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迪斯的乾預下,司法機構的人員編制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男女比例是3:7,男性檢控官要麽貶去做書記員或者是政府提供給窮人做刑事辯護的廉價律師,否則他們就要離開司法機構,另尋出路。男性檢控官逐漸離開以後,所有的空缺由女性律師補上。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在外面獨自掛牌做執業律師,不過這幾年競爭很大,她們無法承受市場波動帶來的巨大潛在風險。因此她們往往會選擇鑽進政府編制下的司法機構。而檢控官的職位就很符合她們,收入穩定,假期也多。司法機構的巨大人員變動造成了很大的一個震動。
珍變成了律政司的司長,詹斯其實沒有被革職或者勸退,他還是司長,不過他管制的范圍不再是一批檢控官,而是那一批可憐的廉價政府律師。是的,他成了政府法律顧問的最高負責人。名義上還是律政司的司長,但是已經沒有實權。所有的權力都已經集中在珍的手上。將來由她來決定,哪些案件分配給誰做。
海倫在律政司的地位不變,她依然是首席檢控官,珍沒有想到,她竟然有一天會成為海倫的上司,過去海倫是她的上司,還經常給她安排工作。
現在,兩人的位置發生了變化,誰尊誰卑,一目了然。
不過嵐伽利倒是很幸運,因為熟悉法律條文,對法律程序也是相當的熟悉,專業水平很高,而且還在《觀察法律》雜志上發表過幾篇富有革命性的論文,只不過暫時還沒有被采納,他可以說是懷才不遇。本來他也要被貶去做廉價政府律師,但是珍出動了自己的權力保住了他。勸退了一位只知道死記硬背法律條文的女性律師,她毫無實戰經歷,對法律條文的理解也不夠透徹,對於憲法的重要性更加是不以為然。嵐伽利因為自己的專業能力勉強留了下來,他將會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女性團體的檢控官。
黑澤明倒是想安排嵐伽利加盟律師樓,但是他很委婉的拒絕了,或許對於他來說,司法機構才是他的最終歸宿。
珍妮特回來以後,她本來想在辛波斯卡弗的律師事務所做回事務律師,然而她不想遇到黑澤明,於是她選擇了阿瑟的律師事務所。不過事務律師的分配案件能力還是很強,況且做事的范圍很廣泛,她可以尋找任何一位律師代理案件。首先她要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進行劃分。當然,容易處理的案件,知名度本身也很高,她就會率先找到辛波斯卡弗。她愛她愛到有好的案件會第一時間聯想到對方。
不過在高速發展時期,掩蓋了普遍的犯罪率,表面上看起來既繁榮又和平的發展時期,平平無奇。
朱迪斯執政能力得到了普遍的認可。在她管理西區的時期裡,遊行示威的場面變少了;不滿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對她的批判聲音也不複存在。似乎她的執政時期是偉大的,比起之前的好幾屆執政政府要專業了不少。
在西區極度繁榮的街道到了夜晚會變得冷清,工業重新崛起,新能源公司正在處於上升的階段。然而大量的咖啡館與酒吧正在面臨倒閉的風險,原因很簡單,喝咖啡與喝酒的人都少了很多。夜晚除了老人不用上班,其他的年輕人都還在加班,他們窩在辦公室裡熬夜,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消費。年輕人作為主體消費者變得日益疲勞,根本沒有心情消費商品,消費意願持續降低,國內生產的商品出現了嚴重過剩的現象。商品賣不出去只能銷毀。然而這只是一個悲劇的開始。從一月份開始,過度加班而猝死的新聞不斷在電視上傳出,部分心理醫生認為,年輕人缺乏鍛煉以至於上班猝死是很普遍的現象。很快就沒有人注意到猝死帶來的社會影響,人們很快就忘記了它。不過,同一類型的現象不斷發生,仿佛變成一個常態,朱迪斯立馬下令商業調查科對工商業的上班時長進行了一個大范圍的審查。調查結果表明,工薪階層的上班時間只有6個小時,6個小時的工作時長是不足以令工薪階層的工人猝死,因此報告的結案陳詞為:他們肯定是私生活混亂、吸毒以及過度酗酒才會導致猝死。
朱迪斯身為國家的總統,她對這一份調查報告表示高度不信任:
“如果他們的勞動時間只有6個小時,那麽市面上的年輕人都去哪裡了?酒吧冷清清,咖啡館基本只有退休老人,商品與貨幣基本不在流通,年輕人不在消費也不在上班,那麽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商業區辦公樓的用電量一個月比一個月誇張,工廠區更加不用說。調查人員明明看到了現象卻假裝看不清本質?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個安定繁榮的社會就會崩塌。我要的調查結果很顯然是弄虛作假所導致的,如果有人企圖隱瞞真相,掩藏社會的真實面貌,那麽我將會親手摘去這個社會的禍害!”
