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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為他們辯護》第015 大蕭條時代的到來
  由於經濟危機在布達拉美宮率先爆發,通貨膨脹變成了通貨緊縮。

  第一階段是輕度通縮,由政府部門統一分配日常用品,大部分的商店已經倒閉。

  於是,你就會很容易在人來人往的街上看到愛爾蘭人、布爾人、德國人以及美國人還有英國人等多個國家移民的合法公民在排隊領取救濟糧食。我想,這一幕對於1929年的美國人而言並不陌生,他們也曾經有過相同的經歷,由於資本主義的體系存在大量的缺陷,缺乏彈性,缺少市場機制的監督,導致了股票市場的價格虛高,形成了大批量的泡沫,股票價格本身就已經存在大部分不合理的地方,股票市場的經紀人以及小股民都沉浸於此,盡管已經有專家在報紙上痛斥美國政府對金融市場缺乏監督的不作為,並且呼籲美國人盡快從泡沫中撤退,一旦泡沫破裂,造成的破壞是不可估計的。然而忠誠的意見並沒有喚醒美國人的美夢,就在1929年的10月29日,那天是黑色星期天,股票市場崩潰了,股票的價格一路下滑,人們手中的股票成了廢紙,一夜之間,中產階級的財富不翼而飛。

  金融危機所引發的一系列連鎖反應造成了生產過剩,農產品與奶製品一夜之間全部在田野邊進行傾銷。

  美國人以為金融危機不會再次到來,最起碼認為像20世紀那樣的經濟危機不會卷土重來,然而就在21世紀20年代的今天,經濟危機再次降臨。

  此時,經濟危機的誕生從而導致了布達拉美宮的行政長官倒台,這位可憐的總統先生拿不出好的政策來應對經濟危機,於是,21世紀20年代的總統大選在經濟危機的大背景下拉起了序幕。

  報紙上除了刊登法庭的最新動態以及股票市場的最新動態之外,刊登信息最多的就是關於總統選舉。

  但是在這個人心惶惶的年代,布達拉美宮的公民已經對選舉漠不關心,他們對政府已經失去了信心,他們寧願繼續以往的舊形象,也不願關心政治上的問題。

  當然,經濟危機波及到的范圍永遠都是中下層階層,他們的財富永遠都處於陰影之中,終日恐慌不安,說不定哪一天就全部蒸發了。

  像律師、醫生這種不同階層的人士就不會太受影響,他們的日子仍然過得比以前的要好,並且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這種冷漠的精神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我們生活不同的世界,我無法同情你的遭遇。”

  這是黑澤明的世界觀,這也是他經常會說的一句話。

  事實上,身為律師的他,其實是非常忙碌的。

  在他好好享用早餐的時候,小聰明就已經在不停地提醒他,今日的注意事項,例如與當事人會晤,要處理手頭上的法律文件,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是上法庭,這才是最重要的。

  黑澤明並不反感小聰明這位私人助手,事實上她能夠同時處理很多事情,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也很精確分配每一宗案件,辦事效率非常高,絲毫沒有瑕疵可言。但是他的心裡始終在牽掛著克裡斯仃,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克裡斯仃就這樣靜悄悄地淡出了他的視野,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雖然他找不到原因,可是他真的很想念這位助理。

  “你今天的日程安排我已經寫得很清楚了,你大概要去五個地方,假設每一件事要花費的時間為一個小時,你都要預留六個小時的空間。好了,現在呢,你可以決定先做哪一件事,我可以提前幫你預約對方。”

  黑澤明將熱牛奶一飲而盡,鄭重其事地說:所有的預約全部給我取消,今天我隻做一件事,與我們的當事人會晤。

  小聰明驚訝地說:“可是有些客戶是不能輕易取消預約的。”

  “誰會在乎呢?總之你給我取消所有的預約,我今天所有人都不見,除了我們的當事人之外。另外,你也換衣服吧,與當事人會晤,事務律師不可以不在現場的。”

  他已經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他們去拘留所與斯德·威廉會晤。

  幾天不見他,他似乎變得精神多了,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恢復,過去的愁眉苦臉不再出現在他的臉上,他還有心情跟自己的辯護律師開玩笑。

  小聰明簡潔地說著:本來我還很擔心你因為即將要出庭作證的事情而感到恐懼、焦慮,但是現在看來,我的擔心變得多余了,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他低著頭,看著陳舊的桌子,苦笑著說:“沒錯,我之前是很擔心,擔心到睡不著,有時候還會在拘留所哭泣,可是後面我就想明白了,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如果我沒有殺人,我根本就不用擔心那麽多。”

  小聰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明白就最好了,你要是太緊張,我還擔心你會在法庭上情緒失控,這樣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

  他們倆都很樂觀,但唯獨黑澤明仍然提高著警惕。

  “這幾天,有沒有人探望你?”黑澤明嚴肅地問著。

  他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身體微微往後傾斜,思考了三秒鍾才回答:有,我親愛的母親算不算?

