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大學於1976年建立,是布達拉美宮的第一所法律學院,該學院的招生制度十分嚴格,入學需要提交入學論文,還要通過開學的考試,總分必須要達到185分以上,最重要的是,每一位入讀法學院的學生都必須要在開學之前接受論文答辯以及與大學教授進行面試與交談,在交談之中才能確定彼此是否真的合適。
然而今年的柏林大學其日子不是很好過,首先席卷而來的經濟危機嚴重打擊了市面經濟,造成了大規模的失業。法學院的學生需要依靠周末在外面兼職賺點零花錢,甚至賺夠學費;但是經濟蕭條導致生產計劃在銳減,自然不再需要過多的勞動力,通貨緊縮不僅僅造成了貨物短缺,造成了物價上漲,甚至還限制了商品的生產計劃。
柏林大學的財政赤字已經很嚴重,很多方面已經無法負擔學生帶來的支出額度,有的學生甚至是根本交不起學費,但是他們還有一兩年就能正式畢業,學校方面也不願意停止他們的上課權利,然而學校方面已經無法負擔教師的薪酬,因此教師的職位銳減嚴重,造成了資源不足的現象。有些學生已經差不多半個月沒有上課,他們待在校園裡也很無聊,越是無聊,就越是能鬧事,盡管他們很調皮,但是做出的那些行為多半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就是有些令人厭煩罷了。
就在學校與學生處於進退兩難的局面中,有部分資質很高的教授就提議,向社會提供輸送人才,把還剩一年的法學院學生派遣到市中心的律師樓裡進行實習,實習一年之後,他們的畢業論文也差不多完成了,只需要通過論文答辯就可以拿到畢業證。換言之他們不再需要上課,他們需要的是一份簡單的工作,一個律師實習生的身份。
於是,法學院的學生們紛紛被派遣到市裡的律師樓裡實習。
其中,洛麗·K·羅琳就是其中一個實習生,她天生聰明,擅長洞悉一切的事情,但就是有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她熱愛時尚界中的所有事物,她擅長打扮自己,哪怕信用卡完全透支了,她也沒有想過要放棄打扮這件事。她很幸運地被分配到黑澤明律師事務所中實習,也不知道該說她是幸運還是不幸運,在這個時候入駐黑澤明律師樓負責實習工作,對於她來說肯定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她可以提前在法庭裡實習,勇敢地質疑其他人的觀點,勇敢地喊反對,反對一切的一切;但是對於黑澤明來說,這是他最頭疼的地方。
第一,律師樓的生意也不是那麽好,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那些錢還要向政府納稅,除了租聘費用,他還要應付律師樓工作人員的月度支出,各種支出款項就成了他最憂心忡忡的事情。
第二,布達拉美宮顯然是已經進入一個相對穩定的時期,雖然物價有所上漲,瘟疫的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整體上仍然沒有存在很多的問題。找他打官司的人越來越少,他有的時候待在律師樓的辦公室裡也很無聊,偶爾還會在辦公桌上臨時組建一個乒乓球的球桌,對著牆壁打乒乓球,就這樣玩當然是很好玩,可是時間長了,他也覺得很無聊,甚至覺得生活很空虛,生命很虛無,就像深陷在一個看不到未來的沼澤中,慢慢沉淪下去,直至死亡降臨為止……
第三,當然最重要的是,他還要支付實習生高昂的薪酬,盡管柏林大學方面已經給了一筆錢作為補貼,但剩余的支出部分也讓他夠嗆。
當他檢閱到電子郵箱裡夾帶著一封來自柏林大學的電子郵件之後,他的心情就糟糕透了,簡直無法形容心中的那種晴天霹靂。他本來想一口拒絕柏林大學的請求,可是很快他就想到,如果其他的律師樓都接收裡法學院的學生,就唯獨他沒有,很有可能會被其他的法律學院給排斥。因此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他都必須要強行接收這個新來的實習生。盡管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
他必須要控制支出,減低損耗,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馬丁利很優雅地推開門,走了進來,還戴著手套與高帽。
他看傻眼了,來了一句:你在扮演哪個電影明星?大衛·羅賓遜?
