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的確在對付歸元道,可他如今主打的方向是煥梵真人這個聖女在教中最大的競爭對手,聖女恐怕是想讓李衛狠狠打擊煥梵真人後,才舍得對付李衛。
“煥梵真人之前敲詐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先忍一忍,這件事我遲早給你做主。”
“多謝聖女體諒,屬下願為聖女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從來都不聽人說過什麽,只看他做了什麽,好好做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跪在地上的張正飛還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忠心,卻聽到一陣風聲,一抬頭,姚思筱早就沒了蹤跡。
進入景懷郡,李衛才發現這裡情況異常複雜,歸元道組織嚴密,內衛短時間內也無法取得突破,意識到歸元道在民間巨大影響力的李衛也不敢貿然行事。
自從出了肖廣文和江練有的事情,景懷郡官場對李衛也是敬而遠之,田保平被眾官員天天宴請,卻沒人敢和李衛親近。
李衛也樂得清靜,以京城紈絝宗室子的身份在城中到處閑逛。
剛從酒樓出來,李衛便瞧見後巷有個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翻找什麽,等他靠近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酸臭味,李衛用手捏著鼻子正要準備離開,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麽,轉過身來。
“喂,那裡的東西不能吃的,那是喂豬的,你吃了會拉肚子。”
那人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一些殘羹剩飯上到處飛舞著蒼蠅臭蟲,那人絲毫不顧,抓起來就往嘴裡塞。
“又是一個可憐的傻子。”
之前曾有過聽聞,這附近有一個傻子,衣不蔽體,成日都要靠酒樓的殘羹剩飯為食,到了晚上就隨便蜷縮個地方,好幾次都差點凍死街頭。
想到這裡,李衛就覺得他可憐,恰好旁邊有賣肉包子的,於是李衛就去給他買了幾個包子。
“喏,你吃這個吧,熱乎的。”
李衛把包子遞給他,那傻子一開始呆呆的看著李衛,等他眼神逐漸聚焦在他手中的包子時,像一隻被餓久了的小狼一樣直接撲了上去。
“喂,這是我的手!”李衛迅速將手抽開,幸好他反應快,不然他的手都會被當成肉包子似的被啃掉。
那傻子拿到包子,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裡,嘴巴都塞到變形,還要硬是往裡塞,“這,太好吃了,我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原來你會說話啊,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呢,這裡有水,小心噎到。”
李衛遞給他一碗水,傻子乾瞪著眼咀嚼著,額頭上的青筋突起,他的喉嚨也在不停地上下運轉,似乎食道都要被撐破似的,臉頰被憋得通紅。
“喂,你沒事吧?”李衛見情況不對,於是趕緊拍了拍他的後背,只聽一聲咳嗽,一塊包子皮被咳了出來。
傻子趕忙搶過來碗大口喝了起來,沒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個包子都被吃了個精光,就連包裹的油紙都差點吃掉。
“好了,東西你也吃了,我該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李衛便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轉身從小巷離開,誰料那傻子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後,李衛走了好幾條街才發現。
“你跟著我做什麽?”
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自己快步走了幾下,那個傻子也跟著快步跟上,明擺著是跟定他了,“我沒有東西給你吃了,我現在要回家,你別跟著我好嗎?”
傻子搖搖頭,一臉堅定道:“跟著你,有熱乎的包子吃。”
李衛哭笑不得道:“我剛才是可憐你,才給你買了幾個肉包子,不代表以後我天天給你買包子吃,你懂嗎?你趕緊別跟著我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傻子依舊搖頭。
難不成他是想要點銀子?李衛思前想後,覺得直接斷掉他的尾隨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給他點銀子。
想到這裡,李衛轉身將一塊碎銀塞在他的手裡,“就這些了,你自己拿著買點東西吃吧。”
話音未落,李衛拔腿就跑,他感覺自己從未跑的這麽快過,心臟砰砰的像是要跳出來,直到跑累了,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扶著牆蹲下來,“這下可甩掉了吧。”
誰料,身後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嚇了他一大跳,轉過身去,那傻子居然站在他的背後朝他咧嘴笑。
“這錢,給你。”
只見傻子小心翼翼的從身上最乾淨的地方取出來一塊手帕,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帕子打開,裡面是李衛剛才塞在他手中的那塊小碎銀。
李衛忽然心中一酸,想到剛才自己為了甩掉他瘋了一樣狂奔,沒想到他還特地追了上來,“你就是為了給我銀子才追我的?”
