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越想越心驚,最後一絲疑慮煙消雲散。本來就被元知折磨得相當於洗了腦,再獲知逍遙子是幕後黑手的“真相”,就更不敢有絲毫想法了。
“該怎麽辦,不用我教你吧?”沈器說道。
太子點了點頭。
“姚將軍,放開衛先生。”
姚廣德叫道:“殿下,不能這樣做啊!就算沈器是元知的人,難道您甘願做傀儡?”
太子臉一沉:“你是要違抗本宮的命令?”
姚廣德根本不懂洗腦的可怕。
這麽說吧,太子被沈器的誘導激活,等於陷入某種特定的幻覺狀態,此刻的他和當初蹲大牢差不多,什麽都聽不進去,誰勸都不信。
姚廣德又憤怒,又絕望。
“不肯放人?很好。”太子喝道,“諸將士,本太子命令你們,拿下姚廣德!”
周圍的兵士面面相覷。
他們並不清楚元知的勾當,所以大家沒頭沒腦的幾句話,這些兵士聽得稀裡糊塗。當兵吃餉,說實話也不需要管那麽多,聽長官的命令就是。
可如今太子和姚廣德衝突,他們該聽誰的?
別忘了,這群士兵隸屬普濟營,而姚廣德正是普濟營的指揮使,他們的軍中最高長官。
理論上,太子的權限肯定比指揮使高。
然而他們正謀反呢好不好,連皇帝都不鳥了,皇帝的兒子為什麽要比直屬長官更尊貴?
再一想,就算是謀反,大家也奉太子為主——包括姚廣德,那麽太子當然還是權限最高,說一不二的那個嘍。
可如果沒有姚廣德帶五千普濟營兵士支持,太子也沒資格謀反對不對。
總之就是一團亂麻……
幸好,姚廣德沒讓手下為難。
他松手放開衛齊,腰刀往地上一扔,仰天長歎。
沈器適時緊了緊手臂。
太子挺知情識趣:“來人,擒下姚廣德,押入大牢。”
這次兵士們就不為難了,既然指揮使服了軟,說明他仍然聽從太子的領導嘛。幾個士兵上前扒了姚廣德的鎧甲,押著他送去大牢。
衛齊驚疑不定的走過來。
周青樨也撿起劍,走到沈器身旁。
士兵們本來就不敢為難公主,更別說現在太子都被沈器擒住,並且明顯認慫配合。
沈器低聲在太子耳邊說了幾句。
太子繼續乖巧配合,命士兵們退下,然後喚來書生,讓他當場寫文書,自己簽字蓋章,派人送出去。
前幾封書信送往附近州府的駐軍,請他們來接收城防、解除叛軍武裝。最後一封則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通知朝廷,太子懸崖勒馬,決定投降。
書生同樣很鬱悶。
他效忠太子,一方面想博個前程,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是真覺得太子乃明君。
在太子的主持下,江陵府吏治清明,一切井井有條,這才過了多久?百姓的精神面貌就和其它州府不一樣了。普濟軍不敢說秋毫無犯,但也絕不像元知在時那樣,騷擾百姓,搶奪百姓的物資。
沒錯,書生也了解太子曾做傀儡的內情。
和姚廣德一樣,他也覺得沈器純屬忽悠太子。
可堂堂普濟營指揮使姚廣德都沒轍,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又能怎麽辦呢?
書信送走,沈器稍微松了口氣。
雖然和一開始的救人計劃出入很大,目的達到了就好。不出意外的話,江陵府叛亂結束,百姓不必再承受戰爭之苦,沈器也可以獲得更多線索。
“不出意外”要劃重點。
洗腦其實並不保險。
人的思想很玄妙,“趨利避害”是生物基礎本能之一。舉個例子,比如催眠,手法再高明的催眠師,也很難讓被催眠者做出傷害自身的行動。
洗腦也一樣。
光靠忽悠是沒用的,除非對方太傻太天真。元知等人反覆折磨太子,正是為了強迫大腦形成一個固定邏輯:反抗必受傷害,聽話、配合才是“趨利”。
問題是,這種違背自然強製刻下的邏輯,會隨時間推移而迅速減弱、消失。
所以太子才會自作主張。
如今沈器誘導成功,太子腦海中的邏輯發威。可一旦太子冷靜下來,當然還會反覆。
除非沈器接過元知等人的活兒,繼續強化,換句話說就是繼續折磨太子。他肯定不能這樣做啊,洗腦是邪惡手段,況且周青樨必然不允許,再者,給景和帝帶個傻兒子回去,他龍顏大怒不肯嫁女兒怎麽辦?
不願折磨太子,就只能把他關起來。
這倒不難,沈器隨便說一句“主上的安排”,太子便自覺主動的要求被關押了。
關押地點不是大牢,而是後宅主屋。
太子嘛,皇帝一天沒剝奪他的繼承權,身份就仍然尊貴,哪能住牢房受委屈?當然沈器不在乎這些,他只是怕太子離姚廣德太近,回頭再被說服了。
處置完太子,就該周青樨上陣了。
太子親口證實周青樨是公主,那麽在兩大巨頭被關押,叛軍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公主殿下、太子的親妹妹接過指揮權,簡直不要太理直氣壯。
周青樨很沒信心的樣子:“我行麽?”
“必須行啊,巾幗不讓須眉!”
說這話的不是沈器,而是帶領手下趕回府衙,恰好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殷嬌嬌。
沈器笑道:“嬌嬌姐來了,傳令兵辦事挺利索啊。”
“呃,他受了傷,你找人幫他治治。”
“啊?”
“這不怪我。”殷嬌嬌辯解道,“大家正往山裡趕,冷不丁一兵士騎馬在屁股後面追,換你下不下手?我事先又不清楚,你竟然能絕境反擊,做翻了太子。”
沈器苦笑一聲,叫人找大夫幫傳令兵看傷。
“小家夥,牛啊!”後面的老頭兒一挑大拇指,“聽那兵士說,你一個人拿下太子,被姚廣德砍了好幾刀屁事沒有,老夫當時還不信呢。你說你又不會武功,怎麽做到的?”
沈器聳聳肩:“軟蝟甲嘍。”
“我就說沒錯吧!”老頭兒哈哈大笑。
殷嬌嬌撇嘴,沒錯個毛,沈器就造了三件軟蝟甲好不好。
當然她懶得和老頭兒爭論,因為現在有更重要,她興趣更大的事情。
“奚,不對,青樨公主……”
周青樨打斷殷嬌嬌:“喊我的名字就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哈。”殷嬌嬌是山民,還有山賊血統,自然不在乎公主身份,“青樨呀,咱們女子也能做首領,你嬌嬌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嘛。”
“不一樣,我一點經驗都沒有……”
“管人還要什麽經驗?誰炸刺就往死了揍,打服為止,咱有武功咱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