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雪葉還覺得這少年之前有過高論,或許這會也能有些獨到的見解,然而這話一開,她便覺得自己想錯了,大錯特錯。
之前討論曲子的瑕疵,尚且在一個音律文化的范圍討論,能夠有那般言論,雖說較為少見,但也算合理。
可現在這李黑直接就有意針對了整個茶道製藝文化!
難不成還能自創新的製茶方法不成?
雪葉坐在紗幕後,不出聲的冷笑,哪怕是此時吃茶,她也未徹底摘下臉上的面紗。
李元昌也看不真切,但想來自己這句話還挺刺激的,應該讓人挺激動地吧?
果然,雪葉冷靜了下便開了口,本就清冷的聲音愈發冷淡,像是寒冰沁人骨髓。
“李公子既然如此認為,難不成還有別的製茶技藝?”
雖說話裡頭沒有什麽情緒,但本身這般反問便是有諷刺針對意味。
嘿嘿,不怕你生氣,就怕你不動情緒啊。
李元昌自得其樂,坐在外頭左右看看,牆壁上倒是掛了不少畫作書法字帖等用來點綴。
只不過以李元昌這具身體原主人留下的本事,這些作品都是小兒科,簡直不值一提。
“你猜我有沒有呢?”
就這麽散漫趴在了桌案上,隔著紗幕看向對方。
雪葉無言,覺得這人真是幼稚,你自己要這般狂言,還讓我猜?
但隨即她又想到,自己今日隨便應付這人一番就可以送客,跟他費些口舌又有何妨。
“若是沒有,倒也正常,若是有,只能說公子天縱之才。”
“哈哈,那看來,我竟是天縱之才了!”
“還請公子指教。”
“唔,倒也可以,不過,這般重要之事,直接說出為免有些隨意。”
雪葉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公子的意思是?”
“自是要有點彩頭做賭注才好。”
說著,李元昌騷騷一笑,琴兒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總覺得有些怕怕。
雪葉沉默著,直直看向外頭的男子,忽地,嫣然一笑。
一道略有些慵懶的聲音透過紗幕。
“公子想要以何下注?”
哇靠,這妞還有這麽誘人的聲線?
李元昌禁不住咽了口口水,聲控福利啊!
“額,若是我的回答不能讓姑娘滿意,我便立馬走人,今後不再叨擾姑娘?”
雪葉還沒開口,李元昌又喃喃自語道:“自見到姑娘後,我心中再也容不下其她人,本想以後一天來三次的,唉要是今後再也見不到姑娘,我又該如何活下去!”
雪葉果斷同意:“好,這個賭注我接受!”一旁琴兒聽得瑟瑟縮縮,今後要是天天好幾次來叨擾,那她們還能不能清靜了?
雪葉同樣後怕,嘴裡銀牙緊咬,她絕對不想被這個家夥給盯上,要她天天被騷擾,她還不如趁早贖身跑路!
隨即她反問:“反之?”
李元昌微微一笑,如夏風拂面。
“反之,本少就要你……”
雪葉半起身,隔著紗幕氣勢洶洶,大有老娘跟你拚了的架勢。
“……拉開紗幕,摘下面紗,讓本少看一看你的真面貌!”
“呼~”雪葉松了口氣,李元昌也松了口氣,該死的,自己竟然緊張了,該說女人發起飆來果然厲害麽。
頓時他就想到了自家的某隻老虎。
“好,那便這麽定了!”
雪葉語氣不容置疑,下定決心要把這牛皮糖趕走,輸了也就露露臉罷了,相比之下,不算什麽。
琴兒在一旁縮著,眨眨眼睛,心道好像無論怎樣這位公子都沒有損失呀?
然而這邊雪葉已經急急要李元昌給出信服的解釋。
“呵呵,其實我自創的茶道很簡單,且還不是很完善成熟。”
“無妨,能夠開創先河本身就相當了得,只要公子說得確實有理,小女子自當願賭服輸。”
雪葉心裡頗為不屑,覺得這人尚未開口已經失了三分銳意,還能說出什麽可靠的論據來?
“嗯,那我就直說了,其實只要將炒製過的適量茶葉,用熱水泡好便可以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噗嗤。”
輕柔地笑聲響起。
李元昌瞪眼,偏頭看向角落。
自然是心性不夠的琴兒發出的笑聲,看到李元昌銅鈴大眼瞪來,連忙捂住小臉上下,然後透過指縫悄咪咪看人。
“小丫頭笑什麽?”
李元昌獰笑,看起來有些嚇人。
“我我我,我想到高興的事情!”
琴兒雙手夾住臉,驚恐道,差點就嚶嚶嚶出聲。
“噗嗤!”
一旁又傳來一道笑聲,倒是更加中氣十足。
“你又在笑啥!”
李元昌十分不滿,你好歹也是專業的,竟然也能笑場?
“我……公子恕罪,奴家也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你不是專業的嗎?”
說到自己的專業,雪葉頓時極為認真。
她嚴肅說道:“公子,小女子自小苦練多方技藝,見慣了人心,對表演以及自身的控制絕對是專業精深的,因而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琴兒在一旁連忙點頭。
李元昌隻覺得這對話有些熟悉,下意識開口:“除非忍不住?”
“噗嗤!”
“噗嗤!”
李元昌起身大怒:“我忍你們很久了,你們一直在笑就沒有停下來過!”
……
良久,雪葉重新變回了那副嫻靜優雅的模樣,好像剛剛在那大笑不顧形象的模樣從來沒有存在過。
琴兒有些抱歉地吐吐香舌,她也不想笑的來著,可是就是忍不住,畢竟以她對茶道技藝的掌握,聽到如此簡單的操作也能算是泡茶技藝,實在像是在聽笑話。
“公子方才所言,可是當真?”
“自然當真!”
李元昌一臉黑線。
雪葉眼看著又想要笑出聲,連忙靜心凝神,氣沉丹田,總算繃住了這根弦,好險,差點就又暴露自己不優雅的一面。
還好,剛剛發生的事情都是幻覺,想來李公子應該記不住,不然只能滅口了。
“公子莫要再開玩笑,茶道入門容易,精深難,但也不該被如此胡亂編排。”
反正今日之後再也不見這李黑,她乾脆就說話直接一點,好讓他趁早斷了念想,以後她也沒必要再請人入閣樓一敘,等到混不下去了,直接跑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