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年的12月29日,布達拉美宮第一家集資銀行宣告破產。
該銀行的債務已經達到2800多億美元,高杆杠投資使銀行的債務不斷擴大。房地產市場走勢一向不樂觀,到了28日的時候,不少的房地產企業已經倒閉,資金鏈開始中斷,銀行收不回來的貸款將近有1800多億美元,資金周轉不了,於是銀行隻好將債務轉為股權,分拆開來,打包成金融債卷、理財債卷以及基金債卷……總之就是衍生了各種各樣的垃圾債卷,希望引入新的資金抵抗資本市場帶來的強烈衝擊;然而房地產市場不斷萎縮,導致股票市場也在不斷縮水,股民不斷撤出股市,手裡持有債卷的人紛紛拋售手裡的迷你債卷。
一夜之間,銀行所背負的債務擴大了好幾倍,高風險的去杠杆,不僅僅沒有使銀行走出危機,反而使它的情況更為嚴重。新債舊債使銀行機構完全無法負荷,終於在次日的早上宣布,集資銀行破產,銀行裡的資產全部清零,頓時出現了擠兌的情況。
不少人拿著文件來銀行取錢,剛開始那會還能拿到現金,可是越往後,他們就再也拿不到現金。
銀行機構已經傷痕累累,空無一物。
一向溫文爾雅的普通市民頓時變得暴怒無常,幾百個人包圍了銀行,砸爛了玻璃窗,撞開了銀行的門,裡面的業務員已經逃走,整個銀行只剩下清潔人員,高層人員全部撤離,一個都找不到。
集資銀行被搗亂以及破產的事情已經在收音機裡傳得街知巷聞。
黑澤明與克裡斯仃恰巧在咖啡館裡聽到了收音機的消息。
他問著:我們應該怎麽辦?
她很認真地說著:其實我也買了很多迷你債卷,不知道現在跑去銀行擠兌還來不來得及?
他很生氣地說著:你認真一點行不行?我們要聊的話題可是很嚴肅的。
她垂頭喪氣地形容著:我很認真的……現在出了那麽大的問題,我實在是沒有心情了。
他瞪了她一眼,她連忙恢復正常了:好吧,好吧,我們討論討論吧。
“對於辛普森的反應,你有什麽想法?”
“顯然他在感到害怕,而不是愧疚。”
“由始至終,有可能殺人的都是他們三個的其中一個,是誰最先動手,我們不知道,陪審團也不會知道,那個是山裡的森林,不可能有目擊證人。如何令法官與陪審團相信,我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那麽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他所描述的故事版本。我不知道其余兩名被告的想法,如果他們聯合一起指證辛普森,那就麻煩了。”
”不過我發現,辛普森似乎想隱瞞一些事情,他不太願意指證另外的兩個被告。所以才會告訴我們,他什麽也不知道,其實他倒也不是不知道,他可能明白,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對其余兩個被告有著極大的影響。”
“那麽我們倒是可以用煽動陪審團的方法去感染他們,希望他們明白,我們的當事人是在極度無奈的情況下才答應參與殺死死者的行動裡。”
“這個情況你就要看是誰負責該案件的檢控工作。”
“如果遇到難纏的檢控官,那可就難以應付。”
“檢控那邊似乎還沒有消息,暫時沒有人知道誰會負責那宗案件。”
“我覺得是辛波絲卡弗,除了她之外,沒有誰可以擔此重任。”
“那倒是,律政司裡,工作能力最令人滿意的估計也只有她了。”
辛波絲卡弗終於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她把林肯生前的公寓轉租了出去,還賺了2000多美元。這幾天不斷傳來經濟惡化的消息,人心惶惶,不再有人購買地產物業,租售倒是有著很不錯的市場反應,她看準時機,及時出售。
