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審團有了結果之後,很快就宣布,馬爾醫藥有限公司需要賠償一筆金額給案件中的受害者,然而股東們並不需要負責賠償的問題,賠償金額全部由馬爾醫藥公司的營業額支出,如果受害者們想要獲得賠償金額就必須要確保馬爾醫藥公司處於正常營業的狀態,一旦公司倒閉,賠償金額就無望了。法院既要保證賠償金額正常發放也要確保醫藥公司正常運行,不能起訴股東,一旦起訴了就會出現嚴重的決策混亂。醫藥公司是信心的保證,很難做到讓醫藥企業一下子倒閉或者停止運作,那樣是很容易引起公眾的恐慌。當群眾的不滿掩蓋了恐慌,那就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當傑克法官宣布結果的時候,黑澤明表示很頹喪,柏妮也很失望,辛波斯卡弗倒是很得意,她把她的長發藏了起來,得意忘形地站了起來,人群逐漸散去,群眾對於裁決的結果是否滿意還不得而知,其實在他們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對藥物有依賴性,馬爾醫藥公司的藥物其實價格還算正常,不會產生太大的波動,市場價格基本在維穩狀態,偶爾會出現通貨膨脹,但是影響不大。他們口口聲聲要懲罰馬爾醫藥公司,要肢解該企業,但是其實他們對該企業已經處於依賴的狀態,愛它也恨它,更是依賴它。在情緒高漲的時候,他們表達仇恨的方式很獨特,但是也只是口嗨,真正行動的時候他們就變得很沉默,甚至不再有進一步的行動。控告馬爾醫藥公司的行動失敗,馬爾科姆表示很失望,好像是失去了群眾的支持才會導致案件的失敗,她定義這一次的失敗為人性的喪失以及猶豫不及。說不定在陪審團的成員當中也有一部分是嗑藥成癮的,當然這也很難說。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黑澤明垂頭喪氣走在馬路上,他遠遠看著辛波斯卡弗以勝利者的姿態鑽進了一輛豪車裡,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一款新車,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開始買的,她換了車他也不知道,看來他對她的了解還不是很深。他看著揚長而去的車輛,轉眼看到柏妮一個人走在前面的道路,步行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匆匆忙忙穿梭而過,他急著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她沒有表現出不滿,但是在動作已經顯而易見,她甩開了他的手,他明白她內心的感受,但是他仍然要假裝糊塗,好奇地問著:你到底怎麽了?
她很激動地控訴著:我出庭作證也沒有改變案件的宣判結果,我的存在意義何在?
他只能這樣安慰她: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你會得到賠償金額。
“不!錢不是我想要的東西,我要的是醫藥公司被封禁,永久的那種,否則我無法勸服自己當作沒事發生。”她幾乎是竭斯底裡地喊著:我已經犧牲了自己的聲譽來控告他們,但是仍然無法起作用,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要怎麽辦才好。我已經沒有辦法做回警察,沒有人會聘請一個癮君子。你明白我的感受嗎?哦,對了,你根本就不會明白,你當然不會明白,你根本就沒有做到承諾的事情。
“本來是我擔任檢控工作,但是我沒有想到會發生意外,我碰到了麻煩。”他急著為自己辯解,但是她壓根就聽不進去。
“我一直以來很信任你,但是事實上你卻無法令我滿意!你讓我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地步!”她喊完就跑開了,離開了他的視線,他想追上去但是他發現的確是自己出了問題,問題就出在他的身上,他不能為自己辯解,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成為案件失敗的關鍵原因。他覺得上帝並不憐憫他,他可能成為了罪人。