馬丁利摘下帽子,很淡定地說著:不,我在扮演我自己。看來你還是很苦惱,為了實習生的事情?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用手撐著額頭,輕輕地用手指摩擦著眼睛的眉毛:這件事還挺棘手的。
馬丁利勸他:多一個實習生替你分擔工作難道不好嗎?
他做著奇怪的手勢:多幾個都沒有問題,問題是,我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支出問題。
馬丁利沒有理會他:我們還是來談談基尼系數的研究案例吧……
他沒有說話。
“不行?恩格爾系數也可以,我同樣很擅長。”
“你對著一個律師研究基尼系數有什麽意義嗎?”
“其實恩格爾系數也很有意義。”
“還是基尼系數吧。”
“很好,我最喜歡研究基尼系數,不過在研究這個之前,我們得先來討論新的案件。”
“什麽?有新的案件?”
“是的,剛剛律政司轉介了一個案件過來,據說是謀殺案,不過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知道一些具體的細節……”
等等。黑澤明喊停了他,跑去窗邊拉下了窗簾,神神秘秘地說著:你真是個天才,總能拿到好的案件……不對,你剛剛說什麽?律政司轉介過來的案件?
馬丁利有些遲疑:我相信剛才已經強調過:案件是從律政司轉介過來的。
黑澤明有些失望:好吧好吧!我知道不應該抱怨,可是律政司轉介的案件通常沒有多少報酬,我們目前的這種情況,是不是不應該浪費時間在這種案件上面呢?我不是說不受理,只不過能不能選擇利潤稍微高一點的案件呢?
馬丁利呵斥他:這個非常時期,有案件給你處理就不錯了,你看看對面律師樓的情況比我們慘多了,職員比我們多,手裡的案件還沒我們手裡的多,你就知足吧。
黑澤明捂著臉:我知道了,我就是偶爾抱怨一次,這樣也不行啊?
馬丁利問著: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黑澤明開始玩手裡的鋼筆,無心裝載地回應著:當然可以,隨時都可以。
當馬丁利準備開始介紹案件的時候,洛麗匆匆忙忙地撞開了辦公室的門,她有著一雙碩大的眼睛,堅挺的鼻子,卷而不亂又顯得有些蓬松感覺的頭髮,粉紅色的外套與高跟鞋,高跟鞋的部分組成部件還是水晶,高度有些嚇人,還算比較正常的妝容,倒是身上時不時會散發出迷人的香味。她不失尷尬又帶有幽默的口吻說著:很抱歉,在這個如此美妙的時刻打擾你們的談話,不過我還是要自我介紹。我是柏林大學的法學院學生,我是洛麗·K·羅琳,我將會是這裡的律師實習生。我對於時尚的觸覺很敏銳,平時很喜歡看時尚雜志,所以會有很多地方讓你們不是很適應,不過往後慢慢就會習慣。
黑澤明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他近乎奔潰地說著:該不會真的這樣耍我吧?
馬丁利很熱情地與洛麗握手:很高興認識你,實習生女士。嗯……你來的時間剛剛好,我們剛好要討論一個新的案件,如果你不介意,現在就可以開始了。
洛麗很興奮也很期待地回應著:當然!我很期待!
馬丁利開始了案件的陳述:
“我們的當事人叫艾斯·伍茲,他是一名從日本留學回來的漫畫家,五年前他創作了大量的漫畫作品,其代表作有《最後一站地鐵》、《斷頭台》、《夜驚魂》、《天國的榮譽》……這些漫畫作品在當時非常好賣,所有的作品幾乎賣到斷銷,而他的人氣一路飆升,成為新一代的漫畫作家代表人物。不過很奇怪的是,大概在兩年前,他突然宣告退出畫壇,不再進行創作,他的作品就變得特別珍貴,到現在為止,他的作品仍然成為人們商業炒作的對象。他的知名度很高,不少人認識他,所以當我接到他的案件的時候,我都驚呆了,沒想到他會淪為殺人疑犯。”
黑澤明提出了疑問:他的作品那麽暢銷,在漫畫家又很受歡迎,按道理來說,他應該不缺錢,為什麽會委托律政司找代表律師呢?
