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是深水街公寓謀殺案開庭審理的第一天。
該案件被定義為一般的劫殺案,與報復行為無關,因此只能在普通法院進行審訊。
法律界的精英再次在壹號皇庭碰面了,就像兩條平行線總會有相遇的一天那樣。
辛波斯卡弗還是頭一次以檢控官的身份出現在壹號皇庭,以往她的身份是辯護律師,現在她的身份是檢控官,角色的轉變使她站在自由女神像的前面都不禁羞愧地低下了頭。
黑澤明與克裡斯仃還有其他的助手陸陸續續地湧進了法庭,在這期間,他的目光與辛波斯卡弗恰巧撞在了一起,兩人眼中的鬥志均感染著對方。
倔強分明的個性,對法律精神執著的信念將會渲染整個法庭。
壹號皇庭
庭內出現的人:
法官、陪審團、檢控官、辯方律師、庭警、記錄庭審會議的書記員,負責庭審的席位、還有法官以及其他行政人員的助手等等。
書記員:案件編號20190323,勞倫斯先生,布達拉美官政府控告你於2019年3月23日,在淺水街公寓1201謀殺高姆斯,罪名是一級謀殺,請問你是否認罪?
黑澤明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法官大人,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否認控罪。
法官:案件如期進行審訊,檢控官你可以開始傳召證人。
辛波斯卡弗低下頭,很快又抬起頭說:法官大人,我要求傳召負責本案驗屍工作的驗屍官出庭作證。
書記員:請驗屍官出庭。
辛波斯卡弗:請問你在本案死者的身上發現了什麽?
驗屍官:我們在死者的額頭處找到曾經被玻璃物體襲擊過的傷痕,皮肉傷還插著很細碎的玻璃碎塊。
辛波斯卡弗:還有呢?
驗屍官:我們還在死者的心臟位置找到一處很深的傷痕,初步估計是被利器從45度角從上往下插入死者的心臟,導致死者大量出血,繼而使心臟供血不足而出現死亡。
辛波斯卡弗: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驗屍官:在死者的身上還找到多處遭受虐打的傷痕,致使其他部位出現骨折的情況。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法官:辯方律師,你可以開始發問。
黑澤明站起來,很有禮貌地鞠躬著。
黑澤明:請問你能不能肯定死者頭顱被擊破與死者被插穿心臟的時間是非常接近,還是隔了一段時間才相繼發生?
驗屍官:由於時間太過接近,我們不能肯定是同一時間進行的。
黑澤明:那些虐打所造成的傷痕是在死者生前造成還是死後造成?
驗屍官:是生前造成的。
黑澤明:造成那些傷痕的,是拳腳交加造成的,還是其他的武器呢?
驗屍官:能夠造成粉碎性骨折的,相信是其他武器所造成,人的力量目前還做不到。
黑澤明:你能不能從死者被虐打的程度來判斷,死者與凶手是存在某種非常嚴重的衝突與仇恨呢?
辛波斯卡弗:反對!法官大人,我反對辯方律師提出引導性的問題。
法官:反對有效,驗屍官不需要回答辯方律師的問題。
黑澤明: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辛波斯卡弗:請問你在凶案現場發現了什麽?
化驗師:我們在凶案現場發現了一些粉碎的玻璃瓶,還有一把沾滿血的水果刀,死者的保險櫃是打開了的,現場很紊亂,相信是曾經發生過劇烈的打鬥。
辛波斯卡弗:還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化驗師:我們在玻璃碎片上找到屬於本案被告勞倫斯的指紋,在殺死死者的水果刀上也發現了同一個人的指紋。而且在凶案現場找到的鞋印,我們也證實了是屬於被告的,門鎖被強行撬開過,在那裡也發現了被告的指紋。
辛波斯卡弗:換言之,被告是非法闖入凶案現場的?
化驗師:可以這樣說。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黑澤明:你說,在水果刀與玻璃碎塊上找到我當事人的指紋,除此之外還有沒有發現其他人的指紋?