他帶著煩躁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律師樓,剛好碰到瑪麗娜,看到她正蹲在地上好像在收拾著什麽東西,他不理解,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她應該是皇家檢控署的私人助理,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呢?不過看到她他就很憤怒,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與檢控官的職位失之交臂,是她令所有的事情變得不可收拾。他不想理她,直接回到了辦公室,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歎息著,遙望著天花板……
突然之間,門被推開,來了兩個警察,其中一位就是德裡,他翹起的雙腿搭在桌子上,看到有警察過來,一下子就變得正經起來,雙腳放到地上,很嚴肅地問著:請問有什麽事情?過來坐下吧。他摟著德裡的肩膀,正在往前走,德裡擺脫他,似乎要擺脫兩者之間的關系。他很好奇:怎麽了?為什麽你會那麽認真?德裡咳嗽了幾聲,調整了語氣:我們現在正式懷疑你性騷擾你的下屬—瑪麗娜,她已經報案,案件成立,我們現在要帶你回去協助調查,你雖然是律師,但是你仍然可以聘請律師為你辯護。你有權保持沉默,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會記錄下來,將來作為呈堂證供。
他一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與瑪麗娜的交流幾乎很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私底下根本沒有接觸,他對瑪麗娜也沒有興趣,沒有約會記錄,何來的性騷擾呢?他搞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然而豐富的法律經驗使他明白要冷靜下來,切勿過激抵抗,只需要乖乖跟他們回去再商量對策。他從辦公室裡被警察帶走,剛好碰上回來的辛波斯卡弗,她意識到丈夫被帶走,立馬表示阻擾,警察向她解釋了原因,她自動請纓,成為他的代表律師,這一點他倒是沒有多少意見。
到了審訊室,她的表現十分專業,很多問題根本不允許他回答,任由警察問了又問,換了無數個問題,他也不需要回答,最後沒有辦法,只是問了些簡單但是毫無幫助的問題,然後就只能離開審訊室。
警察走了,她現在可以敞開心扉跟他談話:好了,我們現在可以討論這件事。
他伸出手掌,面無表情地說著:不用討論,我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你是我的代表律師,你應該相信我。
她停頓了一會,反問著:我只是你的代表律師嗎?真的只是這樣嗎?你確定嗎?
“好吧,你是我的妻子,你應該信任我,我性騷擾她不就等於是出軌?”他問著。
她毫不在乎地說著:哦,這種事情你沒有經歷過嗎?我怎麽記得之前的某件事情……
“夠了,夠了,錯誤記憶,你不應該記起它。”他在抓狂,快要發瘋。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得搞清楚為什麽瑪麗娜要冤枉你,製造不利謊言。”她提出了疑問。
他攤開雙手:如果我知道她為什麽要冤枉我,我根本就不需要律師。
“我看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她扶著眼鏡框,長發粘住鏡框,遮住了一小部分的視線。
“這個問題就交給你處理了。”他望著天花板,一聲歎息下,他正在擔心陷入官非會不會影響他擔任檢控官的職位。性騷擾的風波剛好卡在對馬爾醫藥公司的指控時間上,時間上十分可疑,他想不到還有誰會故意阻擾他。
在另一方面,兩位醫生被隔開,在單獨的房間接受審訊。
德裡不僅要調查性騷擾案件,還要受理馬爾醫藥公司非法引誘患者嗑藥的案件,兩個醫生使他頭疼不已,從正式逮捕到現在,他們倆都不肯說話,有律師在身旁,他們可以無限拖延時間,問非所答,這一點讓他很苦惱,他無法突破律師與他們之間的缺口,就無法解決問題。現在他想到了解決辦法,找人引開了律師,用了比較特殊的方法,讓他們先行離開,然後他就爭取到跟他們單獨談話的機會。
帕爾特發現律師不見了,警察走了進來,充滿了警惕:律師不在場,我有權利保持沉默。
“你應該很清楚,你不是我們的目標,但是你作為中間人,無法擺脫我們的起訴。問題是,如果你願意轉為控方證人,指證馬爾醫藥公司,我可以向你保證,皇家檢控署會減輕對你的起訴,甚至豁免你的罪行。”
“我不認為我在犯罪,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話音剛落,他猶豫了一會,轉眼又說著:不過你的建議倒是很誘人。
