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怔?
一個人?
呆愣兩秒,我扭頭朝水裡看去。
水聲嘩嘩,黑漆漆的水面上,只有水浪在翻滾,偶爾有枯枝落葉冒出來,又被渾濁的水波卷下去。
哪裡有什麽濕漉漉的人頭!
那剛才我在水底看到的是什麽?
“水友們,這事開不得玩笑,我剛才明明在水底看到了五具屍體,難道你們都沒看見嗎?”
手機套著密封袋,又在陰暗的水底,畫面模糊,水友們看錯也有可能。
“我們這麽多眼睛,怎麽可能同時看錯,那黑黝黝的水裡邊是挺可怕的,不過的確只看到主播你一個人在亂動亂跳啊,跟中邪似的。”
“我覺得主播應該是由於深入水底,導致大腦缺氧,產生了幻覺。”
“不,這不叫中邪,應該是被水裡的髒東西被迷了眼睛,看到了並不存在的恐怖畫面。這種情況還有一種叫法,叫做鬼遮眼。”
“樓上的好懂的樣子。”
“客氣,我外婆就是個神婆,小時候聽她講故事說過這些,略懂而已。”
想不到觀眾裡面還有懂行的人,我也偏向於這位水友的解釋。
鬼遮眼,其實就是一種障眼法。
看到的畫面雖然不是真實的,但是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很難保持理智,往往會做出一些傻筆的事情,害死自己。
就比如剛剛的我,若是驚慌失措中失手扯掉了氧氣管,恐怕我已經是水庫裡的另一具屍體了。
當局者迷,聽這位叫做采姑娘的小蘑菇的水友一說,我頓時恍然大悟。
鬼遮眼和鬼打牆差不多,其實很好破解,最簡單的就是童子尿,只不過這樣東西我早就沒有了。
那就只能使用外一個辦法。
男人身上有三滴純陽精血,分別在中指尖,舌尖和心臟,取其中任何一滴,都對陰邪之物有克制作用。
當然,女人沒有,因為女人屬陰。
最好取的就是中指血,或者舌尖血,只是用過以後陽氣減弱,可能會倒霉一陣子。
但和從這個世界消失相比,倒霉幾天什麽的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有了主意,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準備再次下水。
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四肢,我忽然瞥到水壩的下遊有一束亮光在移動。
淡淡的光線,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特別的顯眼。
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個人打著手電在往水壩這邊走。
什麽人會大半夜的跑到這麽個鬼地方來?
總不能又來一個趕著送死的吧!
有了上次在棺材鋪的經驗,我本能的心生警惕,沒有急著下水,留在涼亭等著那人到來。
亮光越來越近,並且爬上了石梯,上了大壩。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衣著很普通,腳上一雙黑色雨靴沾滿泥濘,一隻手裡拿著電筒,另一隻手提著個黑色塑料袋。
“你是人是鬼,怎大晚上的在大壩上?”男人站在涼亭外面,把手電朝我照來,語氣很警惕。
“我當然是人,你又是誰,為什麽大晚上的跑到這裡來?”刀在藏在了背後,我拿著直播間的手機對著他,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畫面裡,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我來看我媳婦的,你來幹啥的?”男人看了一眼我腳下的影子,似乎放心了一些,走進涼亭,奇怪的打量著我。
“你媳婦?”我心裡咯噔一下。
“三年前,我媳婦掉進水庫淹死了,我來祭拜她的。”男人歎息了一聲。
“小兄弟,這可不是什麽好地方,白天都沒人敢往這邊跑,更不要說晚上了。難道你也是來祭拜親人的?”
“不,其實我是個恐怖小說家,是來搜集素材的。”我搬出上次用過的借口敷衍過去。
“你們寫書的人這麽拚?”
“這不光是為了生活,主要是為讀者負責,畢竟親身經歷過恐怖,才能寫出最真實的感覺。”
“主播臭不要臉!”
“瞎話張口就來,一點都不臉紅!”
“主播,我對你的人品產生的深深的懷疑.”
水友們各種起哄,我裝作沒看見。
男人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搖了搖頭,把手電擱在涼亭的椅子上,從黑色塑料袋裡面掏出香爐,還有香蠟紙錢。
香蠟點燃,插在香爐裡面,男人抓起一把黃紙,灑向黑漆漆的水面。
“媳婦,我來看你了。”
“你在下面過的還好吧,我又夢到你和我說冷”
男人表情悲切,從塑料袋裡拿出一套紙衣,放在燭火上點燃。
那紙衣竟然是大紅色嫁衣的款式!
我眉頭一跳。
“大哥,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白事之中,紅色是禁忌,你怎麽會燒這種大紅色的紙衣?”
男人看了我一眼,搖曳的燭火下,他的臉龐顯得特別立體。
這人一副農民打扮,但長相特別帥氣,胡子拉碴的模樣非但不顯邋遢,反而有種滄桑的味道。
可能就像網上說的那樣,一個人帥不帥和穿什麽衣服根本沒關系。
“因為我媳婦就是在我們成婚那天沒了的。”男人沉默了一會才聲音低沉的回答。
“成婚那天不小心落水?”我睜大眼睛,莫非他的媳婦就是我要找的新娘?
男人眼神更加悲痛,點了點頭。
紙衣慢慢的化為灰燼,河風吹來,黑灰四處飄零。
男人也不在意未乾的雨水,直接坐在了涼亭邊上,出神的望著黑漆漆的水面。
“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問到你的傷心事。”我從背包裡掏出煙盒,給他發了一支煙。
煙民之間的距離很好拉近。
“沒事。”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苦澀的笑了笑,“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想她的時候就會過來看看。”
三年前,成婚當天新娘落水
“大哥,這水庫不會就是你修建的吧?”我問出了心中的猜測。
“你怎麽知道的?”男人驚訝不已。
“猜的,聽鄉上的人講過一些水庫的事情。”
“鄉壩裡的人就是愛嚼舌頭根子。”男人表情有些無奈,“不過這邊的風水的確有點問題,當年我沒聽老人的勸執意修了水庫,已經遭到了報應,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也沒用。”
男人滿臉自責和悔恨。
我心裡更加疑惑了,既然他深知水庫的危險,為什麽不白天來祭拜,反而選擇晚上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