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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為他們辯護》第013章 最後的真相
  壹號皇庭
  所有人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黑澤明走進法庭裡,走路的步伐異常的緩慢,手裡拿著的公事包輕飄飄的,他似乎心事重重,克裡斯仃一路跟在他旁邊,總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笑話,他都無動於衷,貌似根本聽不進去。

  辛波斯卡弗一個人拿著公事包走了進來,她身邊的助手突然消失了。

  這一次看來,她真的很有信心。

  法官拿著文件走了進來。

  庭警喊著:上庭!
  所有人站起來,微微地鞠躬著。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開始結案陳詞。

  辛波斯卡弗站起來面向法官微微鞠躬著,將早已準備好的稿紙架在木架上。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認為這是一宗有預謀的劫財、謀殺案件。本案的被告以妻子需要巨額手術費用為理由,擅自闖入死者的家中企圖偷取財物,但沒想到死者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了,兩人發生爭執,在此期間,被告打傷了死者,並且偷去其他的財物。被告因為死者一再反抗而動了殺機,索性用一把水果刀刺入死者的心臟,導致死者心臟衰竭致死。在現場找到的水果刀以及砸碎的花瓶碎片中,同樣地發現了被告的指紋,隨後也有證人指出,被告曾經出現在公寓大樓的范圍內,離去的時候手裡攜帶大量的現金。這些現金在醫院方面已經得到證實,是五十萬美金。又有證人指出,死者與被告的確在案發當晚發生過激烈的爭吵,雖然證人隔著一堵牆無法得知隔壁發生了什麽事,但最起碼這是被告殺害死者的一種很明顯的跡象。至於辯方證人所提供的不在場證據,我想已經很明顯,是不可靠的。從一開始,被告的供詞是極不可信的,他說隻拿走了五十萬美金,但其實他拿走的是五十八萬美金,另外那八萬美金恰巧就是他給司機的款項。而這一位司機就是被告的時間證人,我們很難相信這位司機口供的可信性。另外我們也得知,被告是有欠債記錄的,而死者家中所丟失的財物是遠遠不止五十八萬美金,而對於被告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隱瞞,我認為這是一種企圖隱瞞事實的行為,是一種掩蓋罪惡行為的掩飾。鑒於現場的化驗報告以及控方證人所作的供詞,都分別指出被告絕對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以及企圖奪取他人財物的行為。我認為這是一種百分之一百的冷血行為,綜合所有的證據、供詞,在這裡我懇請各位陪審員裁定被告謀殺、非法潛入他人地方以及非法奪取他人財物,以及蓄意傷害他人身體四項罪名成立!謝謝。”

  法官:辯方律師,輪到你結案陳詞了。

  黑澤明的動作稍微緩慢了一點,慢慢地站起來,將預先準備好的稿紙輕輕地架在木架上,雙手合十、聲情並茂地陳述著:

  “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不同意控方所說,這是一宗有預謀的謀殺案件。反倒是,我認為這是一宗悲劇,是一種充滿疑點的案件。我當事人的妻子因為在分娩的過程中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需要動手術,但是這個手術的費用是五十萬美金。你們可以想一想,我的當事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工薪階層,五十萬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筆天文數目,普通人一下子根本拿不出來。正如主控官所說,要籌錢其實有很多種方法,但是我的當事人竟然選擇了一種非常愚蠢而且觸犯了法律底線的方法。首先,控方的證據隻可以指出我的當事人曾經接觸過那把水果刀,至於玻璃瓶的碎片,我的當事人已經承認,是他拿來襲擊死者的。而控方的證人也都隻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與死者是曾經發生過爭執以及打鬥,但到目前為止,控方仍然無法提供有效的目擊證人或者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殺死死者。至於控方所說,死者丟失的財物遠遠不止五十八萬美金,仍然有大量的財物丟失,但控方仍然無法證明,其余的財物與我的當事人有直接的關系。就算我當事人有欠債的記錄,也無法證明我當事人與丟失的財物有關。至於那五十萬對於我當事人來說,是一筆救命的金錢……”

