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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為他們辯護》005 舞台上的對手
  猶太咖啡館是一個上流人士聚集的地方,各界的政要與商人通常都會出現在這種場合,普通職業的人是進不去的,無疑是形成了一種以階級為區分的場所,能夠聚在一起的才是“自己人”

  巴結權貴通常也是在這樣的場合下進行,光明正大交易、合作、合法躲稅漏稅,溫和的罪惡溫床也不過如此。

  詹斯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只不過他向來高傲自大,很少與別人合作,畢竟做到律政司司長的位置已經差不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權力已經相當頂峰,不可能還有欲望往上爬,不過對於他而言,還有一個位置可以吸引到他,那就是聯邦法院的法官,那個可是終身製職位,除非有重大過失,不然可以做到退休為止,就算退休了每個月還有一筆相當豐厚的退休金。公職人員,尤其是司法部門的公檢部,都特別渴望法官那個職位。

  早上8:00,他還沒到上班時間,不過他有些事情正在煩躁中,他在家裡想不到事情,只能穿著睡衣,跑到這裡,找了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他現在最煩惱的就是不知道該找誰來負責控告黑澤明的案件。值得注意的是,珍妮絲遇害的案件在他心裡被定義為“打倒黑澤明”的案件標志。自從上一次合作計劃破裂之後,他就已經很想對付黑澤明,而且這個家夥還一直與他作對。上一次的律師大公會的調查估計是沒有希望,沒想到他這一次會栽在一個女人的謀殺案之中,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一名孕婦。說到檢控官的人選,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辛波斯卡弗,不過上一次的律師大公會的調查中,她顯得略微敷衍,似乎對黑澤明有著非同尋常的感情,他擔心如果找她,等於白白浪費檢控的機會。嵐伽俐的經驗尚淺,還不能擔當如此意義非凡的案件。其他的檢控官手裡還有很多的案件要跟進,根本不可能抽出時間。

  一時之間,他陷入了困境之中。

  第四杯咖啡送到他面前,不過送咖啡的不是服務員,而是珍妮特。

  珍妮特,作為一場鬧劇的幕後操控人,一個不起眼的幕後黑手,她策劃與安排了如此精彩的戲劇,她當然不會放過挑選男主角與女主角的機會。男主角就是黑澤明,女主角當然就是辛波斯卡弗。珍妮絲的死就是一把槍,卡爾就是工具人,珍妮絲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那顆子彈,辛波斯卡弗就是那個發出開槍命令的女主角。但是在女主角的背後還缺乏一個把所有事情往前推一把,使其順利開展下去的關鍵人物。這個人就是詹斯。她知道他還在苦苦思索著檢控官的人選,看著他那麽苦惱,搖擺不定,她決定幫他一把。

  我可以坐下來嗎?她輕聲地說著。戴著鴨舌帽子的她,使他看不清她的模樣。

  他對眼前這個神秘人的身份並不感到好奇: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吧?
  “其實……我是辛波斯卡弗的……好朋友。她最近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她將會為黑澤明的案件擔任檢控官的職責。”

  他皺著眉頭地一下子否決了:不可能的!她對他搖擺不定,我不可能找她。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雖然你嘴上是這麽說,但是你心裡還是很希望找她負責的,對吧?你不敢輕率做決定,是因為你搞不清楚她與黑澤明的關系,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吧,她與黑澤明正在談戀愛,他們根本就是戀人關系。

  他冷笑著:原來真的有關系!這樣我就更加不可能找她了。

  她連忙糾正他:不不不!恰巧是因為你知道了他們的關系,你才更應該找她負責。不然怎麽證明她對法律那顆忠貞不渝的心呢?
  他一下子被提醒了:有道理!真有趣!我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選擇了愛情還是選擇了法律。

  他成功被引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她轉過身就離去。

  這一次,她要辛波斯卡弗親手“殺死”黑澤明。

  她那顆狂野、報復性極強的衝動已經停不下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接下來她只需要乖乖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好好欣賞這一場別開生面的鬧劇,一場在法庭上演的鬧劇!
  現在已經沒有人可以估計這個女人的破壞力究竟有多強,這個狠毒的女人在引誘詹斯思考檢控官人選的問題之後,腦海裡又浮現出一個更加惡毒的想法……

