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多名律師的死亡消息傳出之後,媒體記者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甚至還在雜志上開了一個論壇,專門討論誰是“下一位倒霉的律師”等話題,他們紛紛猜測當前最熱門最受歡迎的律師,例如大衛、霍奇、麥當等都是熱門律師。然而當最高法院宣布約翰遜的代表律師是黑澤明的時候,媒體記者門紛紛表示失望透了,沒想到居然爆了一個冷門律師,賭注全輸掉了。他們倒是很傷心,辛波斯卡弗就顯得很擔憂,當她在雜志以及高等法院讀到該消息,讀到該名單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碰巧而已,就像電影裡面的橋段那樣,造成了一場不應該製造的誤會,最後釀成了悲劇。當他回到家裡的時候,她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先是來了個激烈的熱吻,她的嘴唇印在他的脖子上,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她在他脖子深處問著:你是不是接了一個全國矚目的案件?
他以為沒多大的事情,於是很容易就承認了:是的,怎麽了,親愛的。
她心中的怒氣一下子就爆發了:你是不是瘋了?難道你忘記已經死了兩個律師?你還要參與進去?你為了什麽?名利?還是很豐厚的律師費用?
他試圖令她冷靜下來:沒事的,親愛的,我保證我會沒事。
“不!我才不會相信你的謊言!”她推開他。
“我是被上帝選中的代表。”
“所有人都會說自己是被上帝選中的!”她接著喊:但是,那些整天說自己是被上帝選中的多半是傻蛋!愚蠢至極!
他向她保證:總之我不會讓自己有事。
她幾乎要哭了,真的擔心他的安危,平時他已經不能照顧自己,更何況現在還參與了政治風波的鬥爭中。她對他說:這段時間你還是別亂開車了,尤其是敞篷車,小心神經病狙擊手,我可不想半路跑去撿你的頭蓋骨。
得到妻子的理解,黑澤明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是他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將會十分刺激。約翰遜竊聽風波屬於政治醜聞,原則是不構成犯罪,哪怕他罪名成立其實也不會坐牢,最多就是逼他在任期內辭職,重新選一位新的總統執政。因此他幾乎不用但是輸贏的問題,贏了他就可以收獲名利以及金錢;輸了就換一個總統,反正對他的影響也不是很大。誰做總統,他壓根也不在乎。不過他成為總統的辯護律師,他就應該盡一切的能力去尋找案件中的疑點。其實整個案件中最具有說服力的就是那三個自稱情報員的特工。如果他們的供詞被推翻,那麽一切自然也就不成問題了。盡管如此他還是得小心謹慎,這一次是起訴國家的首腦級別人物,皇家檢控署那邊肯定不會派一個普通的檢察官來做這個案件,相信會是多名檢察官組成一個小組想盡辦法令約翰遜入罪。畢竟在三權分立的架構上,總統本來就與立法、司法水火不容,相互折磨對方也是常有的現象。
在皇家檢控署,關於總統被起訴的事情早就炸開了鍋。每一位檢控官都有一個起訴總統的夢想,他們發泄著對總統的不滿:
“稅收太高,收入太少!“
“物價太高!福利太少!“
“生活壓力大,這個家夥還假裝沒事發生那樣!“
反正一說到要起訴總統,他們都很積極,包括詹斯也很高興,因為他終於有機會狙擊行政機構,以往他們總是看對方不順眼,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他們,現在機會來了,他可不想浪費這些機會。於是他組成了一個“檢控官委員會”旨在參與這一次的起訴,他挑選了好幾個具有相當經驗的檢控官負責該案件,總之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他要搞垮總統,他才不在乎竊聽行為是否存在,他要的就是總統垮台。他分別在辦公室裡會見了有份參與這一次起訴工作的檢控官,給他們灌輸了隻可勝,不可敗的觀念,並且允許他們通過非法的途徑獲得有利的證據。換言之也就是暗示他們不必理會所謂的規矩與秩序,盡管去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即可。
他最後見的檢控官是嵐伽俐,其實該說的也說得差不多了,他也沒有特別的內容想要強調,於是到了最後一個的時候,他便草草了事,簡單寒暄了幾句,提醒了幾句,就作罷。
此時的嵐伽俐似乎變得特別無恥,一臉的邪惡臉容:要對付這個混蛋,我還有更高明的手法呢,不過就要看你的安排。
一說到更高明的手法他可就來勁了,饒有興趣的問著:你盡管說。
“聽證會。逼他在全世界的面前承認自己的錯誤,不管他有沒有。”
於是,詹斯通過司法命令召集了高等法院的法官一起在議事堂商量對策,他們普遍認為,在起訴程序展開之前,聽證會是非常有必要的。況且在聽證會上,辯護律師的權力無法伸展到其中,沒有人可以保護他。