  黑澤明停頓了一會,深呼吸地閉上眼睛,繼續陳述著:

  “至於控方所說的,這是一宗有預謀的謀殺案件。我當事人與死者並無任何的仇怨,而在現場發現到的凶器以及襲擊死者的物品均是屬於死者家中的,換言之我當事人去死者家中是沒有攜帶任何的攻擊性武器,因此是無法構成有預謀的說法。而辯方也有證人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在十點鍾之前已經離開了公寓大樓,至於控方的證人也隻可以證明我當事人曾經襲擊過死者,而不能證明我當事人有殺害死者的行為。況且本案其實還有一個重大的疑點,那就是虐待過死者的凶器到目前為止,仍然是下落不明的,該凶器很有可能被人帶走了,那麽是誰帶走了凶器呢?警方在我當事人家中進行過徹底的搜查,沒有發現;也在死者家附近進行過地毯式搜查,仍然沒有發現。那麽是誰用凶器虐待死者呢?如果不是我當事人,那就證明凶案現場有第三者存在或者出現過,那究竟是不是這個第三者殺害死者的呢?這一點我們不得而知,我們也不需要在這個神聖的法庭上公開討論研究這個問題。但我想提醒各位一點的是,只要尚有一種可能性,我們都不能將一項非常嚴重的謀殺罪名強行加在我當事人身上。在基於疑點利益歸於被告的大前提下,在這裡我懇請各位陪審員裁定我當事人謀殺罪名不成立,謝謝。”

  法官:暫時休庭十五分鍾。

  在黑澤明面前擺了一杯香濃的咖啡加奶茶,但他似乎並沒有胃口,只是望著香濃的咖啡發呆。克裡斯仃神秘兮兮地問:你是不是很不情願為勞倫斯辯護?

  黑澤明很生氣地說:你在胡說八道!
  克裡斯仃說:我胡說八道?你剛剛結案陳詞的時候表現出一副有心無力的樣子,不懂法律的人都看得出你對被告很沒信心。

  黑澤明沒有理會她,直接走過去,對著正在喝咖啡的辛波斯卡弗說:你剛剛的神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辛波斯卡弗不慌不忙地說:你不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黑澤明問她:這一次你有沒有信心?
  辛波斯卡弗說:這個問題你要問問你自己。

  法官:陪審團,你們是否有了結果?
  其中一名陪審員站起來說:法官大人,我們以四比一的票數一致裁定,勞倫斯謀殺罪名不成立,但是企圖奪取他人財物、蓄意傷害他人身體以及擅闖他人地方三項罪名成立。

  法官:被告人起立。

  勞倫斯站了起來。

  法官:本席現在正式宣判,勞倫斯於2019年3月23號在深水街公寓謀殺高姆斯罪名不成立,企圖奪取他人財物,蓄意傷害他人身體以及擅闖他人地方三項罪名成立,依例判處入獄五年,該案件不需要轉介最高法院。另外本席有責任提醒醫院方面,面對病情危急的手術個案可以適當處理,以後可以避免類似的案件發生。

  退庭!
  庭警:退庭!
  所有人站了起來,很有禮貌地鞠躬著。

  辛波斯卡弗笑了笑,收拾好文件,很瀟灑地走了出去

  黑澤明雖然再次贏了一場官司,但他顯然笑不出來,心情異常沉重,慢吞吞地收拾著所有的東西。

  克裡斯仃很快就弄好手頭上的東西,輕快地說:你啊,今晚別想睡覺了。我保證你今晚肯定會失眠,

  半夜裡,下著傾盆大雨,黑澤明翹起二郎腿,手裡舉著紅酒。

  牆上的時間正在告訴他,很快就要天亮了,但他卻毫無睡意。

  到了第二天,他很準時地去監獄裡探望勞倫斯。

  勞倫斯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憔悴,只是額頭上多了幾處傷痕,盡管已經貼了創可貼,但額頭上的瘀傷分毫沒有減去。

  黑澤明拿起電話,勞倫斯也拿起了電話。

  黑澤明問他:是不是有人在監獄裡打你了?