  黑澤明並不覺得這很幽默,繼續地問著:她來找你做什麽?
  他很不自然地展露著笑容:一個年紀老邁的媽媽來找自己的孩子,當然是關心他的日常生活以及情緒上有沒有受到不必要的困擾,我想,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的了。

  黑澤明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沉重:斯德·威廉先生,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媽媽來找你的時候,有沒有給你說過一些很特別的話,或者叮囑了你一些事情。

  他的笑容僵硬住,吞吞吐吐地回答著:沒有啊,真的沒有。她只是讓我照顧好自己。

  小聰明拉著黑澤明的衣袖,低聲地說著:你幹什麽?!你瘋了!?
  黑澤明沒有理會她,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奧古·斯都在法庭上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是吧?我告訴你,他很顯然是突然改變了供詞,這很讓人不愉快。他不是我的當事人,這件事我可以容忍,因為與我無關,但是我不希望你明天上法庭會犯同樣的錯誤。在案發那天,你做了什麽事情,見了哪些人,你要老老實實,一字一句,毫不含糊地告訴陪審團,別想著耍小聰明,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小聰明很生氣地問:喂喂喂!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黑澤明翻著白眼:哎呀,我不是在說你,你別對號入座!

  他連忙地回答著:哦,我知道了,我不會亂來的。

  “你今晚早點休息,明天要上法庭,要精神一點,這樣法官對你的觀感就會加分。”

  離開拘留所之後,小聰明終於忍不住要問他了:你剛剛為什麽那麽凶地問斯德·威廉那麽無聊的問題?
  他漫不經心地問:你覺得這種問題很無聊嗎?
  小聰明嘟著嘴說:嗯……也不算無聊,你既然這樣問,就一定有你的原因。能不能透露一點點信息?我們現在好歹也算是合作關系,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擔心什麽。

  他望著對面馬路水泄不通的交通狀況,眯著眼睛說:從剛才他回答問題時候的語言神態來看,你不覺得他好像在隱瞞一些重要的事情嗎?
  她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懷疑他跟第一被告那樣,準備變節指控第三被告?
  他接著說:當天第一被告在法庭上指控第三被告的時候,朱迪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好像不在乎自己的當事人遭到突如其來的指控,並且沒有站出來喊反對。這一點很不尋常,而第一被告突然改供詞,毫無疑問,這是有預謀的。我擔心我們的當事人也會受到第一被告的影響對第三被告作出指控。

  她不以為然地說:不會的,他剛剛都在拘留所答應你,會老老實實地說出當天所發生過的事情,絕對不會說謊。況且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形勢。

  兩人在紅綠燈的允許下,謹慎地過了馬路,穿過奔流不息的車輛,經過一家猶太人開設的精品店,辛波絲卡弗站在門外,戴著墨鏡,很憂鬱地吸著香煙,朝空中吐出煙圈,穿著高跟鞋,以鞋尖部分摩擦著地面;帕特麗夏從精品店裡走出來,手裡抱著一隻很大橘黃色的加菲貓;猶文太趴在人行天橋上的欄杆上,凝望著來往的行人。

  他們走著走著,不經意間停下了腳步。

  黑澤明心事重重地說:“可是,我擔心他會經受不住人性的考驗,縱使是在那樣的環境下也會變得脆弱不堪。”

  高等法院
  黑澤明很快就已經在一號法庭裡了,今天是他的主場,所有的法律文件他已經全部準備好,他的手裡拿著一支筆,準備隨時要在白紙上記錄著一切。

  小聰明倒是顯得很淡定,在開庭審理之前,還拿著鏡子化妝,絲毫不理會路過的人的目光,在她看來,想做什麽就做,全然不顧其他人的想法。

  朱迪斯也帶著其助手進來了,她趴在黑澤明的肩上輕聲地說著:“今天是你的主場,好好加油,我等著看你的好戲。還有,你的助手那麽愛打扮,很容易影響工作效率的。”

  他剛想回應,她就已經移動到自己的座位上。

  陪審團的成員已經紛紛到場,也不知道是不是經濟危機時期,他們剛剛坐下來就開始竊竊私語,好像在討論什麽國家大事那樣。

  越是那樣的陪審團,律師們就越是憂心忡忡。

  三名被告陸續站在了犯人欄上,由庭警看護著。

  黑澤明對著自己的當事人做了一個勝利的V字型手勢。

  小聰明笑他幼稚得很。

  辛波絲卡弗也到了,這一次她沒有帶自己的助手,顯然今天她並不打算發表意見,公文包裡只是象征式地拿著。

  黑澤明皺著眉頭,深感事情不對勁,他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當事人。

  法官進來了,手裡抱著好幾個檔案,很顯然今天他還要審訊其他的案件,換言之他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在這宗案件裡。

  一想到這裡,黑澤明心裡就有底了。

  書記員:COURT!

