著,但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心中惴惴不安,不敢入睡,最後乾脆拿起手機打遊戲,打算熬到天亮。
冷!
渾身酸痛!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又看到了凌亂的電線和灰白色的天空。
又夢遊了?!
顧不得身上的酸痛,我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來,扭頭看向身旁,果然是八仙包子鋪!
大門半開著,一個身枯瘦的老頭露出半個身子,用渾濁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低垂的老手裡豁然拿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什麽都來不及想,我爬起來就跑。
一直跑回我自己的鋪子裡,我才敢大口喘氣。
全身都出了一層冷汗,T恤冰涼的貼在身上,我整個人驚魂未定。
下次我再睡在包子鋪門口,那老頭是不是得提刀把我宰了,做成人肉叉燒包?
這特麽的到底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昨晚是什麽時候睡著的,更不知道怎麽又睡到了八仙包子鋪的門口,我單是想到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的出門,就覺得恐怖不已。
腦子裡一片混亂,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點了一根煙,緩和恐懼的情緒。
不知道為何,我有種直覺,這不是夢遊。
也許真的和那個直播軟件有關。
因為,夢遊是從拒絕直播那晚開始的,一次可以說是巧合,但第二次還能這樣解釋嗎?
回想起那女人瀕臨崩潰的模樣,我悚然一驚。
說不定,她變成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都是被那直播軟件給害的。
正常人誰能經得起接二連三的驚嚇?
想到這裡,我再次打開抽屜,拿出那部黑色大屏手機。
點了點我頭像做成的圖標,直播軟件依然打不開,或許只能晚上開啟?
夜晚來臨。
我不敢睡覺,坐在鋪子裡忐忑的等待著。
黑色的大屏手機,靜靜的躺在老舊的櫃台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夜慢慢的深了。
鋪子裡靜的可怕,我仿佛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說不清自己的什麽心情,我既希望手機響起來,又不希望它響起來。
嗡嗡嗡——
時間指向12點,櫃台上的黑色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紅光閃爍。
還是來了!
我猛的一抖,鼓了好大的勇氣,才拿起寒冰一樣的手機,遲疑片刻,在血字下面的選項中,按下了是。
血字消失,手機黑屏一秒,新的血字慢慢浮現出來。
“黑夜降臨,褪去偽裝的城市露出猙獰的一面,沒人注意的陰暗角落裡,無數的怪談隱藏其中,偷偷窺探人間。”
“歡迎加入怪談直播間。”
“您的身份已綁定,恭喜您,成為怪談直播間的新主播。”
“初次直播地點:八仙包子鋪,任務:24小時內入住4號房,從午夜存活至天亮。”
“本次任務獎勵:《天眼觀氣術》”
“更多更多功能和獎勵,將在完成初次直播後解鎖。”
說明的後面是一個開啟直播的按鈕,並且配有一個倒計時。
“距離直播開始,剩余23小時58分鍾。”
“提示:泄露直播、未按時直播、或直播失敗,您將被徹底抹殺!”
看到最後,我不由得的眉頭一跳。
徹底抹殺?
聽上去仿佛是天方夜譚,可想起自己兩次詭異夢遊,我越來越感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直播軟件。
那什麽《天眼觀氣術》不知是真是假,但這軟件似乎擁有某種超乎尋常的詭異力量,不按它說的做,或許真有危險。
只是,入住八仙包子鋪多次死人的房間,這任務只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就算裡面沒鬼,那疑似做過人肉叉燒包的怪異老頭,也讓我心生恐懼。
真的要去嗎?
心中打怵,無法下定決心。
我看了一眼倒計時,反正還有這麽長的時間,我要再驗證一次。
次日。
睜眼。
我從來沒覺得自家的老舊天花板,這樣好看過。
沒有夢遊!
我安安穩穩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但我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就證明了,夢遊的確和手機裡的直播軟件有關。
不能按時直播,或者未完成直播,真的有可能被抹殺。
不再心存僥幸,我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搭理那個瘋癲的女人了。
可人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如果再來一次,我或許還是會這麽做,誰叫我窮的揭不開鍋。
苦澀的歎了一口氣。
既然必須進入八仙包子鋪,那我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整整一天,我都在找王瘸子。
這死家夥,平時不想看見他的時候,好像哪裡都在,需要他的時候,又怎麽都找不到。
我把城中村認識他的人都問了一個遍,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昨天,他說我厄運纏身必有血光之災,不知道是為了騙飯吃,還是真看出了什麽。
但找不到他,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夜幕降臨。
嘈雜的城中村慢慢變得安靜,雜亂無章的建築在遠處璀璨的燈火的映襯下,露出奇形怪狀的輪廓,仿佛是被遺忘在城市邊緣的寄生獸。
我帶著黑色手機,穿過髒亂的街道,一步步走向八仙包子鋪。
低矮破舊的房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城中村的邊緣,像是墳頭的墓碑。
不同於白天,此時包子鋪的門大開著,昏黃的光芒探了出來,如同怪獸吐出舌頭,等待獵物上鉤。
“距離直播開始,剩余1小時10分。”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倒計時,在門口躊躇一陣,我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紅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