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律師在即將開庭之際,前往拘留所見了自己的當事人勞斯頓。
勞斯頓被困在拘留所這幾天似乎抑製了他的活力,他變得很憔悴,眼神裡散發出來的的恐懼很容易能感受到,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那樣,對於律師的基本情況也沒有問,保持著沉默。
“我是朱迪·海倫·格林律師,是你的辯護律師,你的案件由我負責辯護工作。請問你是否清楚律政司要控告你什麽罪名?”
勞斯頓回答問題的聲音很低沉:我知道,他們要控告我謀殺,他們認為我殺害了一個黑鬼!
海倫連忙糾正著:首先,我希望你能夠明白一件事,這個案件不僅僅是普通的謀殺那麽簡單,你的行為途徑根本就是種族歧視,如果你還稱呼死者為“黑鬼”,就說明你的種族歧視是一直存在的。
勞斯頓好奇地提問:難道是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你看不出來我也是一個黑人?我的眼睛會發光,還會說話呢。我自己也是黑人,我如果有種族歧視的行為豈不是說明,我歧視我自己?
海倫隨手拿出手電筒照亮了勞斯頓的臉龐,最後證實了他的確是黑人的事實。她關掉了手電筒,難以置信地說著:很好……既然你自己也是黑人,為什麽你會如此惡毒對待同胞呢?你們是同一個膚色,同一個種族,你對自己人下毒手也未必還狠了吧?
勞斯頓並不這樣認為,發出了一系列的疑問:我是被挑選出來的代表,負責管制他們,他們不聽話我隻好鞭打他們,我不懲罰他們,我的老板就會懲罰我!我還能怎麽辦?我喊了他們很多次!不要反抗!乖乖乾活!但是他們的態度過於消極,我才迫於無奈出手!
海倫頓時明白眼前的黑人只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也沒有追問下去:目前的環境證供對你很不利,你得找人來證明你是無辜的。
勞斯頓搖了搖頭,表示無奈:我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預料到沒有朋友。
海倫點了點頭:了解,我會為你做無罪辯護。你很清楚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勞斯頓沒有回答,海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離開之前她還特意提醒了一句:你會明白的,對嗎?
辛波斯卡弗正在準備著明天的法庭工作內容,在午餐時間,詹斯突然出現了,他來律政司之前曾經見過朱迪斯的私人助手,兩人在這個案件上交流了不少的意見,他得到的是一個友善的指示,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指示傳遞給辛波斯卡弗。
他打了聲招呼:還沒去吃飯啊?
她盯著電腦屏幕的眼睛看了一眼他,隨後又重新盯著電腦屏幕:還沒。我的事情還沒做完,明天就要開庭審訊,我還有很多工作沒有準備。
他笑了笑,從衣袖裡拿出一張紙:噢,對了,關於這個案件,我有一些小小的想法,希望你會采納。
她接過紙張,迅速地閱讀了紙張上的內容,一臉的不可思議,望著他:不會吧?你是認真的?
他的站姿很端莊,咳嗽了幾聲:這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我相信對你會有很不錯的幫助。
她很平靜地說著:“你有想法是很好,可是案件由我主導,指控的方式當然由我決定,你不能輕易干涉我的想法。”
他不打算放棄,企圖說服她:誰都看得出來,那個家夥就是替罪羔羊,控告他是於事無補的。
她好奇地問著:你打算擴大化?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如此龐大的種植園,出了那麽嚴重的問題,不可能是一個人的錯,另外一個人肯定有問題。
她想著拖延時間:你讓我考慮一會吧。
他攤開手,很輕松地說著:“不必了,我已經通知警局的同僚展開了抓捕行動,落案起訴的名單可能要增加一個人。”
她譴責他的行為:你這是乾預司法!