化驗師:沒有。
黑澤明:根據你的工作經驗,請問你能不能很準確地判斷,除了我當事人之外,沒有第三者進入凶案現場?
辛波斯卡弗:反對!法官大人,化驗師只需要說出化驗結果,沒有必要對案件的可能性作出毫無根據的猜測。
法官:反對有效。
黑澤明:你們在凶案現場只是找到兩樣懷疑曾經用來襲擊死者的凶器對吧?
化驗師:是的。
黑澤明:請問有沒有發現造成死者身上被虐打傷痕的武器呢?
化驗師:這個倒沒有,但是不排除凶手可能已經帶離現場。
黑澤明:法官大人,我這裡有一份關於警方的搜尋報告,報告上指出,在我當事人住的地方並沒有找到可疑的凶器,其他地方也沒有發現,換言之關於本案的一件凶器到目前為止仍然是下落不明的。
法官的助手接過他手裡的搜尋報告,嚴肅地望著被告,陪審員低著頭在記錄著。
黑澤明: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想傳召聖利亞醫院的女護士出庭作證。
法官:批準。
書記員:傳第三號證人出庭。
一名素顏朝天的女孩謹慎又生澀地走進了法庭,坐在證人欄裡。
辛波斯卡弗離開自己的座位,慢慢走向證人欄:請問你的職業是什麽?
蘇菲婭:聖利亞醫院的護士。
辛波斯卡弗:你平時的主要工作是什麽?
蘇菲婭:替孕婦接生。
辛波斯卡弗:那麽請問你,在本年的三月二十三號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蘇菲婭:我們這邊接到一名即將要分娩的孕婦。
辛波斯卡弗:她當時的情況怎麽樣?
蘇菲婭:病人當時穿了羊水,情況非常的危急。
辛波斯卡弗:還有呢?
蘇菲婭:病人在分娩的期間,出現大量出血的情況,同時引起心臟衰弱的並發症出現。
辛波斯卡弗:你們當時是如何處理的?
蘇菲婭:第一時間為病人進行急救,同時要通知病人的親屬或者丈夫。
辛波斯卡弗:通知家屬的內容包括有哪些?
蘇菲婭:其中包括有病人動手術的危險性以及手術費用的問題,並且需要病人家屬在手術協議書上簽字,我們才能準備動手術。
辛波斯卡弗:你向病人的家屬提及的手術費用是多少?
蘇菲婭:前前後後,總共是大約五十萬左右。
辛波斯卡弗:你認為該手術費用一般人是否能承擔得起?
蘇菲婭:一般來說,是承受不了的。
辛波斯卡弗:請問病人的家屬當時一共有多少個?
蘇菲婭:一個,也就是病人的丈夫。
辛波斯卡弗:病人的丈夫現在在哪裡?他在不在法庭上?
蘇菲婭:在。
辛波斯卡弗:麻煩你指他出來。
蘇菲婭指向犯人欄那裡:就是他,坐在犯人欄裡的那個人。
辛波斯卡弗:他的名字叫勞倫斯。
蘇菲婭:是的,就是他。
辛波斯卡弗:他當時聽到手術費用如此高昂的時候,有什麽反應?
蘇菲婭:他很驚訝很震驚,甚至有點語無倫次。
辛波斯卡弗:接著呢?發生了什麽事?
蘇菲婭:他說他無法負擔如此昂貴的手術費用,並且表示會想盡辦法籌到手術費用,他還不斷地叮囑我,一定要救他的妻子。
辛波斯卡弗:他所說的想盡辦法籌錢,包不包括使用非法的手段獲得金錢?
黑澤明站起來大喊:反對!法官大人,我反對主控官作出主觀猜測。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證人的回答絕對可以證明被告的殺人動機。
法官:反對無效,證人必須回答問題。
蘇菲婭:按照他當時的經濟情況來看,適當地使用非法手段的確是無可厚非,當然也有可能他可以向別人借。
辛波斯卡弗:最後呢?最後被告有沒有籌到錢?
