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對拉塞爾是受害者的渲染越來越誇張,把他描繪為“全世界最失落的男人,或晴或暗,對他而言早已成為地獄”
甚至還有報社的記者專門給他做采訪,讓他發表感想,他就借題發揮,表示對司法制度以及警方的做事方法有些不能理解。庭審等於在浪費他的時間,他悲傷都來不及,根本沒有時間為自己辯護。他一口氣批評了所有人,而且是用最溫和的方式。辛波斯卡弗關掉了電視機,切爾西保持著沉默,她解釋著:你看到了吧?他根本就是在演戲,表現得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其實他不知道有多開心呢。犧牲了家人拿到了賠償金還不用負責任。
切爾西很執著,就是不肯說話。
辛波斯卡弗不想發怒,她平心靜氣的說著:難道你的心裡就沒有感覺嗎?他在利用你縱火行凶,事後還擺出一副完全與他無關的模樣。這樣的人真的值得你去冒險?甚至委屈自己?
“夠了,不要再說了。求你了。”切爾西的哭腔還在。
“現在只有你能指證他!機會只有一次!錯過這一次,我們就不能再以相同的罪行起訴他。”辛波斯卡弗提醒她。
“我還是那句話,你就不要再提了,我什麽都不用擔心,只需要等到宣判結果的那天就行。”切爾西動起身就要走,辛波斯卡弗氣得不行,在她後面喊著:我真的被你氣死了!哪有人像你這麽固執的!
門無情的關上,她隻得提上公事包離開。
她回到家裡,黑澤明剛好在玩組裝模型,那是高達的模型,具體型號她說不出來,對於日本的產品她向來不熟悉,歐美市場她較為關注。
“你還有這種嗜好?我從來都不知道。”她甩掉了高跟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目瞪口呆的望著天花板。
“怎麽了,你很累嗎?”他似乎話裡有話。“那倒是,既要扮演律師的角色,又要扮演母親的角色,白天女強人,夜晚就是慈祥的母親。兩個角色來回走動,你的心理壓力會不會很大?”
她很不耐煩,一個巴掌想弄垮他正在組裝的模型,他嚇得趕緊護住了半成品的高達,她板著一張臉:我接案件來做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在這裡陰陽怪氣。
“你生氣了做什麽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碰我的模型。”他認真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了,趁機嘲諷他:你看看你,組裝了一個早上了吧?連個輪廓都還沒搞清楚。你玩了個寂寞不是。
他得意洋洋的說著:組裝模型可是我的強項,只不過每次組裝的時候思路都不一樣,要想很久才會動手,因此花費的時間久一點也不奇怪。
“那麽組裝槍械為什麽可以那麽迅速呢?”她突然想到他跟進的案件。
“你想暗示什麽。”他暫時放棄組裝模型,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你別怪我多事,我呢,研究過你手裡的案件。根據她的供詞呢,她停下車,親眼看到前面有匪徒開槍殺人,按道理來說,她當時的心情應該很緊張或者很慌亂才對,然而在那樣的環境下,她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在最短的時間裡組裝槍械,然後裝進子彈,最後開槍射殺12個匪徒,絲毫不差。她真的冷靜到一定的程度了。”她分析得頭頭是道,他卻一句話掩蓋了過去:“她本來就是槍會大賽的射擊冠軍,玩槍械已經有多年的經驗累積,組裝槍械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家常便飯,速度快,夠冷靜,射擊目標準確率驚人的高……這些都很平常,天才多半如此。”
她饒有興趣的說著:“這麽看來你似乎真的很欣賞她。難道就因為她槍法百發百中,然後你就那麽仰慕她,以至於在她身上的疑點你全部都可以忽略掉。”
“她能有什麽可疑?”他不明白,問了一句。
“在本來應該高度緊張的環境下她不僅鎮定自若,還能保持那麽高的水準,槍槍打要害,她根本就是想謀殺。”她一針見血,他瞬間就變得很激動:夠了!她當時面對的是12個悍匪!她就一個人,在毫無支援的情況下,就算是故意打要害也情有可原,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她不打要害,那些悍匪根本就不會放過她!這是生存或者死亡的問題!與道德無關!”
“面對這一個案件,你根本就做不到客觀對待,你心裡已經當她是神,自然不會思考她的可疑。”
“我有我的想法。”他簡單做了回應,轉眼又對她說:我看你的當事人估計是跑不了法律的製裁了。自己縱火,一想到要被判處死刑,當然會感到害怕,所以就對著你們說謊,說自己是被迫的,不就是想拉多一個人下水嘛。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了:我絕對相信我的當事人是受人梭擺的。
他也回應了她:我也絕對相信我的當事人是無辜的!