傻子其實並不傻,他嘿嘿笑著點點頭,“這銀子我不能收,還給你。”
李衛並沒有上手去接,那傻子怕自己手髒,反覆在身上蹭了好幾次,只見他小心翼翼的蹲下來用力吹了吹地上的灰塵,然後將那保存很好的帕子放在地上,看得出那帕子是他唯一珍視之物,隨後自己又小心翼翼的退到一旁。
他整個動作都十分輕緩,而且表現的十分小心,見李衛不說話,他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李衛呆呆的站在原地,此刻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讓他想不明白的是,一個傻子一樣的要飯的居然會因為一塊碎銀特地回來還給他。
想到之前自己的種種行為,甚至還為了不讓他跟著自己差點動手去打他,李衛覺得自慚形穢。
見傻子離開的背影有些落寞和無助,又瞧見他在手帕上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謝“字,李衛眼眶不禁濕潤了,沒想到他的不經意的善舉竟然換來如此真誠的感激。
想到他每日的生活都要跑到豬圈去搶一些豬食,衣不蔽體,眼下天氣也逐漸轉涼,不知道他每一天都是怎麽度過的,想到這裡,李衛不禁動容。
“喂,你叫什麽名字?”
那傻子忽然停下來望著他,隨後搖搖頭道:“我沒有名字。”
“那以後你就叫阿呆吧,我收留你。”
阿呆聽聞有人收留他還給他取名,頓時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阿呆好,我以後有名字了,我就是阿呆,阿呆就是我!”
李衛見他高興的樣子,心中又開心又替他心酸,瞧見他的模樣並不差,只是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於是他決定帶阿呆去買些衣服。
來到賣衣服的鋪子裡,門口的店小二見阿呆跟在李衛身後進店,當即伸手將阿呆攔下,“你當這裡是什麽地方,要飯去別的地方要去。”
阿呆顯然之前遇到過這樣的橫眉冷目,他怯懦的站在門口,李衛瞧見後和店小二說道:“這是我的人,我就是帶他來買衣服的,你讓他進來。”
誰料小二可不好使,“我們店還要做生意,你帶這麽一個又髒又臭的人來,以後誰還敢來我們店?況且一個叫花子有什麽可穿的,不是暴殄天物嗎?”
這話一說出口,直接將李衛惹毛,“你再說一遍,叫花子怎麽了?你瞧不起還是怎麽,我都說了,他現在是我的人,你若是不讓他進來,我就將你這店砸了!”
“客官,您還真別威脅我,我可不怕,我們是做生意的,而且門口也有規定,叫花子和狗不得入內,您也別為難。”
憤怒之下李衛一把拽起小二的衣領,阿呆見李衛生氣,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拳打在店小二的臉上,李衛見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帶著阿呆剛回到溫陽侯府大門,就有侍衛急匆匆走了過來,“裡面有很多前唐權貴在,陛下暫時還是不要進去。”
為了安定人心,大秦滅唐後並未大開殺戒,也就讓景懷郡這一昔日唐國腹地保留了不少遺老遺少,這些人心中對大秦都有怨恨,如今李衛名義上是大秦宗室子,進入之後,難保不出什麽意外。
“一群混吃等死的廢物,唐國還在時,朕都不懼,現在會怕一群喪家之犬?出什麽事了?”
“微臣也不清楚,只是聽他們說,馬敏君害他們賠了大筆銀子,來討要說法。”
“走,進去看看。”
李衛剛一入府,就因為了聚在前院鬧事的前唐遺老遺少們的注意,不過他們此時更關心的是自己的銀子,直接把李衛當成了空氣。
知道自己犯了大錯的馬敏君低垂著頭不說話,馬傳安拱手作揖道:“諸位,事情我也大致明白了,小女請諸位一起賭馬球,的確有錯,可諸位也不能讓她承擔所有損失呀。”
“溫陽侯,是你女兒拍著胸脯保證她有什麽內部消息,賭馬球穩贏,我們信了她的話才拿出銀子下注的,如今輸光了,不找她,找誰?”
聽到這話,馬敏君忍不住反駁道:“那我還帶著你們贏過一次呢,你怎麽不說贏了錢分我呢?”
“住口!”
怒斥了多嘴的女兒,馬傳安有些無奈道:“諸位,你們輸了那麽多銀子,讓我賠我也賠不起,你們到底想如何,說個章程吧。”
這些前唐遺貴顯然早就商量好了,直接說道:“我們也不逼你,將溫陽侯府變賣了,哪怕不夠,我們也不在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