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屬造謠！”沈器斷然否認，“二師兄被我忽悠了，這我認。你們幾個打光棍，可賴不到我頭上。”

  韋觀修道，肯定不會成親。

  秦拂衣身為大俠，拖家帶口的還怎麽嘯傲江湖？他又是個毒舌，三句話勸退女粉的貨。魯靈樞年齡和衛齊差不多，兩人又各自醉心於醫術和農學，本來就沒成家的心思。

  崔九章……那家夥號稱真相師，看透人心的主兒，早已脫離低級趣味，對傳宗接代也毫無興趣。

  可以這麽講，逍遙子七個徒弟，唯有二弟子鄭取玉學的是入世之道，成家立業理所當然。其他人，包括沈器，逍遙子就沒指望過他們成親，他們自己也沒這個念頭。

  退一步講，沈器也影響不了衛齊。

  衛齊幾個入門時年齡已經不小了，三觀穩定，怎會被一個小屁孩影響？鄭取玉和秦拂衣年輕，才有這個可能。但秦拂衣生性冷漠，主見強，忽悠不著他。

  “六師兄你不地道呐。”沈器沒好氣的繼續道，“你不願娶人家是你的自由，幹嘛拿我當借口？還沒感覺……你一半老頭兒，玩什麽清純？”

  衛齊很無辜的樣子：“我是真清純。”

  周青樨：“嘔——”

  接近五十的半老頭兒一本正經自稱清純，太惡心了。

  “我不跟你扯淡。”沈器擺手，“你做都做了，說什麽都晚了，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不準對殷嬌嬌泄露我的身份，我不是獅子，對滾繡球也沒興趣！”

  “這用不著你提醒，師兄怎麽可能坑你呢？事實上你們剛進屋，我就聽出了你的聲音，一直裝睡，正是怕你不了解情況，貿然和我相認。”

  沈器撇嘴：“你是怕丟人才裝睡吧？”

  衛齊剛想反駁，門被推開，一個火紅色身影閃進房中。

  “可我已經聽見了，怎麽辦？”

  殷嬌嬌笑眯眯站在那兒，悠然看著兩人。

  “你偷聽！”衛齊驚呼。

  “我不偷聽，怎麽知道他是你師弟？”殷嬌嬌嘴角一挑，“姚發澤……呵，小鬼頭心眼還挺多。”

  衛齊怒道：“窺人隱私，你也忒不地道了吧？”

  “我的山寨，我的房子，作為寨主我巡查一番有錯麽，你們說話不懂避人，恰好被巡查的我聽見，怪我嘍？”

  衛齊被說得啞口無言。

  周青樨心說，天呐，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
  殷嬌嬌看向沈器：“他服了，你可有什麽話說？”

  “當然。”沈器往前走了幾步，肅然舉起手臂……抱拳、躬身，一揖到底，“小弟沈器，見過嫂嫂！”

  衛齊氣得直翻白眼。

  周青樨：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話，沈器更無恥。

  殷嬌嬌怔了怔，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好！最稀罕你這種不要臉，咳咳，有眼色的小夥兒，比某個老頑固強多了。咦，你也是逍遙先生的弟子，同樣很有才華的樣子，關鍵是還年輕帥氣，我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不可！”周青樨和衛齊異口同聲叫道。

  殷嬌嬌詫異的看向周青樨。

  衛齊也滿臉迷惑。

  周青樨一瞪眼：“看什麽看！”

  衛齊轉向殷嬌嬌，懇切道：“殷寨主，大當家的，嬌嬌，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咱別禍害我家小師弟呀，我老眉哢嚓眼的無所謂，小師弟還年輕呢。”

  周青樨臉一沉：“你在嫌我老？”

  “呃……”

  “跟你開玩笑的。”殷嬌嬌展顏而笑，“我才不介意呢，就你這年齡，嫌得著麽？”

  衛齊無語抱了抱拳。

  殷嬌嬌衝衛齊拋了個媚眼：“放心吧，我非你不嫁！若是我真喜歡年輕帥氣的，山寨中這麽多棒小夥兒，現在我的孩子都能下山打醬油了，哪還有你的份兒？”

  衛齊偷看沈器一眼，尷尬得黑臉透紅。

  “你著急，說明你也在乎我。”殷嬌嬌一副“看透你真心”的了然狀，“嘴上不願意，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嘛。”

  衛齊叫道：“你胡說，我不是，死了那條心吧！”

  殷嬌嬌不慌不忙：“那我揍咱師弟嘍？”

  周青樨腹誹，我的天啊，這女人可真不要臉，連“咱師弟”都說出來了。

  衛齊笑了：“隨便揍，皺一下眉頭不算好漢。”

  他又不是不了解殷嬌嬌，為什麽要為沈器擔心呢？揍沈器一頓，這女人的確乾得出來，但她絕對不會下重手。師兄倒霉，小師弟受連累……天經地義啊。

  “六嫂別衝動，暴力可解決不了問題。”沈器叫道，“來，您靠近些，咱叔嫂倆談談心。”

  殷嬌嬌倒是聽話，走到沈器的木籠前：“師弟想說什麽？”

  周青樨翻白眼，這倆人無恥程度不相伯仲。

  沈器說道：“六嫂，你方法不對啊！”

  “什麽意思？”殷嬌嬌茫然。

  “你把我六師兄關起來，拿酒誘惑他，逼迫他屈服，是注定行不通滴。他固然好酒，可暫時不喝酒又死不了。況且他對酒要求極高，你這酒雖然不錯，卻也不是瓊漿玉液。”

  殷嬌嬌不以為然：“他吞唾沫了。”

  “那是條件反射而已。”沈器擺手，“六嫂可知，我六師兄的至高理想是什麽？”

  “天下百姓人人都能吃飽飯，很偉大的呢。”殷嬌嬌回答的毫不遲疑。

  “錯。”沈器搖頭，“那是外人的誤會，六師兄的至高理想，其實是——釀出極品好酒！”

  殷嬌嬌呆住了。

  周青樨也半信半疑。

  致力於造福百姓，被許多人奉為活菩薩的衛齊，真正的理想竟然是釀酒……兩人看向衛齊，卻發現衛齊表情平靜，並無為自己辯解的意思。我勒個去，難道沈器說的才是真相？

  “六師兄走遍天下，隻為尋找最好的釀酒原料，並以自己的本事改良完善。他好酒，可他不是酒鬼，根本沒酒癮，或者說，他的癮是嘗更好的酒！”

  找到好酒，喝過了癮，便棄之如敝履，轉頭尋找品質更高的酒——實在找不到了，就自己創造。

  這，才是衛齊真正的追求。

  或者說，強迫症。

  殷嬌嬌以好酒引誘衛齊，衛齊的確饞，因為這是他來到飛鷹寨後改良原料，並調整相應釀造工藝，新發明出的酒——他暫時還沒喝夠。

  “怎麽會這樣？”殷嬌嬌喃喃道。

  “六嫂還不明白麽？我六師兄，他是個浪子。”沈器歎口氣，“喝夠的酒再沒興趣，這是什麽？喜新厭舊啊！為釀好酒浪跡天涯，永遠不可能安定下來。”

  衛齊狠狠點頭：“沒錯，我是浪子，很浪很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