德裡說著:做醫生最重要的是顧及形象,當你以罪犯的形象出現在法庭上,你以後的前途就沒了。轉為控方證人還能幫你挽回形象,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況且你以證人的身份出現,還能表達你的苦衷,及時洗白你的形象很重要。
他站了起來,內心其實已經考慮了很久,與德裡握著手:你的建議我十分認同,我們法庭見吧。
待律師回來之後,聽了當事人的計劃當場驚呆了,他立馬表示反對,認為那樣是不可靠的,與皇家檢控署做交易是最可笑最不靠譜的行為。然而帕爾特已經心意已決,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醫生形象可不能就這麽毀了。轉為控方證人是及時洗白的好機會,對此他表示認同。更何況他不相信馬爾醫藥公司會崩潰於一次司法起訴,他相信醫藥公司的大而不能倒。
對於馬克醫生,德裡用了同樣的方法勸服了他,現在明確的起訴對象已經決定好,那就是—馬爾醫藥公司。
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皇家檢控署的起訴文件正式公布。
黑澤明準許保釋外出,然後出席了好幾次的聽證會—一位律師性騷擾下屬絕對是一種轟動的現象,最起碼是值得關注的。他很無奈參加了聽證會,多次表示自己是無辜的,但是聽證會的委員會成員似乎並不相信他,反反覆複提問了他很多類似的問題,在精神上對他進行轟炸,弄得他徹底失去了耐心,在聽證會上表示了粗暴的抗議,在會議期間逃離現場,還摔壞了椅子。其實本來他熬過了精神轟炸,或許可以避免起訴,然而由於他的態度不佳出現了心虛的現象,聽證會決定支持皇家檢控署對他的起訴。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不能接觸瑪麗娜,那是重要證人,他如果私底下接觸了就等於觸犯了妨礙司法公正以及騷擾重要證人的罪行。因此他想找她當面對質也不行,法律效應已經開始產生作用,他無法推進一步。
不過沒關系,陷入官非不是他擔心的問題,他去找珍,商量關於起訴馬爾醫藥公司的事情,兩人寒暄了一陣子,他提及案件的起訴,珍勉強地笑著,把門重新關上,鄭重其事地對他說:我得向你宣布一件事,檢控官的人選我已經決定好,本來是你,但是我有更適合的人選,那個人就是馬爾科姆·雷蒙檢控官。雖然她是新人,但是在起訴企業那方面她很有心得,並且十分專業,我對她很有信心。
他疑惑地念叨著:馬爾醫藥公司?馬爾科姆?
她看出了他的疑惑,便解釋著:沒錯,那是她的家族企業,但是我已經做了利益申報,證實家族企業與她本人並無任何的利益關系,而且生意上她也沒有觸碰過,因此她是絕對可信的。況且家族企業她也能起訴,這就更能說明她的大公無私,民眾需要的就是這些信心的保證。有什麽比控告自己的家族企業更能具有說服力呢?我相信沒有了。
他笑得很牽強:那我呢?我之前做了那麽多準備工作不就是為了起訴馬爾醫藥公司。現在你居然告訴我要換檢控官?不行,我不能接受這種結果。我答應了柏妮,一定要幫她。
珍立馬表示:我絕對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可是你自己也陷入性騷擾案件的糾纏,你的形象已經大打折扣,如果你再代表皇家檢控署的檢控官處理這個案件,我相信會影響法官對你的觀感,只會產生更惡劣的後果。我很遺憾無法幫助你,如果沒有性騷擾的案件,我想,我當然會支持你,我隨時隨地都會支持你,這是無容置疑的。可是……事情的確發生了,這讓我很為難。
他氣衝衝地說著: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去解決這一切。說完,他就離開了辦公室,在走廊上剛好碰到馬爾科姆,他情緒高漲,幾乎是帶著仇視的目光盯著她看,當然沒有惡意,只是情緒上的宣泄。
本來他就計劃了一切,一步一步走,他就可以達到目的。然而瑪麗娜的出現卻打亂了他的部署,他不希望前功盡棄,因此他要冒險一次,私底下接觸瑪麗娜。
他一路跟蹤著她,沿路都有律師在陪伴,他不能出現,只能跟著。到了十字路口,她跟律師告別了,恰巧是好機會,他正想衝上前卻被辛波斯卡弗給阻擾,她拉住了他,拉進了小巷子裡,他倔強地不說話,她很激動也很生氣:瑪麗娜是當事人,你不能接觸她,不然會被指控妨礙司法公正。你是老江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吧?為什麽你永遠都在知法犯法的道路上瘋狂試探?能不能遵守律師守則?騷擾證人是很嚴重的罪行!