盡管是這樣,她在其他大學同學的慫恿下,還是在房地產市場最繁盛的時候,購買了一套很小的房子,地段還算可以,靠近海邊,附近有私人貴族學院,周末的時候附近的商店都會很繁榮。房地產經紀人告訴她,這個地段的房子一定會升值,用來做投資絕對是最好的選擇。她當時看著眼前的地產經紀人,滿口胡言,說話的方式像極了宗教那樣的催眠形式。對方越是不斷向她灌輸升值的概念,她就越是反感。只不過她當時手裡的確有閑置的資金,她一直嘗試著做投資,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選擇投資的渠道。這時候自動送上門的地產經紀人就顯得特別重要了。
她在相同的地段買了兩套房子,格局很小,怎麽看都覺得陳舊,很難想象因為地段的原因就會大幅度升值,不過也沒有關系,就當是一種投資了。
現在集資銀行宣告破產,她把手裡的兩套房子拋售到市面上轉手,結果無人問津,沒有人接下她拋售的房子。她每個月都在償還房子帶來的債務,盡管做律師所賺的錢足以應付這種債務。可是隨著房子的不斷貶值,她心裡的恐懼就越是強烈。
她很擔心,最後為了償還債務,她會重新開律師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之前努力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因此她必須要咬緊牙關,熬過這一次的經濟危機,等到股票市場與房利美市場恢復正常之後,她就可以拋售手裡的兩套房子。
在等待經濟複蘇的期間,她還是得努力工作。
她回到辦公室以後,留意到美國在布達拉美宮駐軍的消息,她有些迷茫,她想找一個人,可是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走到那一步,如果是非必要的時候呢?
門突然被推開了,她慌慌張張地藏起報紙,抬起頭一看,才發現是詹斯。她驚慌失措,用手整理了臉上慌張的神情,假裝輕松地問著:找我有什麽事情?
他今天很奇怪,沒有太多的寒暄,而是直入主題:擺在你桌面上的案件,你都看了沒有?
原來是催促工作的事情,對於這種情況,她早就做好應對的準備。
“桌面上的案件我都看過了,問題不大。”
他走過來,抽起放置在她桌面上的檔案文件,此時她的心起伏不斷,心跳加速,她在顧慮著:他該不會問我案件上的細節吧?我真的還沒看過桌面上的案件。
他把手裡的檔案全部丟到一旁,輕描淡寫地表示:這些案件暫時不用你負責,我會找其他人處理。你現在手裡沒有其他案件了,對吧?那麽,我現在有新的案件要交給你處理。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檔案,緩緩地打開了第一頁,看到了三名被告的照片,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噢,你想讓我負責這宗案件對吧?
他明知故問:怎麽樣?覺得這個案件有沒有難度?
她很有信心地回應著:基本上所有的案件都有一定的難度,只不過區別在於,是誰處理罷了。其實這個案件我也有留意過,三個年輕人為了生存殺死了自己的朋友,還吃掉了他的肉。如果不是探險隊在山洞裡發現了人類的骸骨,我們其實真的沒有證據指證他們。
他笑了笑:為了拯救其他人,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這麽荒謬的事情估計也只有他們才想得出來了。
她好奇地問著:是不是要告他們謀殺?
他翹起二郎腿,趾高氣揚地問著:你覺得呢?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而不是你。
她點了點頭,整理著其他的文件:謀殺應該不是問題,只要證據充足,就可以落案起訴。
他帶著欣賞的目光凝望著她:那麽這個案件就拜托你了。上面的人很看重這個案件,希望你好好表現。
她笑了笑:我會的。我的工作能力一向那麽出色。
他饒有興趣地說著:你知不知道這一次是誰為三個被告辯護?
她沒有回答,展露著期待的目光。
“黑澤明是首被告的辯護律師。至於第二、第三被告就暫時還沒有找到律師。”
“這該不會是真的吧?我的上帝啊!他出來了嗎?我還以為他被囚困在醫院裡呢?他應該沒事了對嗎?”
