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趙小海身前,衝著矮壯男人說道:“是我們,大哥,我們不怕吃苦,你看我們合適嗎?”
“行,吃了晚飯就跟我去上工。”男人看了我們兩眼,和曹大嬸眼神交匯,就點頭同意了。
“這就同意了,不用面試的嗎?”
“我說行就行,哪來那麽多問題?月薪兩萬,包吃包住,愛乾不乾!”男人很不耐煩,看起來脾氣很不好。
曹大嬸打圓場道:“我兒子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就放心吧,大嬸還能害你們不成。”
“成,那多謝大嬸了。”
我和趙小海點頭。
“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去給你們端出來,吃完趕緊出發。”
曹大嬸在廚房進進出出端菜忙碌,他兒子曹金旺只顧坐著吃菜喝酒,沒有一絲要幫忙的意思。
“你們怎麽不吃啊?嫌棄大嬸做的菜不好?”曹大嬸不停的給我們夾菜。
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我們肚子有點不舒服,胃口不太好。”
他們母子兩都在吃,這飯菜應該沒有問題,但我還是找了個借口,和趙小海吃的不多。
旺財蹲在桌子旁邊,曹大嬸扔了一塊紅燒肉給它,它看也不看。
“喲,這小東西還挺挑食嘛!小夥子,反正你要去工廠了,那不讓帶寵物,你把貓放大嬸這好了!我成天一個人在家,怪悶的。”
曹大嬸看旺財的目光有些瘮人。
旺財喵了一聲,跳到我的腿上,尾巴上的毛都快豎起來了。
“我這貓野慣了,它就喜歡在外邊跑,不勞大嬸費心了。”我摸了摸旺財的腦袋。
“可惜了,多肥的一隻貓啊。”曹大嬸不甘心的舔了舔嘴唇。
這話細思極恐,我還沒來得及琢磨出意思來,忽然發現曹大嬸那張肥胖的老臉,多了一道重影。
糟糕,飯菜有問題!
天旋地轉,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我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和凌厲的貓叫,接著,背包被人拉走,身體被搬到了什麽東西上面,搖搖晃晃的朝著某個方向移動。
“我的直播.”
眼皮像是粘住了一般,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徹底暈了過去。
黑暗。
還是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醒來。
“我的東西!”
眼神渙散兩秒,我猛的想起一切,連忙坐了起來。
背包不見了,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破舊發臭的深藍色製服。
糟糕,所有東西都被收走,直播還能按時進行嗎?
我的心急速沉了下去。
轉頭打量四周,這是一個很小的房間,沒有窗戶,三面都是水泥牆,另一邊是鐵柵欄做的房門。
頭頂一盞昏暗的燈泡照明,暗無天日如同牢房一樣。
空氣裡潮濕腐朽的味道中,還夾雜著一絲血腥味,水泥牆和地面也是新舊不一的血跡斑斑,看著觸目驚心。
房間裡擺放著兩張簡陋的上下床,我就坐在其中一個下鋪上,在我的對面,是仍在昏迷之中的趙小海。
他和我一樣,身邊空無一物,衣服被換成了寬松破舊的深藍色工作服。
這工作服極不合身,寬大的有些過分,套在我們身上,就如同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而且,衣服上除了發臭的汙漬外,還沾著斑斑血跡。
“小海,小海,醒醒。”
腦袋還有些發暈,身體也酸軟無力,我跌跌撞撞的走過去,搖了搖趙小海。
“這是哪”很快他就醒了過來,眼神茫然的看著四周。
“飯菜有問題,在我們昏迷後,他們把我們帶到了這個鬼地方。”我歎了口氣,把他扶起來。
“他們太陰險了!”趙小海憤憤的罵了一句,他本身就瘦弱,昏迷過後就更虛弱了,試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
“你先休息,我看看外面的情況。”
讓他別逞強,我走到鐵柵欄,探頭朝外打望。
外面沒有燈,借著從房間裡傾瀉出去的那點可憐光芒,能看出外面是一條黑暗幽長的走廊。
對面是相同格局的房間,門口豎著結實的鐵柵欄,裡面沒有亮光,不知道是不是有人。
安靜陰森,壓抑沉悶,肮髒汙濁,這裡的環境就像是地下管道。
“喂,有人嗎?”
我壓低嗓子朝著外面喊了一聲。
無人回應,到處死氣沉沉。
這裡就是綠誠電子廠,關押工人的地方嗎?
心中暗暗著急,不知道現在幾點,怪談直播間手機在哪裡,我最怕的就是錯過直播。
“喂,有人在嗎?”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這是哪,現在幾點了?”
我的聲音在壓抑的走廊回蕩。
過了一會,對面的牢房裡終於有了人聲。
“別叫了,沒用的。”
男性的聲音,聽不出年齡,低沉沙啞充滿疲憊,好像飽受折磨。
“你好!請問現在幾點了?”我抓著滿是汙漬的鐵欄杆,朝著對面問道。
“時間在這裡根本沒有意義,這裡的每一分鍾都比一輩子還長,沒人知道今天是幾號,幾點。”聲音有氣無力。
“這裡是哪?”
牢籠那頭沉默了一會,才重新傳來回答。
“地獄。”
短短兩個字,卻讓我心頭猛的一顫。
“為什麽這樣說?我是來打工的,他們卻把我關在這裡,這樣做的犯法的,我可以告他們!”
頓了頓,我收斂心情,裝傻的喊道。
“新來的,你太天真了!進了這裡,別想活著出去,只能乾一輩子的苦力。”對面的人似乎在苦笑。
“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新人,但很快他們就後悔了,後悔自己沒有省點力氣。”
“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對面的男人是唯一願意和我交談的,我不願意放過一絲一毫了解這裡的機會。
“這裡是地獄,等待你的是無窮無盡的苦難,到時候你就會發現,連死亡都是一種奢侈。”
沙啞的聲音從對面傳來,絕望無力的語氣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至始至終,男人都縮在黑暗處,我看不到他的模樣。
我還想再問什麽,男人突然恐懼的喊了一聲:“他們來了!”便不再開口。
話音剛落,走廊的盡頭傳來嘎吱嘎吱的推車聲,在陰森寂靜中顯得刺耳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