他像個孩子那樣向她傾訴:本來我可以獲得起訴馬爾醫藥公司的資格,我可以當檢控官,可是瑪麗娜的案件使我無法被信任!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她當面對質!我不能任由她冤枉我也無動於衷!這件事已經影響了我的工作,我的事業還有我的承諾。
她也變得很焦急,她很了解他,很容易衝動,一旦衝動起來就會容易犯錯誤,她勸他:這件事我會找人查清楚,誰都可以去調查,唯獨我們不可以,我們是涉案人,我們不可以亂來。你給我點時間,我幫你調查清楚。我拜托你,請求你,不要亂來!
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她如此緊張,在某種奇怪的情感驅使下,他妥協了:很好,我會控制我自己。他捂著臉,靠在牆壁上,發出痛苦的叫聲。
到了下午他還得去醫院接柏妮出院,她已經完全康復,但是藥癮是否完全戒除他還沒有把握,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詢問她關於藥癮的問題。
他幫她收拾東西,她漫不經心地問著:對了,起訴的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你是否有了充分的準備呢?我告訴你這一次可不能兒戲,那是關乎到未來的安全問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會影響到案件的判決走向。
他不禁停下了手中的行李收拾。其實他很想告訴她,他已經被取消了代表皇家檢控署的資格,還有惹上性騷擾案件的事情。不過他擔心更換檢控官的消息會使她失去信心從而產生改變主意的念頭,那樣起訴工作同樣會遇到問題,說不定會撤銷起訴。不能沒有她,在整個案件裡,她就是最重要的證人,他必須穩住她恐慌的情緒,但是同時也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欺騙她。
“所有的工作都差不多完成了,過幾天就可以開庭審理,你可以放心。”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拿著行李就跑,她更正他:不是往左邊走而是往右邊!左邊是理想通道,那是醫護人員專用;右邊才是實際通道,那是我們的出口。
哦。好吧。他拿著東西糾正了方向。沒辦法當他很專心欺騙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大失方寸。
一路上他都忐忑不安,直到回到律師事務所,辛波斯卡弗拉他回到辦公室裡,向他分析了調查結果。
“瑪麗娜呢,本來是欠了不少的債務,但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一下子還清了。以她在律政司做助理工作的收入來看,她不可能做到還清債務的程度,至少在短期內不可能做到。而她還清債務的日期剛好在你被拘捕的之前一天,也就是那一天,她去了警察局報案,指控你對她性騷擾。目前的形勢很顯然是她收了錢然後誣告你。她無緣無故指證你的原因找到了,究竟是誰要處心積慮對付你,那就不得而知。你仔細想想,最近得罪了誰。”
他根本沒有心情,也聽不進去,對他而言欺騙朋友是最痛苦的,況且還是一個曾經有過一夜情的朋友,這更是使他痛苦不已。
她手裡拿著筆,眼看著他沒有心情,她也懶得講解,隻說了句:總之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去質疑她報案的可疑性。
此時一個神秘包裹寄了過來,上面的簽收人寫了她的名字,她當著他的面打開了包裹,裡面是一堆的照片,各種的拍攝角度都有。
她看到了照片表現得很鎮定,把所有的照片都塞進了抽屜裡。
她問他:你真的沒有性騷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