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變得濃鬱。
夾在雜物之中的那張床上,斑斑駁駁都是乾涸了的血跡。
髒亂破舊的衣服堆在顫顫巍巍的蠕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
我頓住了腳步,小心盯著。
“怎麽了?”身後傳來蕭哲逸好奇的詢問聲。
“等等,你們先別進來。”我頭也不回道。
破舊的衣服朝兩邊分開,鑽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狗?
我愣了一下。
小狗才一兩個月大,整個從衣服堆裡爬出來,身上髒兮兮的,瑟瑟發抖的望著四周,發出奶聲奶氣的嗚嗚聲。
我注意到,它的脖子上還系著一根繩子。
繩子的另一頭,綁在一隻課桌腿上。
“有流浪漢在這裡養狗?”
看看又覺得不對,那些血跡是怎麽回事?
我走過去,小狗立刻害怕的縮成一團。
“小家夥,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我蹲下來安撫一句,然後低頭查看床上那些血跡。
血跡有深有淺,新舊不一。
有些地方血跡很多,看起來把發黑的被褥都浸透了。
腐臭味和血腥味更多是來自於床底下。
下面有東西!
我扇了扇鼻子,拿出黑傘,傘尖插進床底,用力一撬。
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直衝鼻子,嗆的我黑傘差點滑手。
屏住呼吸,我把手電光照進床底。
那底下密密麻麻的壓著很多東西,只看一眼,我全身的汗毛外加頭髮,全都豎起來了。
黑傘抽出,破爛的床落回地面,擠壓出一陣更為濃烈的臭氣。
胃部在翻騰,我捂著嘴巴跑了出去,乾嘔了好幾下。
“怎麽了,怎麽了?”蕭哲逸睜大眼睛,急急的問道,“那裡面到底有什麽,怎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我擺了擺手,深呼吸幾口,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到底有什麽,你快說呀,哎喲,你要急死我呀?”蕭哲逸是個急性子。
“你不會想知道裡面有什麽。”我調整好情緒。
辛飛揚愣了一下,突然驚恐道:“不會是屍體吧?”
“是屍體不過不是人的,而是小動物,死貓死狗什麽的,密密麻麻的被壓在床底,都扁了。”
我一想到床底下的畫面,還是忍不住的想吐。
雖然經過直播間的鍛煉,對於恐怖事物的接受度早已超越常人,但不代表我不會感到惡心。
“小動物屍體?”蕭哲逸捂住了嘴巴,眼神變得憤恨,“什麽人這麽可惡,竟然殘害小動物!”
辛飛揚聽到不是人的屍體,長長的松了口氣,望了一眼雜物間,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什麽人不知道,但肯定是個變態。”
“太可惡了!讓我逮到,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蕭哲逸氣鼓鼓的捏起了拳頭。
“也許是個精神有問題的流浪漢,不然,誰會住在廢棄的學校裡?”我搖了搖頭。
“裡面有隻小狗,先把它救出來吧。”
“對,我剛就聽見有小狗的聲音!”蕭哲逸立馬就要衝進雜物間,一刻也等不了。
“喂,等等,你就不怕精神病就躲在裡面?”我拉住她。
“不是還有你們兩個大男人在嗎,怕什麽?”蕭哲逸滿不在乎,面無懼色。
“我,我崴了,不太方便。”辛飛揚埋著頭,弱弱的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我看了他一眼,跟蕭哲逸回到了雜物間。
先拿手電掃了一圈整個屋子,確定角落裡沒藏著人,才去救小狗。
蕭哲逸幫我照明。
“小家夥,我是來救你的,你別咬我啊。”我試探著伸手去撫摸小狗。
小狗害怕的縮成一團,很可憐的發出嗚嗚聲。
手放在髒兮兮的身體上摸了兩下,我發現這小狗瘦的可憐,這一摸下去,除了毛就是骨頭。
小狗沒有反抗,它實在太弱小了。
黑豆子一樣的眼睛裡,只有對這個世界的驚恐。
我用匕首割斷繩子,牽著小狗,和蕭哲逸飛快的出了惡臭的雜物間。
“小可憐,是誰把你綁到這來的?”蕭哲逸愛憐的撫摸著小狗的腦袋,一點不嫌它身上髒。
“現在顧不上查這個,先找苗小輝要緊。”我望了望四周。
“帶上它一起找。”蕭哲逸從背包裡取出一件外套,把小狗包起來,抱在懷裡。
小狗縮成一團,像個灰撲撲的小毛球。
雖然現在被溫柔對待著,但眼睛裡的防備和恐懼,仍然沒有消除。
“可咱們把所有的房子都找過了,沒有苗小輝,他肯定沒在學校裡。”辛飛揚道。
“不一定,你們還記不記得,教學樓後面有個一排樹,是當年植樹節的時候,我們一年級學生種的。”我說道。
“記得啊,那些樹現在肯定已經長很大了,樹叢裡面也能藏人啊。”蕭哲逸急急催促。
“走走,咱們別耽擱時間了,現在就去!”
辛飛揚顯得有些不情願,但他又不願意一個人呆著,只能跟著我們一塊繼續找。
蕭哲逸走路風風火火的,速度本來就不慢,加上此時心裡著急,走的就更快了。
一瘸一拐的辛飛揚,很難跟上,沒多久就獨自落在了後面。
我們三人一前一後,繞過教學後,來到了那片樹叢外面。
兒時親手種下的小樹苗,已經長成了茂盛的大樹,因為無人修剪的緣故,枝葉橫七豎八。
看起來亂糟糟的。
我和蕭哲逸兵分兩路,她找近的這邊,我找裡面的位置。
辛飛揚在外面守著。
“苗小輝,你在這嗎?”蕭哲逸把手電照向樹乾後面,“我是你的同學,蕭哲逸,來帶你回家的。”
“苗小輝,苗小輝?”我在樹叢裡,把手電照向各個角落,甚至連樹上都沒放過。
雖然,以苗小輝的腦子以及體力,不大可能爬上樹。
樹林不大,裡裡外外仔細找過,沒找到苗小輝。
不過,我倒有個發現。
落滿枯葉的地上,有一張照片,上面沒有灰塵,看起來還很新。
應該是不久前有人落在這裡的。
是一張很久的畢業照,四排臉龐稚嫩的孩子站在台階上,對著鏡頭露出天真的表情。
不過,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突然.
咚的一聲大響,劃破學校的寂靜。
我和蕭哲逸同時把手電光照向外面。
樹叢外沒有辛飛揚的身形,只有一地搖晃的樹影。
再往遠處看,是黑洞洞的教學樓。
辛飛揚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