  詹斯回到律政司,在辦公室裡呼叫了辛波斯卡弗。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有些恍惚,眼睛紅潤,看上去剛剛哭過那樣。怎麽了?有事嗎?她問著。

  他不想說太多的客套話,開門見山那樣:珍妮絲的謀殺案件,我已經想好了,決定控告黑澤明謀殺。

  她的雙眼頓時像發亮了那樣,緊盯著他的眼睛:你說什麽?你要告他謀殺?不可以,不是缺乏目擊證人嗎?

  他點了點頭:沒錯,這個案件的確沒有目擊證人,但是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他的指紋,那條用來勒死死者的領帶上面粘有他的指紋,現場還發現了一個酒杯上的唾液是屬於他的,他在現場出現過,與死者有過身體接觸,以現場的情況分析,他是最有嫌疑的,表面證供基本成立,我考慮過,決定告他謀殺。我們手裡的證據足夠讓他坐牢了!
  她有些迷茫:不是……真的要這樣嗎?
  他搶先說了一句:這一次的案件決定交給你負責。

  這一句話對她而言無疑是一種沉重的打擊,他的意思是讓她去代表布達拉美宮政府控告黑澤明謀殺。她當場被嚇到,整個人都在發呆,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很勉強地笑了笑:沒有其他的檢控官了嗎?為什麽非得是我?
  他很無奈,看來她還想隱瞞下去,他就說了句:這個案件非常重要,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要確定把這個案件交給一個絕對有實力的檢控官負責,湊巧的是,你的條件剛好符合我的要求,而且你是首席檢控官,我想,你應該沒有其他問題的,對吧?
  她苦笑著:看來我是沒有辦法拒絕你了。

  他點了點頭:沒錯,這一次的主角是你,我不希望你令我失望,答應我,你會盡力而為的,對嗎?

  她還在想著別的事情,隨口地回答著:走著瞧吧。如果可以,我想在拘留所覲見他,他要是願意承認誤殺,是不是會判輕一點?甚至節省了開庭的費用。

  他合著雙手,移到鼻子的下端:如果他肯承認誤殺,那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我覺得他不會認輸的。

  黑澤明剛剛處理完一宗涉嫌侵權的辯護案件,大獲全勝,走出法庭,柏妮與另外一名警察及時攔住了他,對他實行抓捕:

  “黑澤明先生,我們是聯邦警察,現在正式懷疑你與2021年3月的一宗謀殺案有關,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從現在開始,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會記錄下來,將來都會作為呈堂證供。”

  旁邊的律師對於這種事情並不感到稀奇,他們拍了拍黑澤明的肩膀:有需要就找我們吧。

  黑澤明沒有反抗,乖乖地跟著他們回警局了。

  在拘留所裡,辛波斯卡弗單獨與黑澤明見面。

  一開始,他就在那裡自怨自哀:哎!最近真是倒霉!一下子涉嫌兩個案件,可能我得罪了上帝。

  她面無表情地說著:別那麽灰心,其實他們手裡的證據並不是很充分,你不一定會有事。

  他突然想起了最關鍵的問題:對了!這一次是誰負責檢控工作?
  她環顧著四周,謹慎地握著他的手,忐忑不安地回答著:我擔任了這一次的檢控官。

  他剛開始還很驚訝,沒多久他就發出嘲笑般的聲音:還說上帝不是在捉弄我?我無緣無故被人控告謀殺,控告我的那個人還是我的女朋友!盡管她是代表律政司。

  她很虔誠地說著:“很抱歉!我也不想!這是上級安排的,如果有得選擇,我肯定不會選擇這個案件!”

  他想了一會,緩緩地說了句:那倒是,我也明白你是身不由己。

  她咬著嘴唇:其實我這一次來探望你,除了是想告訴你,我是這個案件的檢控官之外,我還想問你,你當晚到底有沒有不在場證據?