在他們雙方對峙的時候,女兒跑了出來,手裡抱著玩偶,拉著媽媽要陪她玩,兩人恢復了和睦相處,打開了電視機,電視台正在播放《RickandMorty》顯然那不是一個小孩子應該看的節目,這部成人動漫太陰暗太暴力,而且出現過很多兒童不宜的片段。就唯獨配音方面比較令人印象深刻,一個聲優可以配兩個角色。他換了別的節目,剛好是新聞報道,重複播放了工業區公路槍擊案的發生過程。他覺得很尷尬,於是換了一個電視台,結果換到了媒體采訪的片段,被采訪的人剛好是拉塞爾,他展現了報復性的笑容,她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笑得很勉強,下一秒就一個手刀拆散了他的高達模型,女兒直接蹲下去重新撿起來,他氣得不行,那可是他玩了3個小時的成果,他想表達憤怒,但是在女兒面前他要顧及自己的形象,況且他對著她向來也不是起到了主導地位,因此他只能生悶氣,找了個借口,跑到陽台上吸煙。
柏妮出現在夜幕中的一條小巷子裡,附近是繁華的街道,淑女與放蕩不羈的男人穿梭在喧鬧的環境中,燈火通明,他們愛得死去活來;一部分人匆匆忙忙經過繁忙的交通地段,沒有人顧及路邊的情況。小巷子裡往往匿藏著重大秘密。
她鬼鬼祟祟鑽進一個類似洞口的建築物裡,旁邊有一輛報廢的單車,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個人的頭顱,上面戴著一頂帽子,比爾出現了。他是城市中的鞋匠,白天在出租房裡睡懶覺,夜裡才出來乾活。不過找他的人多半不是擦鞋子而是套問情報。沒錯,他前身就是在情報局工作,只不過年輕的時候嫖娼不給錢,後來被情報局開除了,他淪落至今,不過他的關系網如此尚存,他的消息來源向來可靠,因此他只需要負責夜裡提供半個月的情報,拿到手的小費足以輕輕松松度過一個月。他每個月隻工作15天,每天就3個小時。可能是情報局出身的他,習慣了謹慎,每次問問題的時候,他都會假裝在清潔鞋子上的髒物。
她率先給了他100美金,遞過去一張照片。
他的視力不是很好,不過他只需要看到一張照片就能說出大概的信息:喬安娜·珍,父母是倫敦西北區大學的教授,小時候生活在英國,工作以後就移民到這邊。她住的房子是前任丈夫遺留下來的,她偶爾會在報社發表小資文章,騙騙無知少女什麽的。
她又給了他100美金:她最近跟哪個男人發生了感情?
他的回答很迅速:拉塞爾·帕克,是她近期的男朋友。不過她的男朋友最近很慘也很幸福,孩子與妻子都死了,他拿到了大量的保險賠償,成了一個小富翁。他們倆在咖啡店認識,當晚聊得很開心,很快就去了旅館做愛,當晚確定了關系。
她再次給他100美金:她到底有多愛他?
“癡迷,執著,對他深信不疑。”
“謝謝你,比爾。”她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對了,拉塞爾什麽時候會出去。”
“早上他都會出門。”
她再一次來到喬安娜的住所,早上的太陽還不算很猛烈,她想著速戰速決就算了,她敲了門,很快就有人回應,對方探出半個腦袋。
“請問是喬安娜女士嘛?”
“是的,請問你是?”
“聯邦警察。”
門很快就關上了,她的鼻子瞬間紅了一片,她按揉著鼻子:我是來調查關於你男朋友的案件。
門又打開了,喬安娜不敢相信的問著:我親愛的犯法了?
“他被法院起訴教唆他人焚毀房屋,燒死了孩子與妻子。”
“不!這絕對不可能!他太愛她了!”
柏妮提出了要求:我能進去再跟你談吧?站在門口外面談話是很奇怪的。
她一進去,就看到了很多關於他們倆個的合照,很恩愛的照片,幾乎是擺在了每一個位置,屋子裡的東西都是兩個人配套的,說明他住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如此,但是她還是想確定一下:你們究竟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三年前。”
“三年前?他的妻子還在,又不離婚,他這是出軌了。”
喬安娜視他們合照的照片為寶貝,小心翼翼照看著:他都不愛她了,出軌又有什麽問題呢?既然不開心,沒有必要勉強纏在一塊,那樣多不好。
柏妮大受震驚:這幾天媒體才極力宣傳他多愛他的妻子,你知道他們不是在說你吧?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你又知不知道他在媒體面前表現得像一個愛妻子愛得死去活來但是卻背叛了她還出軌了。”
“我知道。”喬安娜說話的時候已經表現得越來越心虛。
柏妮看著她,打量著她:你不覺得他很虛偽嗎?對著全世界演戲,包括你。
她很激動地否認一切:不!他沒有欺騙過我!從來都沒有!
柏妮咧開嘴:他能騙一個女人,自然就能騙第二個女人,你還能相信他?