馬丁利心情有些沉重地解釋著:我查過他的欠債記錄,他的負債情況比雷曼兄弟還要嚴重。
黑澤明發現洛麗正在專心致志地記錄著剛才的情況,然後他說了句:繼續吧,說重點就行。
“案發那天,有一個女人從財務大廈的天台摔下來,當場死亡。然後有人報警,報警的人聲稱推死者下樓的凶手還在天台上面,接著警察就衝上來天台,最後發現了我們的當事人,不過很幸運的是,我們的當事人及時保持了沉默,一句話也沒有說,隨後他就被逮捕了。整個逮捕過程就是這樣。”
黑澤明動身站了起來,準備拿好手裡的外套,吩咐著:好了,我們現在要去見當事人,洛麗女士,你是實習生,你就暫時待在辦公室裡熟悉這裡處理過的案例吧……我相信這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馬丁利提出了建議: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你就讓洛麗女士跟你一起去吧。
洛麗合上筆記本電腦,很虔誠地說著:是的,我很期待實習的機會,請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黑澤明朝著馬丁利擠弄著眼神:你是不是故意的?
馬丁利對此作出回應:得了吧,你肯定需要與實習生單獨合作,你會因此受益良多。
黑澤明還沒有考駕照,或者他不習慣開車,他遲遲沒有去考,洛麗倒是有車,而且車技還很熟練。
他待在車裡,把注意力轉移到車窗外面,隨口地問著:你什麽時候考的駕照?
她回答著:我讀大學的時候就已經考駕照了,不過很少開,修讀法律的時候倒是經常開車,因為要去圖書館嘛。
他陰陽怪氣地說著:大學裡也有圖書館啊,柏林大學肯定有,我去過不止一次。
她笑了笑:不是,我去的那個圖書館是我父親興建的,那是以我的名字命名。
“洛麗圖書館?”
“拜托!是羅琳圖書館。”
“你父親還挺有錢的。”
“還好,他有錢而已,又不是我。”
“你工作如果沒有酬勞,你會不會覺得很痛苦?”
“那根本不可能,酬勞還是要有的,剝削也要講基本法。”
“那好吧,當我沒說。”
“不過……你可以給少一點,我無所謂。”
“是嗎?我開始有點喜歡實習生這個進修項目。”
他們很快就到了拘留所,在經過詢問之後,他們終於見到了漫畫界的悲觀主義—艾斯·伍茲。
以前他的照片被登上報刊之後多半是穿著銀白色的西裝,像足一個模特那樣,充滿了氣質;但是現在的他,換上了囚衣,整個人就變得像一個地痞流氓那樣,亂七八糟的頭髮,烏黑的鼻子,還有臉上那些常年不刮的胡子。要不是他本人站在面前,黑澤明打死也不會相信自己眼前的人是一個漫畫作家。
黑澤明朝他伸出手,自我介紹著:你好,我是黑澤明大律師,這一位也是律師,不過她是一名實習生,這一次我與她共同負責你的案件。
他苦笑著: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實力怎麽樣,但是我覺得無所謂了,能不能無罪釋放我都沒問題。
兩人有些錯愕,但還是說明了基本情況:接下來我們將會負責你的辯護工作,我們需要一些具體的信息,你能想到什麽就盡量說出來。記住,不要編造故事,很容易出事的。
他的身子緊貼著椅子,感概地形容著:都快要死了,還有什麽事情需要隱瞞呢?
黑澤明用眼神示意洛麗開始記錄兩人之間的談話。
黑澤明拿出一份文件,翻開第七頁報告,陳述著:上面的供詞寫著,你當時是為了要自殺所以才上去?
他回應著:是的,我當時的確有自尋短見的想法。
“但是沒多久死者就上去找你,隔了20分鍾左右,死者就從天台上摔下去,當場死亡。由於當時的天台上只有你與死者兩個人,所以目前來說,你的殺人嫌疑最大,他們要落案起訴你謀殺。”
“他們當然要起訴我謀殺,要不然你們也不會出現在我眼前。”
“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麽要自殺?還有,死者為什麽要上去找你;另外最重要的問題是,你是不是真的把她推下了樓?”