沒多久,這個調查小組全部被撤職,並且遭到刑事起訴。
朱迪斯親自調查這些工廠的實際上班時間,但是可能提前泄漏了消息,就算她親自到現場調查,也沒有查出個倪端。她私底下找過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睡眠不足的員工,問了他很多個問題,可是他仍然沒有承認非法長時間勞動的事實。看樣子他早就被警告過,想要聽真話,那可真的太難了。
她覺得很生氣,真相似乎被掩蓋,她看到的表面現象基本是虛構的,聽不到批評的聲音使她坐立不安。
她決定了,要把事情鬧大,不過她不能出面。
從2月份開始,來自歐洲與亞洲的訂單越來越多,西爾幣持續貶值,擴大出口的需求,拉丁美洲基本等於供應了全球百分之50的商品需求,價格低廉,成本與利潤不成比例,很多工廠無法賺錢,沒有利潤,除非繼續擴大出口需求。
工廠的訂單越來越多,工人的數量不夠用,內部的商品無法消化,收入提高了不少,但是根本沒有消費的時間。
終於到了三月份,危機爆發了。
多個企業出現工人突然暴斃的現象,專家在之前還能站出來澄清個別現象,然而當猝死的現象接二連三地出現的時候,實情終於還是蓋不住了。
金頓是一名汽車廠的工人,他負責組織車間的電子零件,在連續三個星期工作超過16個小時之後,他回到家吃東西,突然就猝死在家中。送去醫院搶救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他的妻子痛不欲生,身邊還有兩個孩子,她不能做傻事,但是她也不能讓丈夫白白犧牲。於是她找到了警察,說明了福爾汽車廠長時間強迫工人勞動而導致猝死的事實。
柏妮在調查清楚工廠的廠長以及幕後老板之後,第一時間帶了警察上門抓捕廠長-威廉、大老板艾米莉·福爾。兩人以虐待工薪階層的勞動者而構成的故意謀殺罪被逮捕。
福爾汽車廠大量工人猝死的事實在第二天全部曝光,包括工人的葬禮費用也沒有賠償等問題頓時就成了媒體報道的新聞。之後接二連三也有不少的企業工人發聲,他們也正在經歷著被迫加班的時期,還不能抱怨不能埋怨,否則就要倒扣薪水。
柏妮找到了珍,說實話她以前有起訴的案件多半會找詹斯商量,但是現在時代變了,她只能找珍。而珍的看法倒是與她一致:為了工廠微不足道的利潤而忽略了勞動者的生命與安全,讓他們暴斃在工作崗位上。這種現象如果不及時遏止很快又會流行罷工運動。無論如何,我們都會落案起訴,不過就勞煩你們辛苦一點,找多幾個證人回來,這樣才能告倒他們。
柏妮走了以後,珍就找到了海倫:我看你的樣子那麽期待,你肯定會覺得我找你做企業非法強迫勞動那個案件。不過很遺憾,我這一次沒打算找你們做這個案件。
“為什麽?”海倫好奇的問著。
“福爾汽車廠的幕後大老板是一個女性,一個優雅的女性,我們目前的基礎就是女性作為主要階級,我們的絕大部分檢控官都是女性,如果找你們做這個案件無疑是背叛了階級,性別階級。我覺得最好找一個男人回來做這個案件,這樣就沒有爭議風波。”
“嵐伽俐是一個十分出色的律師。”海倫說著。
“他手裡還有好幾個案件在做著呢。我覺得這一次要從外面找律師回來做。”
珍這一次找了黑澤明做這個案件的檢控官,當然嵐伽俐也會一起,但是不會是主要律師,最主要的工作仍然在黑澤明的手裡。
黑澤明很久才反應過來,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與律政司合作,自從上一次與詹斯的不愉快經歷之後,他就很久沒有合作過。所以對於珍的邀請,他還是顯得很猶豫。
“你告訴我,你還在猶豫什麽。”她問著。
“律政司有那麽多厲害的律師,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找我。”他搖了搖頭,臉上一片茫然。
“我手裡的那一批檢控官全部都是女性律師,沒有辦法幫我。”
“在她們裡面就沒有一個專業的律師?”他問著。
她一口氣否認了:當然不是!這一次我們要控告的是廠長與老板,老板是女性,廠長是男性,如果讓她們去起訴一個女性,那麽就是政治不正確。她們不會同意的,那樣等於背叛了自己的階級。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可是也沒有那麽糟糕要找我吧?我在過去的經歷中可是反面教材的存在。
她毫不在乎的說著:我研究過,目前唯一可以幫到我的,就只有你了。
“我很久沒有與律政司合作過,不知道會不會習慣。”
“慢慢你就會習慣。”
“我怕我告贏了老板,全國的女性會要了我的命!”
她誇讚他:我就喜歡你這種盲目自信!