第二天,高等法院召開的聽證會瞬間就在西區炸開了鍋。
攝錄機裝置在高等法院內,一個最破爛不堪的議事堂作為聽證會的最終選擇場合。他們決定玩一把大的,要在西區民眾的面前公開審判總統的7宗罪,盡管總統的罪行還遠遠不止這些。
在聽證會的時間表更新了以後,黑澤明在總統的拘留所裡優哉遊哉享受著德國咖啡帶來的香濃味道,他的餐盤上還放置著兩根德國脆腸。約翰遜的餐盤對比起來就比較可憐了,只有少量的意大利面。當然這些是黑澤明的一部分,他必須讓約翰遜看上去很憔悴、沮喪以及看上去苦不堪言。固有的形象是影響陪審團的觀感以及判斷。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陪審團的成員多半由白左組成,他們同情心泛濫,而且沒有底線,更沒有理智的思考能力。他們同情弱者,仇視強者。打同情牌還是有很大的幫助。不過他不知道這一次的陪審團將會有社會中哪一部分人組成。一般的案件他當然不擔心陪審團的成分,但是這一次的案件可是涉及到一個國家的穩定與未來,他不得不在意這些。
“算你倒霉,我還真的沒有見過哪一個人確認被起訴之前是要出席聽證會的,聽證會是判斷你是否無辜還是有罪,當聽證會認為你無罪,起訴工作都能省掉。但是現在很明顯,他們召開聽證會,然後再起訴你。這不是或然率的問題,而是排次順序。”
約翰遜絲毫不覺得需要擔心:只要我堅決否認一切的控罪,他們就奈何不了我。
黑澤明很老實的說著:聽證會只能靠你自己,律師的權力無法延伸進去,我無法為你在會議上辯護,我只能坐在你隔壁,偶然提醒你,哪些話可以說,哪些話不可以說。
約翰遜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突然變得沒有胃口,讓人給撤走了意大利面,對黑澤明下了逐客令。
黑澤明慢慢穿上外套,不慌不忙的離開。
他去了書店閑逛,一路上他發現有很多人都在盯著他看,而且那種眼神看起來還不是特別友善,好像與他有仇似的。他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他好像沒有與別人結怨,怎麽會被仇視呢?正當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剛好碰上他的妻子,她剛好也在購買書籍。周末是他們的家庭日也是購書日,那一天他們必須閱讀書籍或者購買書籍,總之就是要接觸文化與文字。她向來很尊重家庭日以及傳統,而且還很享受,但是他就不太一定了,他有的時候總是無法集中注意力,閱讀書籍到一半很有可能會不記得具體內容了,或者是閱讀進度到哪,近段時間以來,閱讀對他而言已經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他就問了一句:為什麽這裡的人好像都在仇視我。
她趕緊拉著他離開,在收銀台迅速結帳,然後光速離開,找了一家很冷清的咖啡館,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了下來。她購買了兩本書籍、三本雜志,其中就有一本雜志是專門報導法律時事的,而黑澤明的照片則出現在雜志的封面上,旁邊坐著約翰遜,很醒目的標題標注著:狗養娘的總統!總統的該死奴隸走狗!
他下意識接著雜志,感歎著:不用那麽絕吧,我只是一位律師而已,太過分了,不行,我要起訴出版社以及雜志社!
她提醒他:我們國家有出版自由以及言論自由!他們有權利發表任何言論的,那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權利,不過有一部分人不僅甘願丟掉這些權利,還引以為豪。
他恍然大悟後也變得無可奈何:看來在竊聽風波事件過去之前,我是不能輕易出門了。
她趁機嘲諷他:誰讓你在這種風頭火勢的環境下還自告奮勇冒險,你想出名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他想為自己辯解,欲言又止,他放棄了。
有些事情哪怕說了出來,也不會有人理你,何必認真呢。
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聽證會召開,黑澤明以代理人律師的身份跟隨約翰遜進入議事堂,這裡是他見過最破爛的議會地方,但是也是他見過最莊嚴、嚴肅的法官陣容。
聽證會的聽證委員會組成成員多半是資深的大法官,有一部分甚至是已經退休,但是仍然積極參與聽證。這裡的法官可謂是極其刻薄之能事、種族主義者、女權主義、反墮胎主義……差不多在社會上發出不同聲音的代表法官都齊聚在這裡了。他深感壓力,如果換了是他可就不一定還能那麽淡定。
約翰遜就坐在法官團的面前,一張象征著一定權力的圓桌在包圍著他。
黑澤明默默坐在他側邊,靜心觀察。
“皇家檢控署指控你為了連任總統而故意竊聽會議大樓的議事內容。對此事你有何看法?竊聽是不是你連任總統的一部分計劃呢?”