“如果你一定要不停地問我,我只能告訴你,沒錯,的確是我推她下樓,現場沒有第三個人。”
“那麽你為什麽要自殺?”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如果你想我們幫你,你就得說實話,隱瞞太多的事情只會害了你自己。”
“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剩下的就要看你怎麽做了。還有,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哪怕你幫不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黑澤明聽了之後覺得很不爽,慢慢地收拾著東西,來了一句:我們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我們在法庭見吧。
當黑澤明要離開的時候,洛麗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匆匆忙忙地收拾東西,拿著挎包,整理了頭髮,追著他跑了出去。
在昏沉沉的馬路上,她一直跟在他身後,充滿好奇地問著:為什麽走得那麽快?我們不了解多一點信息嗎?
他環顧著馬路兩邊,加快了腳步:他都這個態度了,還有什麽好聊的?
她穿著高跟鞋,走不了太快,速度嚴重受限制:我覺得他的態度沒有問題,任何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心情不好。
剛好遇上紅綠燈,他停住了腳步,她終於追了上來,扶著他的肩膀,氣喘籲籲地問著:看樣子,你對他不是很滿意。
“得了吧,他自己都親口承認推死者下樓,這就是謀殺,我認為沒有必要幫他辯護了。”他捂著臉,看起來很沮喪。
她覺得很難適應眼前這位大律師,做事情完全是看心情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她只能提醒他:可是我們已經接受他的委任,不能輕易退出吧?自我撤銷似乎對你的形象與專業有很大的影響。
他豎起手指,表示要強調一個問題:首先,我是絕對不會替犯過法的人辯護,我有原則的,如果他是清白的,我一定幫他;可是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在我面前很大方地承認,他的確謀殺了她,這算什麽?真心話大冒險?你就不能假裝欺騙我,然後我又假裝相信你?還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她頓時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那樣:好吧……我還以為那麽快就有案件可以跟進,沒想到那麽快就泡湯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很神秘地眨著眼睛:慢著,雖然我不願意接手該案件,可是我仍然有一個方法可以完滿解決這個問題。
她頓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你想做什麽?
他保留了神秘感:跟我回去,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跟我們的當事人商量。
他就這樣往拘留所跑了一趟,再次會見艾斯·伍茲。
他簡要地向對方說明了情況:伍茲先生,我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律師,你的案件我研究過,是很簡單的,所以我決定把你的案件轉交給我的實習生去處理,從現在開始,你的案件由她負責。
洛麗聽到了以後,反應很大,但是他早就預想到她的反應,猛地踩住她的腳,她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伍茲指著洛麗,充滿了疑問:她?行不行的?
黑澤明微笑著承諾:放心,她雖然是實習生,但已經跟了我三個月,她從我身上學到的本領可多了去了,所以由她負責絕對是一件相當明智的決定,我希望你對她有信心。
伍茲始終覺得很疲倦,他對該案件是否能勝利根本就不關心,因此對於撤換律師的事,他沒有多大的意見。
再次離開拘留所以後,洛麗很不滿意:我跟了你三個月?我剛剛上班還不到一天,你是律師還要欺騙自己的當事人,怪不得同行的人都說你靠不住,現在看來,你是真的靠不住。
黑澤明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問題而感到高興,他摟著她的肩膀,煞有介事地狡辯著:作為一名實習生,你可以在短時間內做到在法庭擔任辯護律師是一個世界奇跡,你要知道,就算是天才那樣的實習生,她也要實習超過四年,才能在法庭上擔任辯護的工作,而且還要一名資深律師陪伴在身邊才行,很多人都沒有那個勇氣。但是在我這裡,你第一天上班就可以擔任辯護的工作,除了適應在法庭上的節奏,還能提前做到其他實習生做不到的事情,相信我,只要你出現在法庭上,我保證你的同學會向你投來羨慕的目光。
她當然不相信他的鬼話:可是我擔心我會搞砸這個案件。
他安撫她那顆慌張的心臟:別害怕,我會在你身邊監督你,有什麽問題我會及時向你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