他不這樣認為:司法乾預司法,這算是乾預嗎?你不用考慮那麽多,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
她很生氣,很不滿意,固執地扭過臉,表示不願意與他談話。
他早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他笑了笑就離開了。
柏妮根據情報科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莊園的主人,向他宣告:在種植園謀殺案的起訴中,你被判定被第二被告,現在我要將你進行抓捕,你可以聘請為你辯護的律師,甚至可以保持沉默。
種植園的產業持有人果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絲毫不覺得緊張,還很囂張地說著:在我隨你回去之前,我得打電話通知我的律師。我絕對有權利不回答你任何的問題。
是的,詹斯給辛波斯卡弗的建議就是,在控告勞斯頓的基礎上,再加以控告種植園的持有人,並且分為主次被告。被告的人數增加了,代表著所有的法律程序都要重新走一遍,她當然不願意,還很不高興,因為那些建議與她無關,她什麽也沒有做,但是要控告的人數就這樣增加了。
種植園的莊主背後有極大的財團在背後支撐著,當然不擔心司法檢控,他找到了喬治·威爾作為辯護律師。
喬治·威爾成為辯護律師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律政司的總部,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他一副極度厭倦的表情,指著辛波斯卡弗質問著:你們簡直太離譜了!根本就沒有表面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與該案件有關!你們到底懂不懂法律,到底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呢?我的當事人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他手裡的合作項目隨便一個都可以養足一個國家!你們無緣無故抓了他回來,那些經濟損失由誰來承擔?是不是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律師負責?還是該死的政府部門!你們到底有沒有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與案件有關。
辛波斯卡弗很冷靜地回答著: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隨便落案起訴他的,肯定是掌握了相關的證據才會落案起訴。你稍安勿躁,他是不是清白的不是由我們說了算,而是法官。你與其在這裡抱怨,還不如回去準備一下上庭的事情。
喬治·威爾笑了笑,發出了輕微的警告:你們當然可以落案起訴,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件事,如果最後無法證明我的當事人是有罪的,我會考慮保留追究的權利,向你們追討索償!你們根本就不懂法律!
她不甘示弱回應著:我們都一樣!
法律程序重新走了一遍,因此審訊的時間又往後推了一天。
辛波斯卡弗對上司的所作所為很不滿意,但是又很無奈,她不能抗議,只能生悶氣。
回到家裡,她壓根就沒有心情研究案情,躺在沙發上,很迷茫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整個人在發呆。
黑澤明當然也在家裡,不過他最近的腸胃不是那麽好,總是拉肚子,每隔兩個小時就會肚子痛,一拉就是半天。
他當然不會那麽倒霉,全是因為她在他的咖啡裡下了瀉藥。她在發小脾氣,她還記得那天在教堂上宣誓,他喊了其他女人的名字,她表面上不介意,還不生氣,但其實心裡就產生了很不愉快的情緒,她一直想找機會報復他,所以才會在他的飲料裡下藥。總之就是要搞他搞得生不如死。可憐的他什麽也不知道,還以為自己吃錯了東西呢,剛剛從廁所裡出來,全身無力地躺在客廳的地板上,看上去只剩下半條人命了。
有些事情在困擾著她,她可來不及暗自高興了。
他渾身沒力,但也發現了她的異常沉默,用剩余的力氣問著:怎麽一個晚上都不吭聲?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慢悠悠地陳述著:種植園的案件突然添加了一個被告,所有的法律流程都要重新走一遍,我要研究的資料又得增加。我的上司,我那奇怪的上司最近變化很大,以前說好的不干涉,現在又什麽都要插一腳,果然有地位的歐洲佬說過的話都是不算數的。
他一聽到出現了第二個被告,瞬間就變得神采奕奕,問了句:第二個被告找了辯護律師沒有?如果沒有,我可以勉強考慮。
她不滿意他的態度,壓根就沒有好好聽人說話,指了桌子上的一杯咖啡:喝了它,快涼了。
他剛剛喝了一口下去,瞬間肚子又鬧了起來。
普通法院
種植園謀殺案是涉及了大量的種族問題與宗教信仰的因素,因此法院很重視該案件,隨機選取了21位陪審員參與審訊此案,三個檢控官,當然主要負責人還是辛波斯卡弗,她有些不知所措。
哈丁·奧斯法官負責審理此案,海倫與喬治·威爾陸陸續續來到法庭裡,目睹了負責該案件的法官之後,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太妙,這個法官本身就是白人,歧視黑人的情況是在所難免的,但是他們又沒有權利更換法官,只能默默接受這個事實。
黑澤明雖然拉肚子很嚴重,但是為了支持辛波斯卡弗,他還是出現在旁聽的席位裡,身子很虛弱,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就剩半條人命了。
兩名被告出現在犯人欄裡,相關的重要人員已經到齊,庭警關上法庭的門,書記員開始了:
“案件編號00202104018TP:種植園謀殺案。第一被告勞斯頓·克萊被起訴於2021年4月18日,在種植園內謀殺一名童工,事後更指使工人將屍體拋下山;第二被告種植園的莊主,被起訴於對工人過於刻薄,造成間接或者直接的死亡。案情摘要,第一被告在死者工作的期間,多次對死者進行慘無人道的虐打,在死者不斷求饒的情況下仍然沒有想過要停手,結果導致了死者的遇害。事後第一被告為了隱瞞事情的真相,竟然企圖毀滅屍體,但後來被警察阻止,隨後警察在山下發生了死者的屍體;第二被告犯有縱容、刻薄工人的罪名。”
哈丁·奧斯法官:第一被告、第二被告,你們將會分別被控告謀殺罪以及直接謀殺罪,請問你們是否認罪?