  他苦笑著說:在這種地方呆,被人打是很正常的。

  黑澤明很生氣地說:是誰打你,你告訴我,我要向警獄長投訴。

  他連忙勸阻道:不要搞那麽多事了,投訴他們,只會令我以後在牢獄裡的日子更為痛苦,這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黑澤明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很抱歉,我幫不了你,連累你在這裡受苦。本來他們連蓄意傷人都告不了你,是我沒有發揮好。

  他無所謂地搖搖頭說: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恐怕已經坐上死亡電椅,踏上通往地獄的道路。

  黑澤明無奈地說:我的意思是,其實這宗案件的結果可以更好一點。

  他很欣慰地說: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來探望我的人。

  黑澤明好奇地問:怎麽會?你嶽父呢?

  他不以為然地說:他願意為我出庭作證,我已經很感激他了,哪裡還敢奢望他來探望我,我很容易滿足的。

  黑澤明突然不說話了。

  他笑著問:你是大律師,不可能願意浪費時間來探望我,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找我呢?雖然我是社會底層人士,但人情世故我還是懂的。

  黑澤明猶豫不決,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地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但是你必須要老老實實回答我!

  他聳著肩膀,無奈地說:我現在人都在這裡了,我還能耍什麽花樣呢?

  黑澤明臉色凝重,一字一句地問:你究竟有沒有拿走死者的其他財物?

  他臉上僅存的笑容開始慢慢地消失了,面無表情地說:怎麽?難道你也同意控方的觀點,認為我拿走了其他的財物?

  黑澤明搖搖頭:我不是同意她的觀點,我根本就是懷疑你。

  他無所謂地攤開手,很小聲地做著誇張的口型:沒錯,我的確拿走了其他的財物,不過很可惜,你幫我洗脫嫌疑了。他們控告我拿走的財物只有那五十八萬。

  黑澤明深呼吸著,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憤怒。

  他冷笑著: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本來我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你這麽厲害,我隻判了五年,五年而已,我很快就可以出來。到時候我一定會出來找你的。

  黑澤明掛掉電話,用拳頭敲向玻璃的層面,憤怒地掉頭就走了。

  他在離開監獄的途中,遇到了一名性感又落落大方的女人,她戴著墨鏡,很有姿態地從他身邊經過,他覺得她很眼熟,但總是喊不出她的名字。

  直到她也注意到他的經過,情不自禁地停了下來,向他打招呼:嗨!黑澤明大律師,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在法庭上見過了。

  他不禁驚訝地喊著:辛安妮?

  她風情萬種地拋著媚眼:不就是我囉。

  他好奇地問:這裡是監獄,你來這裡幹嘛?

  她很有禮貌地笑著,不說話。

  他指著她,慢慢地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了。

  “你去監獄裡探望勞倫斯,你們是認識的,而且關系非比尋常。”

  “是的,事實上,我們已經在一起一年多。”

  “你們故意隱瞞關系,那麽在法庭上所作的供詞……”

  “哎,這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陪審員已經接納了我的供詞。”

  “原來他早就已經安排好一切。”

  她深有感觸地說:其實你讓我在法庭上說出那樣的話是很難為情的,但是為了他,我又不得不這樣做。真真假假,又何必計較得那麽清楚呢?你說對不對?
  他頓時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大腦裡一片混亂。

  最後他隻說了一句:祝你們好運。

  一個星期以後,朱迪斯邀請黑澤明到她新買的房子吃晚餐。

  朱迪斯今晚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一個晚上都在哼著歌曲。

  黑澤明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報紙上的角落裡有一宗交通意外事故。

  “一名即將退休的保安人員在人行道上被一輛車活生生輾過,送院途中證實重傷不治,確認死亡。事後調查,懷疑這是一宗蓄意的謀殺……”

  在新聞標題的旁邊還有一張死者的照片。

  黑澤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報紙,他不禁摘下眼鏡,黯然神傷。

  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凡有血氣的人,在地上敗壞了行為。

  節選自《聖經》舊約-創世紀第六章第十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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