“你到底要做什麽,如果沒有別的事情,麻煩你立刻離開這裡。”喬安娜下了逐客令,擺明了慌慌張張的態度,某些事情被說中了。
柏妮笑了笑:沒有別的事情,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出庭作證,供出你們倆的關系。
“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嗎?”喬安娜滿臉的疑惑。
“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在婚前就出軌了。還有,他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樣深愛著他的妻子!我要揭穿他虛偽的一面,而你就是最好的證人。”柏妮說得信誓旦旦,喬安娜卻不願意了: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我愛他,我才不會背叛他。
“你愛他與出庭作證並沒有矛盾的地方。”柏妮企圖刺激她。
“要是讓他知道我出庭作證,說出我與他的關系,他一定會生氣的。”
“如果他生氣了說明他承認虛偽的一面。”柏妮處處逼著她。
她被逼得步步後退:我不希望影響他,絕不!
柏妮閃爍著神秘的目光:不用擔心,法院會給你傳票,你可以不出現,但是如果你出現在法庭上,而他又非常的憤怒,這就說明很有問題。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你心裡很明顯就有很大的疑問,為什麽你不去證實你心中的疑惑呢?做控方的證人吧,看他對你的態度就知道了。”
“好了,我也該走了。”柏妮瀟灑離去。
喬安娜跌坐在沙發上,從她迷惘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她的小心思已經開始動搖。
砰砰砰!槍靶被擊穿,子彈卡在槍靶上。
利斯·艾科緩緩放下手中的槍,黑澤明陪她來槍會訓練,他發現她真的百發百中,想打哪裡就打哪裡,而且還不受外界的影響。
他趁機誇獎她:你真的好厲害!如果你是警察那就真太好了。
她冷嘲熱諷道:就算我是警察又怎麽樣,還不是被起訴謀殺。我真的怎麽想也想不明白,見義勇為居然也是一種罪過。難道我真的要眼睜睜看著保安人員被打死卻假裝沒事發生。我真的做不到。
他覺得很尷尬,附和了一句:他們只是按程序做事而已。
“我不是在抱怨什麽。只不過被起訴的期間,我不能離境,也不能上班,我做投資顧問的,一段時間不上班會錯失很多客戶的。現在經濟形勢並不樂觀,貨幣不斷的貶值,我壓力很大的。”她放下了槍,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他也跟著過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她俯下身子問他:你有沒有試過負債累累?或者日子過得很艱苦。
這一點他倒是深有感觸:經歷過一段時間。那時候通貨膨脹還挺厲害,雖然日子過得很艱苦,但是也沒有白過,最起碼知道經濟困難的時候懂得節省開支,想盡辦法省錢。現在想想也覺得好笑。
“我之所以選擇做投資是因為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我認為市場會反彈就會反彈,我向來都很相信我自己的判斷與直覺。當你開始懷疑自己的時候,就等於失敗了一半。”她倒是很認真。
“所以你就毫不猶豫朝著他們開槍。”他趁機說著,順便想觀察她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想到她居然無動於衷。
“我從不猶豫。”她告訴他答案。
“我也相信是。”她最終還是打消了他心中的懷疑。
兩人坐在一塊,不知所措。
柏妮突然出現,匆匆忙忙的說著:我們的同事找到了在逃的三名匪徒,在一家旅館裡。
“那太好了,我們走吧。”
她拉著他:你先聽我說,他們死在了旅館裡。我懷疑有人企圖殺人滅口。
艾科咳嗽了幾聲:我還是先回去吧。
他愛怨自哀:好不容易消失的東西如今又重現了。
“走吧,我們去現場看一眼。”她建議著。
他立馬警覺起來:慢著,我是辯方律師,這些細節你不應該讓我知道。
她給他一個白眼:你不說我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走吧。
艾科看著他們離去,手裡握著一顆尖銳的子彈,她的神情變得不對勁起來。
她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打了一通電話,但是許久都沒有人接聽。其實這是一種暗號,當電話沒有人接聽的時候就說明,他們很快就會碰面。
果不其然,一個男人出現了,偽裝著其身份,全身被黑色的衣服包裹著,走路的時候極其謹慎,那雙不安的眼睛總在環顧著四周。
她在一個洗手池的面前洗著臉,若無其事地拿出紙巾擦拭著臉龐上的水跡,隨後她拿出一張支票,在支票上寫了一個金額,接著就放在洗手池一個乾淨的位置。隨後她戴上墨鏡就離開了。
不久之後,神秘男人就走向前拿走了支票,消失在充斥著子彈橫飛的聲音的環境裡。
她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裡,全程觀察著他的行為。確認一切沒問題之後,她就再次返回槍會,再次拿起手中的槍械,對著槍靶一下子連續開了好幾槍,全部都打中她想要打中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