“能接受第一被告的委任,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我很期待與他在法庭上交手。”
“我也很期待那樣的場景。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你也別太壓抑自己,去找點樂子,擁抱朋友,親吻家人,與久違的朋友聊幾句,喝一杯溫暖的咖啡。生活就應該是這樣。”
“你說得對,我們都需要休息。”
辛波絲卡弗這段時間過得很封閉,她壓根就不知道黑澤明已經出來了。禁酒令在布達拉美宮參加第二次海灣戰爭之前就已經解除,換言之她現在可以去酒吧消費,在去酒吧之前,她先去了咖啡館吃了幾塊麵包與點心。不過她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身穿職業裝的男人與女人都湊巧地選擇靠近窗戶的位置,看上去很忙碌,不斷地打電話以及接聽電話,但是他們又從來沒有要過一杯飲料或者一塊麵包什麽的,看上去太奇怪了。
在她結帳的時候,收銀員還很友善地問她:吃飽了嗎?漂亮的女士。
她有些驚訝,以往她在這裡消費,收銀員很少與她打招呼,今天倒是有些意外。
收銀員解釋著:裁員的高峰時期,什麽事情都講究服務態度,稍微有些不謹慎就會被選中。我需要工作,我需要金錢,因此我不想被解雇。
她恍然大悟,但是仍然在盯著靠近窗戶的白領們。
“你在看什麽?女士。”
“不是,他們為什麽會那麽奇怪,像這樣?”
“你問這個問題就說明你是精英階層人士,並不知道社會的現狀。他們是經濟危機的犧牲品,丟失了工作,欠下巨額債務,失業期間又不敢告訴別人,尤其是家人,所以就要假裝很忙碌,假裝每天都在上班。這個店裡有一半的人都在假裝上班。窗口坐著的多半是白領,中間位置的是室內設計的裝修員,沙發座位的是私人創辦公司的老板,也難逃經濟危機的衝擊。不過,你或許覺得他們很奇怪,說不定你今天還能看到他們,第二天你就看不到了,估計會換了一批人。”
“為什麽?”
“今天還在這裡假裝忙碌的人,可能今晚回去就會自殺。所以你就看不到他們了。”
“你呢?你該不會也想著自殺吧?”
“你說呢?如果我老板再不發工資,我今晚也要自殺了。明天你估計就看不到我。所以為了打消我的自殺念頭,你的小費能不能給多一點呢?”
她丟下100美元就離開了咖啡館。臨走的時候,她手裡拿著外套,困惑不已地看著假裝忙碌的人們,他們都很賣力隱藏自己的窘況,笑著喊著對別人說謊。
她到了酒吧,卻發現酒吧的生意差得離譜。
之前還有專業人士預測,在禁酒令取消之後,會迎來一波報復性的消費,酒精的銷售會爆發驚人的數字,尤其是酒吧的場所,生意會好起來。因此很多人向銀行貸款開了自己心儀的酒吧,做了很多宣傳,設計了很多種酒的品類,包括一些很難烹飪的食物,花費了很多心思。結果禁酒令剛剛解除沒多久,他們就不約而同在同一條街開了酒吧,或許是競爭太激烈,或許人們變得不愛消費了。第一個月就變得死氣沉沉,生意一落千丈。
她去了黑澤明最喜歡逗留的酒吧,很容易就發現了他,因為整個酒吧只有他一個人在那。
他手裡舉起空空如也的酒杯在發呆,或許在思考問題。
她笑了笑,走過去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怎麽出來都不找我了?
他眼裡滿是平靜:我出來什麽都沒有了。怎麽找你。
她向他透露消息:我接了迷失森林那個案件。
他懶洋洋地說著:早就猜到是你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敢接這種案件。
她好奇地問著:為什麽你看起來總是悶悶不樂呢?
他不以為然地回應著:這段時間有誰會開心呢?