  所有人紛紛起立,鞠躬著。

  書記員:群毆謀殺案現作第五次公開審訊,由第二被告辯護律師開始傳召證人。

  黑澤明站起來,向著法官:法官大人,我要求傳召本案的第一號證人麥當娜女士出庭作證。

  法官:本席批準。

  麥當娜從法庭內進入,繼而移動至證人欄內。

  三名被告均在交頭接耳,看來他們都認識這名女士。

  書記員拿詞稿給麥當娜女士宣誓:

  “本人謹以真誠致誓,所作之證供均為事實以及事實之全部,如果有虛假或者有不真實的成分,本人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法律製裁。”

  法官:第二被告辯護律師,你可以開始了。

  黑澤明想離開自己的座位,但還是被法官以眼神暗示限制在原來的位置上。

  黑澤明:麥當娜女士,請問你與本案的第二被告是什麽關系?
  麥當娜:我是他的班主任,事實上,我是三名被告的班主任。

  黑澤明:你可不可以簡單地向我們形容第二被告在學校的表現?
  麥當娜:斯德·威廉同學,他在學校的成績表現是屬於中等水平,至於品行方面,他比較內斂,文靜,不善於表達自己,安分守己,很少與同學結怨,他還曾經試過有一年拿了優秀幹部與三好學生的嘉許獎。

  黑澤明:在你的眼裡,第二被告算不算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好學生?

  麥當娜:當然算是一個好孩子了。他為人不僅誠實,而且從不參與非法集會,學校每年都有多宗參與鬥毆的事件,但是他從來都不參與。

  黑澤明:我想你應該知道,身為一名公職教學人員是不應該說謊的,更何況說謊是要負上刑事責任的。

  麥當娜:是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黑澤明心滿意足地笑了: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

  法官剛剛記錄完剛才的對話:主控官,你可以開始盤問證人。

  帕特麗夏很有把握地笑了笑,慢慢地站了起來,沉思了三秒鍾:證人你是從事國家公職教學行業的對吧?而且你還是連續八年擔任高中班主任的蟬聯代表。

  麥當娜:為教育事業作出一點點犧牲與貢獻而已。

  帕特麗夏:請問你在班上是如何分配你那些學生的座位呢?
  黑澤明連忙站起來喊著:反對!法官大人,我反對控方提出與本案無關的問題。

  帕特麗夏:法官大人,我很快就可以證明我的問題絕對與本案有關。

  法官:反對無效,證人請回答主控官的問題。

  麥當娜:根據學校的規章制度化,座位的排列是按照成績的好與差來進行區分。成績好的就可以坐在最前面,然後以此類推;成績較差的就要坐在最後面。

  帕特麗夏:那麽請問第二被告的座位是在哪裡?

  麥當娜:從左到右,第二組倒數第二位。

  帕特麗夏表現得很疑惑:那就奇怪了,你剛剛還說第二被告的成績是中等狀態,根據你學校的規章制度化,那麽他的座位應該排在中間才對,為什麽會坐在最後面呢?
  麥當娜:因為第二被告的身型比較高大,我為了不讓他影響到其他的同學,只能安排他坐在最後面。

  帕特麗夏假裝明白了:哦,原來是這樣的,他太高了,所以不能坐在中間的位置。法官大人,我手裡有一份圖表,是第二被告班上的座位排列示意圖,是一幅平面圖。其中,每一個座位的同學的身高以及成績優異我已經用紅色在上面做了標記。

  副本已經由書記員遞交至法官的手裡。

  帕特麗夏:第三排第二行向右的同學身高馬大,成績非常差,品行也很差,但是他偏偏可以坐在第二行;最後一行的同學身高只有一米六一,成績屬於中等偏上,品行也很優異,但是偏偏坐在最後面。證人,麻煩你解釋一下個中的原因。

  麥當娜:有時候是學生家長要求這樣安排的。

  帕特麗夏:是嗎?究竟是學生家長安排,還是學生的家長給你輸送利益,以利益去驅動你這樣分配座位?在2017年的十月份,你被舉報收受利益為學生牟取私利,因此停職三個月;在2018年的三月份,你瞞著學校私自在外面開設訓練輔導班,賺取額外的費用。每個月高達一萬五千美元,比你的工作收入多了三倍。公立學校早就明文規定教師是不可以在外面開設輔導班,我手裡有著你的收入來源,事實證明了你只是一個只知道收錢辦事,根本不曾用心做好教學事業的公職人員。分配座位是這樣,上課教書也是這樣。

  收入證明的文件傳遞至法官的手上。

  黑澤明:反對!法官大人,證人的額外收入只能說明她在生活上需要更多的金錢,並不代表她不誠實。

  帕特麗夏:一位所謂的證人,她可以因為金錢扭曲教育事業,可以因為金錢罔顧學生在吸收知識過程中所遇到的障礙;同樣地她也可以因為金錢在法庭上作假證供,刻意為第二被告在陪審團面前刻畫一個完美無瑕的形象。至於她的證供是否可靠,你們自行定奪。法官大人,我暫時沒有其他的疑問。

  法官:本席有責任提醒陪審團,證人的品行是會直接影響到供詞的可信性。因此你們大可以透過品格審查方能考慮是否接受證人的供詞。

  小聰明提醒黑澤明:你的第一號證人被打垮了……

  黑澤明痛苦地說著:意料之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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