黑澤明答應了珍的請求,他很久沒有代表西區政府做刑事檢控,突然做回老本行,他覺得很開心,非常期待的跑回去找辛波斯卡弗。
然而在不久之前,在珍妮特的循循善誘下,辛波斯卡弗成了廠長的代表律師。這還是珍妮特的刻意安排,她本來也想讓辛波斯卡弗成為艾米莉·福爾的代表律師,可是人家早就找了阿瑟做代表律師,她們來晚了。
“我有個好消息要宣布!”他們倆差不多是同時說的。
“是嗎?你先說!”
“我已經是廠長的代表律師!”
“我接受了律政司的邀請,做了刑事檢控官!就是那宗非法加班猝死的福爾汽車廠!”
她早就說完了,他還說了20秒鍾,但是兩人都聽清楚對方的話,一度陷入了沉寂,氛圍十分尷尬。
她問著:你怎麽會無緣無故做了律政司的代表。
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怎麽無緣無故會代表那個該死的廠長的律師呢?
“珍妮特介紹的案件我向來都很信任,所以我答應了。”
“律政司也很久沒有找我合作了,我也心動,所以就答應了。”
“這個案件會傷害我們的感情嗎?”她對此憂心忡忡。
他不以為然的說著:只要你說話的時候不要太絕情,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她反過來說:那樣很難辦到。我到了法庭就會忘掉自身的一切,包括我的身份與現實中的羈絆。針對你是必然的。
“那就是沒有商量的余地。”
“是的,我認為回到家裡還是不要談案件比較合適。”
“我也覺得,還是做愛比較合適。”
她在責怪他:你什麽時候才能不幻想關於色情的話題呢?
“我很難控制。”
“我也能理解。
他們覺得站在對立面,在法庭上針鋒相對可能只是湊巧。但是事實卻是,當日在珍面前力薦黑澤明的是珍妮特,慫恿辛波斯卡弗接這個案件的辯護工作的人也是她,她故技重施,玩起了過去的手段,還真的令人懷念呢。
辛波斯卡弗與阿瑟在警局裡分別領走了他們的當事人,一個主被告,另外一個是次被告,雖然他們同樣是被告卻有著次要之分,既是敵對狀態也是朋友的關系。到了關鍵時刻,主被告可能會把責任都推到次被告的身上;次被告也有可能反過來誣告主被告。這就要看事情的發展趨勢了。兩個被告都被擔保外出,近期內不能出境,不能離開西區任何一座城市,在女性聯邦警察的監督下,一旦違反保釋外出的協議,立馬就會被取消資格,隨時要困在拘留所裡。
辛波斯卡弗與威廉在書房裡產生了對話,珍妮特作為事務律師只能起監督的作用,她也能出謀獻策,不過她很少做這樣的事情,她知道,辛波斯卡弗比她狠多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本來她也以為她會在有了小孩以後變得逐漸仁慈,直到交通謀殺案的案件她在法庭上的種種表現,她這才明白,她依舊邪惡,只不過需要更邪惡的力量去引導。
“你身為汽車廠的最高負責人,法院要起訴你虐待勞工,逼迫他們長時間集體勞動,苦不堪言,克扣薪水,嚴重違反雇傭條例。”她簡單概括了控方的檢控要點,當然並不完全準確,但也沒有多大區別。
“那又怎麽樣,我聘請你作為我的代理律師,你就有責任為我洗脫罪名,擺脫司法糾紛。我要的是無罪釋放!”他指著她的鼻子,惡狠狠的說著。
珍妮特忍不住插話:你要無罪釋放,但是你老板想要的只是維護公司的聲譽,福爾汽車聯合公司將來還要搞上市,聲譽不能毀,資金鏈更加不能出問題。如果非要有所犧牲,我相信你會是第一個被犧牲的人。
“怎麽,你要嚇唬我?”他對此不屑一顧。
“我們沒有必要嚇唬你。只不過目前的形勢對你很不利,你是負責管理勞工的,現在勞工出現生命危險,你責無旁貸。那些工人一旦團結一致,一致對外,他們聯合起來指證你,我相信你將會面臨十分嚴峻的法律檢控!”
“況且剝削勞工已經是上個世紀的社會罪惡,現在已經不允許存在。你等於站在人類的對立面,與聯合起來的全人類為敵。”珍妮特又在刺激他。
一聽到人民公敵四個字,他就有點膽怯:我應該怎麽辦?
“有工人出庭作證,你肯定會有人支持你,我們來一個大擾亂。”
“這方面我完全可以配合你。”
“我需要一份工賊名單。”
珍妮特抱怨著:大律師,你可真夠直接。
“還遠不止這些。”
威廉最起碼寫了將近一百個工人的名字,包括他們的住址,還有聯系方法。
珍妮特帶著嘲諷的語氣:你那些忠心的下屬可真不少。看來你也預計到會東窗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