  他很著急地說著:沒有!那晚我回到家裡,你已經在床上睡著了……就算你沒有睡著,你是檢控官,你不可能可以當證人。

  她歎息著:你要是沒有不在場的證明,這個案件你很難脫身。其實呢,詹斯表示如果你願意承認誤殺,法庭會輕判你,你覺得怎麽樣?
  這下子他就變得很生氣了:你沒事吧?我根本就沒有做過,怎麽可能承認誤殺?

  她安慰他:你先冷靜下來,環境證供對你很不利,你要贏得官司的概率是微乎其微。

  他很堅決地宣稱:就算是很很難贏,我也不會認輸!我可不是法國人!

  她點了點頭:那就是不願意承認誤殺……只能在法庭上解決這個問題了。不過我總覺得詹斯發現了我們的關系,他執意讓我負責這個案件不僅僅是源自對我的信任,更多的是對我的考驗。

  他說到點子上了:你要是徇私枉法,做事敷衍,最終結果就像我那樣,被律師大公會的人調查。

  她有些慌張地說著:要是我盡了全力,你不可能有機會脫身。

  他捂著嘴巴,誠惶誠恐地說著:我知道,辯護律師我已經選好了。

  她抬起頭,洛麗·K·羅琳走了進來,宣告著:我是他的辯護律師。

  她很是驚訝地問著:你居然找她做辯護律師?難道你瘋了嗎?她才畢業多久……不對,她甚至還沒畢業。

  洛麗不甘示弱地提示著:經驗不足說不定才是我的真正優勢!

  他扭過頭去:律師的人選我已經選好了,剩余就交給她了。你先走吧,我的律師會代表我與你談話。

  她氣得不行,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你會後悔的!

  現在就只剩下他與洛麗。洛麗雖然對案件很有信心,但對於他沒有時間證人這件事仍然很擔憂:你沒有時間證人,情況對你很不樂觀,你是否明白其中的凶險?
  他慎重地陳述:我當然明白,但是我研究過控方的資料,他們也沒有實質的證據指控我,光是靠環境證供是指證不了我,但是如何令這些環境證供無效化,就要你的本事了。

  她重複地問了一次:你真的完全信任我?

  他耍小聰明:當你完全信任我的時候,我就會完全信任你。

  她被信任過後,心情比較沉重:希望你的決定沒有錯。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外面有謠言稱,律政司這一次要把你往死裡整。我擔心一旦罪名成立,你不僅僅是坐牢那麽簡單,可能會被判死刑。

  他嘟起嘴巴:所以你一定不能輸,我的命就交給你了。不過我不是很明白,詹斯為什麽一定要針對我?難道就因為上一次的合作計劃破裂?

  洛麗猶豫不決地說了出來:可能……他只是不滿意你與他的下屬談戀愛吧?
  他這才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樣,不過更奇怪的是,你居然也知道這件事了。

  第二天就要出庭作證,在前一天晚上,辛波斯卡弗眼睜睜地看著頗為熱鬧的房子如今變得異常孤寂,她還能高床軟枕,可憐黑澤明只能在拘留所睡冷冰冰的木板床,說不定還會有蚊子咬他,頭上爬滿了臭蟲,隨處可見的美洲蟑螂,老鼠的出現也是家常便飯,一個星期都不曾清理的糞便頑固地纏在地板上,咳嗽不斷的犯人,患有麻風症的鄰居,她越想,內心就越是痛苦。

  她不禁流下了眼淚,黑澤明不在,她居然覺得非常空虛、乏力、對一切的事情失去興趣,猶如行屍走肉般。

  普通法院

  麗塔·賽爾法官負責該案件的審訊,全場一共有13名陪審員,檢控方一共有七名律師,不過只有辛波斯卡弗是主要檢控官,其余的只是負責提供寶貴的意見以及臨時出謀劃策,他們多半同樣是戴假發,一副肅穆莊嚴的樣子,他們的位置是坐在辛波斯卡弗的後面,而她旁邊只有兩名助手,旁聽的人員數量得到了限制,看來社會對該案件的關注度很高,當然了,隨著貨車司機的熱點,某個組織估計又有借口搞事了,只要有女性牽扯在內,她們就能借題發揮,伺機生事。好家夥,不注意看還好,一旦注意觀察,就能發現旁聽的那幾個人多半是女性,她們一副來者不善的狀態。