海倫與喬治·威爾紛紛表示:法官大人,我謹代表我的當事人否認一切的控罪。
哈丁·奧斯法官:鑒於兩名被告否認一切的控罪,本席現在宣判,案件不需要轉介高等法院。主控官,你可以開始作開庭陳述。
辛波斯卡弗站了起來,目光剛好與黑澤明對上了,她自信滿滿地陳述著: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這是一宗慘無人道的虐待謀殺案件。案件中的受害者只不過是一個年僅9歲的兒童,卻在艱苦勞動的過程中遭到滅絕人性的虐待,在遭受虐待的過程中,他終於承受不住肉體帶來的痛苦,昏死過去。他可能沒有想到,這一昏睡就是長睡不起。施虐者就是本案的第一被告,他心狠手辣、漠視生命、踐踏人權、違背了上帝的意旨,竟然活生生打死了死者。事後為了隱瞞事情的醜態,居然還想著毀屍滅跡,找人將屍體拋到山下,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可惜的是,在拋棄屍體的過程中,剛好碰到了一位盡忠職守的警察,發現事情的不對勁,前往種植園查探,最終得出了真相。其後死者的屍體在山下被發現,第一被告謀殺的事實就是赤裸裸的存在;至於第二被告,貴為種植園的持有人,對虐待工人的現象竟然選擇視而不見,縱容部下虐待工人,對工人的生命安全不聞不問,毫不關心,侵害了人權,踐踏了自由。死者才9歲,在座的各位,你們可以回想一下自己的兒童時光,是不是過得很快樂?9歲應該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年齡才對,不應該承受這種苦難。兩位被告在案中的行為簡直令人發指,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向你們揭露黑心商人的真正面目,證明給你們看,在他們眼裡,生命就是微不足道的東西!工人對於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我們要為不平等、飽受壓迫的現象說不!不僅僅要拒絕,還要杜絕這種現象的發生!這就是我們為什麽會坐在這裡的含義!我們有各自的使命,我們相信法律有公義,有屬於自己的命運!我們要敢於鬥爭!不怕犧牲!消滅那些不平等的現象!請賜予我力量!你們的支持就是我的法律武器!我需要你們的幫助!你們也需要我的幫助!當然不是開玩笑,這裡可是法庭。謝謝你們。”
21個陪審員認真地記錄著。
海倫這是第一次出席刑事法庭,對於開庭陳述缺乏經驗,因此她的開庭陳述相對簡單了很多。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的當事人是一個盡忠盡責的主管,他的責任是監督工人的工作進度,督促他們提高工作效率也是分內事。偶然的動粗對於工作上的管理是難以避免的,他已經相當仁慈,對待工人友好,又有禮貌,偶爾的一次事故並不能說明什麽。但是高度的高壓制度可能會使某一部分的工人情緒化,繼而導致思緒高漲,渴望消滅對他們指手畫腳的管理者。他們對他產生了怨恨、憤怒、憎恨!因此他們可以憑空捏造一切並不存在的現象,進行虛假宣傳,誤導他人思想,顛覆不存在的事實。這種指控實在是太過於可笑,既沒有證人,也沒有證據,我認為控方的指控實在是毫無存在的價值與意義。我會證明給你們看,一群烏合之眾一旦仇富或者激動起來,是會做出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謝謝。”
黑澤明不禁低聲討論著:仁慈的標簽你也能貼上去,你真是律師之中的佼佼者了!看來,扭曲是非黑白真的很重要!
輪到喬治·威爾律師了,他表示更加輕松,所有的矛頭根本就不是指向他的當事人。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的當事人絕對是一個有信譽、講道德的商人。他手頭上的產業鏈多不勝數,私人時間十分忙碌,每天都奔走在商業中間,今天可能還在美國,第二天就到了德國,中間隔了不到三個小時,可能就到了英國。他對自己擁有多少產業都記不清楚,擁有多少套房子也不記得了,有哪些合作夥伴他還是不記得。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真的太多了,他完全記不住。試問如此繁忙的一個商人又如何注意到手下的人的工作情況呢?他由始至終對工人慘死的現象都毫不知情,他很同情死於工作的黑人,並且認為為他們爭取一筆合理的賠償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就一定不能指控他縱容下屬虐待工人,因為他手下的人怎麽做事,他壓根就不知道。因此控方的指控是不能成立的,我們必須要搞清楚這個過程才能順利展開審訊的基礎,不然我們很容易會傷害到無辜的人的聲譽。因工作致死的事件每天都在發生,要是每個商人都要為此負上責任,那豈不是像美國那樣,牢房都擠爆了?你們說呢?”
法庭上的人們不禁笑了起來,只有神色凝重的黑人們保持了相對的冷靜。
喬治·威爾律師的開庭陳述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