約翰遜很平靜的回答:我從來都沒有竊聽過任何人,更別說是一個團體或者是一個機構,我全不知情。
“警方在你家中搜尋到大量的竊聽器材,而且還是最新的科技,你該如何解釋?”
“法律可沒有規定不允許收藏竊聽器。”
“還是說,你不僅僅想竊聽會議大樓,就算是普通民眾,你也想竊聽。你似乎在計劃著把竊聽范圍擴大化。”
“陳述句無法構成指控,我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
“根據竊聽器材的檢測發現,那些設備已經安裝在那裡很長一段時間了。這麽說,你對會議大樓的討論內容很清楚了吧?”
“我可沒有,完全沒有,肯定沒有。”
“總統先生,容許我尊敬稱呼你一聲,從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證據看來,你的確違憲了,違憲其實不歸司法管轄的范圍內,我們也認為皇家檢控署完全沒有必要在高等法院起訴你。只要你甘願交出所有竊聽內容的錄音文件以及在民眾面前承認你犯下的錯誤,或許我們會考慮擱置起訴你的權利,至於你以後還能不能接著做總統那就要看民眾的意願。”
“我有權拒絕一切。”
“繞開司法途徑已經很維護你的形象。”
“我的形象無關重要,反正已經壞了,就任由它壞掉吧。”
“交出你的犯罪證據是你唯一的自我救贖方法!”
“潘多拉魔盒是不能輕易打開的。”
“你是否一直秘密操控情報科的探員為你尋找你想要的情報。”
“情報科本來就是隸屬行政部門,我利用他們做事是合情合理。“
“其中不包括竊聽吧,總統先生。“
“我沒有承認過竊聽。“
“但是你的確利用情報局為你的荒謬絕倫的連任服務!“
“我之所以連任是民眾選擇了我,不是我選擇了民眾。“
“當你連任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發現你自己違憲了?“
“毫無感覺。“
就這樣,聽證會結束,在電視裡直播聽證會的過程,西區人都認為約翰遜太囂張,簡直是不可一世,毫不尊重大法官,要知道裡面有一半的聯邦法官多半是他自己任命的,現在這些法官反過來質疑他,推翻他,也是常理之事。
自此,約翰遜在民眾心中的形象就變得更為惡劣,哪怕他無罪釋放,也不可能再次當選總統,這倒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然而約翰遜的形象已經淪為民眾玩弄與惡作劇的素材。他們任意踩踏印有約翰遜模樣的木偶,焚燒印有約翰遜外貌的衣服,公開辱罵約翰遜,取笑他是癮君子、性無能者、同性戀、戀童癖、自戀狂、患有暴力傾向、色情狂魔。甚至有一部分人高高舉起在前線因為戰爭而死去的士兵的照片,還特意說明:請約翰遜先生看清楚,死在他手裡的年輕人究竟有多少。有多少人是活在煎熬當中。之後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誇張以及不可思議。有人不斷重新提起他以前犯過的錯,例如在錯誤時機發動戰爭,被拖進泥潭裡;對於東西合並的民眾意願視而不見;對東區人產生鄙視與隔離的態度;過分討好美國而忽略了民眾的感受;隻注重西區而忽略了東區,對於東區的求助視而不見;與西方合作,封鎖東區的經濟發展,羞辱東區人。事情越鬧越大,校園裡更是舉行了反對約翰遜的罷課活動,紛紛要求處死約翰遜,不能對他有半點仁慈心。
至於在女權方面,他更是失寵,大部分女性發言,感覺到自己生活的點點滴滴都被監視與竊聽,她想要什麽,就會遇見什麽,就會消費什麽。她們認為她們生活在一個赤裸裸的時代裡,一切皆是因為約翰遜陰謀安排竊聽行為。民眾的力量是偉大的,他們不僅罷工、罷課,還向政府施壓,逼約翰遜總統交出竊聽的文件,否則就要搗破政府大樓。曾經參加過前線戰爭的退役士兵也來湊熱鬧,加入了辱罵約翰遜的隊伍,盡管他們每個月的生活保障均來自約翰遜前不久簽下的一項法案。
整個西區簡直就像是亂了套一樣,政府的財政赤字還在不斷擴大,債務仍然在增加,總統面臨起訴,一時半會也選不出更優秀的總統。現在西區的民眾更看重的是約翰遜如何跌落神壇,從政府首腦淪為一個過街老鼠。政府的公職人員無法領取薪水,政府債券又無人理睬,不僅如此,還有人集中拋售債券,導致了政府的財政進一步縮水。
當晚在議會大樓被抓捕的那幾個男人正在遭受嚴密的保護,他們可是最關鍵的證人,聯邦警察一向致力於保護他們,他們就是獲勝的關鍵。他們也許沒有想到,一是不小心暴露了,結果會導致國內大規模的混亂,他們心有不安,不斷怪責自己,當日為什麽如此這般不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