  被告人黑澤明被帶至犯人欄內,以往聰明、開朗、機警、積極向上又富有正義感的他,這一次成了犯人的角色,坐在了被告欄裡,他沮喪、迷茫、無助、看不到希望、鬱鬱寡歡,愁眉苦臉,一臉的胡子鋪滿了下顎,他神情呆滯,相信再響亮的聲音都無法喚醒他。

  麗塔·塞爾:書記員。

  書記員:案件編號:PC00202103016JC。被告人赫柏拉·黑澤明,被控於2021年3月16號,在加裡亞州的福音街道116樹萌拐角處的“1948”公寓內,七樓C座的一個單位裡謀殺愛爾蘭人珍妮絲。案情摘要:珍妮絲被死於公寓內的浴室裡,死亡的時候脖子上纏著一條領帶,手腕處有被割傷的傷痕,公寓裡的物品被翻得面目全非,但是屋內的財物沒有丟失,暫時可以排出劫殺。根據法醫官的報告,死者的致死原因是頸部遭受領帶的勒緊而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在凶案現場找到被告人黑澤明的指紋,而死者更被檢查出生前懷有身孕。

  麗塔·賽爾:被告人,你是否承認以上控罪?

  洛麗·K·羅琳: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否認所有的控罪。

  麗塔·賽爾:檢控官,你可以開始作開庭陳述。

  辛波斯卡弗心事重重,狀態還沒蘇醒,只是很僵硬地站起來,作了一個很簡單的開庭陳述: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是這宗案件的檢控官辛波斯卡弗。這一宗案件的環境證據是相當的重要,死者生前是懷有身孕,並且已經結婚,與另外一位女性太太過著極其幸福的生活。但是眾所周知,女性之間的婚姻是不可能有孩子,當然男性之間的婚姻也不可能有孩子,同性戀根本就不應該被歸納到合法的婚姻范圍!不過我們今天要討論的重點並非此事,而是一宗情殺案,一宗由於感情瓜葛引起的情殺。被告人黑澤明,他一直深愛著死者,他無法忍受死者結婚之後離他而去,內心深深不忿,因此在他心裡起了某種殺人的動機與計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將會為你們展示人性之中最凶狠的一面,我們會有測謊儀、指紋鑒證、胎兒DNA測試、坯胎理論、血液測試、現場環境的重組、陰暗的心理測試來證明被告是一個多麽殘忍的冷血凶手。社會應該嚴懲這一類人,法律更是不能姑息不法之徒。能否製裁這個社會敗類,就要看你們了。”

  洛麗思考了一會,也站了起來: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的當事人雖然與死者曾經是戀人關系,但是他們之間的聯系是相對較少,而且他其實也在經營一段比較幸福美滿的感情生活,只不過由於兩人的身份特殊,他不適宜公開關系。他有愛人,有事業基礎,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根本沒有必要在意一個已經分手多時的女朋友的婚後生活。況且他的這個前任女友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他更加不可能奢求死者與其複合,由此可見,控方所提出的觀點實在是太過可笑。殺人必須要講求動機,如果沒有足夠說服力的動機,謀殺的說法根本就不可能成立!無論在哪一個時代,都不應該成立!但是最令我驚訝的是,控方竟然要利用測謊儀來進行案件審判,誰都知道,測謊儀的效果並不完全準確。我的當事人是一名律師,在法律界有著數不清的好名聲,他為人富有正義感,有幻想力,對生活充滿期望,對底下階層的的窮人們慷慨解囊,他多愁善感,容易同情他人。試問這樣的一個律師又怎麽會符合控方所指出的那些檢控呢?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希望你們認真思考關於這個案件的問題,究竟要相信一個死得過於詭異、過於巧合的死者家中的表面現象;還是相信一個忠於法律公義,彰顯法律勢力的律師呢?這一點就由你們自己去判斷。謝謝。”

  麗塔·賽爾:檢控官,你可以開始傳召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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