“林肯死了。”
“我知道,我在醫院被困住的時候有看過報紙新聞。”
“肯尼迪總統也遇刺了。”
“這種國際性新聞我一向都在關注。”
“發生這麽多事,你應該找朱迪斯聊聊天。”
“目前這個階段,我做什麽事情都沒有心情,所以還是算了。”
“可以告訴我,你被關進醫院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他端正了坐姿:
“我應該說些什麽?或許我應該說,我無緣無故被關進醫院裡,與世隔絕,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氣,只能透過醫院給我看的報紙才能了解到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要是有一天醫院不再給我報紙,我就再也無法得知外面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像失明了那樣,中了毒氣,眼睛再也睜不開,身體也受傷。等到我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外面卻傳來消息,我們國家戰敗了,在前線打了敗戰,那一刻開始,我那雙失明的眼睛頓時就恢復了光明,我終於可以重新看到這個世界,欣賞它的美貌……哦,不,我此時應該斬釘截鐵地宣告著:我將會拯救這個國家……看吧,來吧,殺光那些自以為是的白人……可惡的白人……真他娘的混蛋……”
她不禁感歎著:你好像上帝啊。
他頓時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那樣:然而,在現實中,我只不過是一個律師罷了……
喬治·威爾最近在房地產危機中虧損了很多錢,他之前接的兩宗官司的律師費全部都賠了進去。他通常接完一宗官司就可以很長時間都不用工作,因為那些律師費夠他用很久。但是這一次他遇上了經濟危機,日常的開支大量縮減,本來就不愛儲蓄的他,變得更加雪上加霜。除此之外他還欠了幾個公司的債務,他不著急還錢,也不著急解決債務糾紛,他懂法律,很多事情他知道如何鑽漏洞,所以他一點也不害怕。
不過財務公司倒是很敬業,也很勤奮,一天打三四次電話到律師樓裡,他的座機都不知道響了多少次,他沒有興趣接電話,只知道窩在沙發上,歪著腦袋,極度無聊地翻開一份又一份的報紙,此時此刻的他很需要一宗官司,任何一個案件都可以,只要可以使他的名聲大噪,他都願意嘗試。這時候他湊巧翻到了迷失森林那宗吃人案件,那是一宗令人膽顫心寒又感到噁心無比的案件,現在除了經濟崩潰的新聞可以吸引到讀者之外,就剩下這個案件是全國最矚目的注意力。他摸著下顎,皺著眉頭閱讀著該案件的一些具體信息,他知道其中一名被告已經找到律師,還有兩名被告是沒有律師為其辯護的。在他精心研究又深思熟慮的一陣頭腦風暴以後,他決定為第二被告辯護,於是他打電話給他的秘書,讓她幫忙。
第二天,喬治·威爾換了一身職業裝,裡面填充著白色襯衫,打著灰色的領帶,看上去神采奕奕,自信心十足,
他的秘書是奧莉·伊麗莎白,同樣是事務律師的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已經獲得了經濟學家的博士學位,事務律師只不過是她拿來打發時間的一個職業。她平時幾乎不怎麽回律師樓,除非他有事情要交給她處理,她才會出現。她是那種天生帶有傲嬌、忽視主要因素的個人主觀性格。她喜歡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從不喜歡合作,這一點他倒是很欣賞,如果她很渴望合作,他還不想聘請她。在奧莉的安排下,他與他的當事人在拘留所見面。
“我叫弗蘭克·阿瑟。”
“我是你的事務律師,站在我旁邊的這一位就是你的辯護律師。”
他開始自我介紹著:我的名字是喬治·威爾,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就是你的辯護律師,我們的關系將會變成合作模式,我為你辯護,你要為我提供關於這個案件的信息,每一個細節都不可以遺漏,因為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都有可能是案件的關鍵。
阿瑟吞了吞口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盡可能對你坦白。
他很冷酷地回應著:不是盡可能,是百分百。如果你對我有所隱瞞,而導致輸了這個官司,你對我可就不能有怨言了。
阿瑟點了點頭:我不會騙你的。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脫掉外套,坐在桌子上,很嚴肅地問著:首先,我以第三方的身份向你詢問,在該案件中,你是有罪還是無罪?還是說,有罪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
阿瑟剛想回答,他提醒著: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這個問題。
“我沒有罪,只不過我看到了很罪惡的一幕,我是罪惡的見證者。”
他很滿意,不禁調侃著:如果每個當事人都像你那麽聰明,我也不至於輸掉好幾宗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