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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士發明家》第065章 沒有也有
  景和帝嚴詞拒絕了周青樨,毫無商量余地。

  所謂兵凶戰危,任何地方,只要出現了叛軍,混亂都是無可避免的。哪怕太子治軍嚴謹,絕不騷擾百姓,也避免不了民間因叛亂而產生的治安問題。

  女兒會武功,可也沒必要犯險對不對?

  周青樨苦求無效,悻悻而回。

  然而她並沒有死心。

  你不允許,本俠就沒轍了?呵呵,用沈器的話說,圖樣圖森破。你還不準我私自出宮溜達呢……

  景和帝錯就錯在,他不該派周青樨帶人護送沈器回山。

  以前說過,周青樨向往江湖,YY出許多女俠嘯傲江湖的情節,但她從不翹家,哪怕攀繩子翻牆,晚上也得回皇宮睡覺。

  這其實非常有意思。

  周青樨曾經對小雲說過,皇宮是個大囚籠。

  那麽,作為一個逃離囚籠的犯人,到了晚上,居然自覺主動的再鑽回囚籠……這是一種什麽行為?若是讓“真相師”崔九章分析,肯定會說出一堆道理。

  然而無論如何,事實是,周青樨的心真不野。

  一趟蒼梧山之行,周青樨眼界開闊了,猛然醒覺,京城實際上也是囚籠,無非面積更大而已,於是放飛自我之心變濃烈。

  最關鍵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沈器能去江陵,憑什麽她就得被困在京城?
  說實話,派周青樨護送沈器回山,完全沒必要,景和帝到底怎麽想的誰都不清楚。或許有撮合兩人的意思,畢竟公主總要招駙馬,以周青樨留住人才,這買賣不吃虧。

  也談不上犧牲女兒的幸福,兩人挺合得來嘛。

  可即便有那個意思,景和帝也絕不允許周青樨犯險,萬一出點事,那就是皇家醜聞啊!

  他已經夠丟人的了好不好?
  太子和重臣在京城失蹤,本就是恥辱,如今太子造他的反,更成了天下笑柄。

  公主再出意外,他還能見人麽?
  ……

  數日後,討逆大軍出征。

  號稱十萬大軍,實際上沒那麽多人,加上緊急征集的民夫,總共也只有三兩萬罷了。其中真正的戰兵,忽略空餉因素,大約一萬出頭——兩個營的兵馬。

  二對一,朝廷派出的還是相對精銳的禁軍,又有鎮海王周定浪這位名將統帥,景和帝認為,足夠了。

  況且這只是個開始,周定浪的平叛軍抵達江陵,周邊州府駐軍也會向江陵靠攏,最終形成合圍之勢。

  周定浪意氣風發,名將嘛。

  然而說實話,這名將的水分其實挺大的。景國已經很久沒正兒八經打過仗了,周定浪的確曾在邊境帶兵和蠻族衝突過,但規模太小,還稱不上戰爭。

  周定浪不這麽想。

  鄭取玉號稱文韜武略無雙,可那家夥隻帶兵演練過,論起來還不如自己呢。大家都是熟讀兵書的人,憑什麽文人們就覺得鄭取玉是實打實的名將,他鎮海王就是浪得虛名?

  窮酸們的偏見罷了。

  “老弟,不,沈參謀,本王的大軍可還威武?”周定浪騎在前行,偏頭問身旁的沈器。

  沈器換了裝束,一身鎧甲,妥妥的武將打扮。

  規矩存在自有它的道理,所以沈器才會答應做官,現在當然也不會和軍規對著乾。

  問題是,鎧甲重啊,幾十斤的份量呢,加上他又是個懶惰的性子,所以心情之鬱悶可想而知。他衝周定浪抱拳拱手:“很好,很暴力,王爺肯定能旗開得勝。”

  “取勝,本王從未懷疑。”周定浪頓了頓,說道,“老弟真不考慮換個都頭做?”

  “多謝王爺好意,我……末將心領了。”

  周定浪咂巴嘴:“多難得的立功機會啊,太浪費了。”

  這是實話,如果不是太子忽然反叛,武將想尋摸個立功的機會實在不容易。邊境和蠻族衝突,那都是小打小鬧。

  沈器不以為然,他立功幹嘛?

  找回二師兄,完成師父的囑托,盡到做師弟的責任,要麽回山繼續混吃等死,要麽江湖上逛一逛,還真打算入朝為官,受官場規矩束縛不成?抱歉,本造物師不是受虐狂。

  媚眼拋給瞎子,周定浪很失望。

  摸著良心講,他是真的願意給沈器立功的機會,確切點說,真心想交好沈器。

  “你到底怎麽想的?”周定浪撇撇嘴,“別告訴本王,你真把自己當隱士了。”

  “難道不行?”

  “年紀輕輕就看破紅塵,你覺得合理麽?鄭取玉固然令本王討厭,他就不矯情,官兒做得美滋滋。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否則何異於行屍走肉?”

  “是是,王爺說得都對。”沈器沒誠意的敷衍。

  周定浪瞟了沈器一眼,左右看了看。

  大軍已出京城,正走在官道上,路兩邊是農田。盛夏時節,普通百姓可沒福氣避暑,地裡隨處可見農夫。不過大軍經過,他們也不敢繼續乾活,都停下來等著。

  “去,拿了那幾人。”周定浪停住馬,隨手一指。

  “得令!”

  幾個親兵撥馬離開隊伍,衝到旁邊的田地裡,不由分說將周定浪指的四人蠻橫踹倒,提起來往馬背上一放,帶回周定浪面前,扔到地上。

  四人明顯是一家子,爹娘帶著一兒一女下地乾活,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也嚇得夠嗆。

  “十記軍棍。”周定浪淡然道。

  親兵答應一聲,自馬背上抽出一條軍棍。

  一家四口頓時癱軟在地。

  沈器急了,叫道:“你瘋了麽!”

  周定浪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

  親兵們可沒遲疑,軍令如山,大將軍已經下了令,別說打板子,就是讓他們砍人,也沒誰敢耽誤事兒。兩個親兵按住其中的父親,拿棍子的親兵走了過去。

  “住手!”沈器怒了,翻身下馬,擋住拿棍子的親兵,“他發瘋,你們不說勸勸,也跟著發瘋,神經病啊?”

  拿棍子的親兵回頭看了周定浪一眼。

  所謂親兵,其實也就是周定浪的侍衛。周定浪掛帥出征,侍衛的身份自動轉換為親兵。他們才不管周定浪發不發瘋呢——咱家鎮海王發瘋很奇怪麽?

  換成一般人,這樣阻攔他們,早一棍子拍倒了。

  對逍遙子的徒弟,他們還不敢亂來。

  周定浪朝親兵擺了擺手,說道:“沈參謀可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麽?阻攔執行主將軍令,本王完全可以治你的罪。”

  “軍令也得講個合理性,人家根本沒惹你,憑什麽打他們?”沈器憤然道。

  “他們擋了行軍的路。”

  “哪有?”沈器氣樂了,“他們分明站在路邊!”

  “擋沒擋路,你說了不算,他們說了也不算,本王說有,那就有。”周定浪悠然道,“沒有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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