蘇菲婭:他籌到了,但是他妻子在控制病情的過程中,失血過多,因此而死亡。
辛波斯卡弗:他籌到的錢是否全是現金?
蘇菲婭:是的,而且他當時行色匆匆,看起來很慌張。
辛波斯卡弗:在較早之前你曾經提及到,以他的經濟狀況是不太可能負擔得起,但他又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籌到五十萬現金,你有沒有懷疑過手術費用的來源?
蘇菲婭:我只是一名護士,我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
辛波斯卡弗:有沒有可能,或者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他獲取金錢的途徑是非法的呢?
黑澤明:反對!法官大人,我反對主控官引導證人作出猜測的證供。
法官:反對有效,證人不需要回答主控官的問題。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
法官:辯方律師,你可以開始盤問證人。
黑澤明:蘇菲婭女士,請問你在聖利亞醫院做護士,做了多久?
蘇菲婭:四年。
黑澤明故意發出感歎:哇,四年啊,那就是說,你對於醫院內部結構以及行政決策還有一部分的規矩都很清楚對吧?
蘇菲婭:可以這樣說。
黑澤明板著臉重複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蘇菲婭:是的。
黑澤明:翻查醫院的記錄,當病人出現危急的情況需要動手術的時候,你們必須要讓病人的家屬在手術協議書上簽字,並且要交了手術費才能對病人進行手術治療是嗎?
蘇菲婭:是的。
黑澤明:但是你當時為什麽不是這樣對我的當事人這樣說的。
蘇菲婭:我不太記得我說了什麽了。
黑澤明:你不記得啊?不如讓我來提醒你吧。當時我的當事人苦苦哀求你救他的妻子,你隻告訴他,讓他在協議書上簽字,就可以先動手術,等到他籌夠錢就可以了。你有沒有這樣說過?
蘇菲婭:好像有。
黑澤明:然而事實上是,你們只是對病人的病情進行穩定,並沒有施手術治療?
蘇菲婭:我當時這樣說只是為了穩定病情家屬的情緒。
黑澤明:你又知不知道你那所謂的一番好心是會誤導我的當事人在走投無路之下作出非法的行為?!
辛波斯卡弗: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律師所提及的議題根本與本案無關。
法官:反對有效,醫院的行政方針是否要為患者的損失負上責任是其他行政機構的工作范圍,沒有必要在法庭上公開討論此事。
黑澤明:你當日告知我的當事人,手術費用是五十萬,請問你有沒有暗示或者明示過,可以透過非法途徑獲取手術費用?
蘇菲婭:沒有,我從來沒有給過他一些實質上的建議,籌集資金的方法有很多種,根本沒有必要做犯法的事情。
黑澤明:請問你當時有沒有考慮到,我的當事人很有可能因為一時心急而走上犯法的道路呢?
蘇菲婭:沒有。
黑澤明:為什麽?
蘇菲婭:我覺得他是一個好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為了妻子的安危如此緊張,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到救小孩的事,他只要求救回他的妻子即可。
黑澤明:結果如何?
蘇菲婭:病人最終還是熬不住大出血,當場去世。
黑澤明:如果你們當時立刻進行手術搶救,病人的妻子是否會沒事?
辛波斯卡弗:反對!問題與本案無關。
黑澤明: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
法官:暫時休庭,兩天后繼續審訊。
黑澤明從普通法院出來以後,全程一聲不吭,克裡斯仃手裡提著公事包,在烈日當空的環境下被暴曬得體無完膚,她全然沒有顧及到黑澤明臉上的表情變化,但對方沒有說話她也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黑澤明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
克裡斯仃不禁也停了下來,好奇地問著:幹嘛停下來了?然後她順著他的目光很快就意識到他在盯著辛波斯卡弗,她故意地說:哦,看到美女開始魂不守舍了吧?哎呀,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我,你想追她。
黑澤明沒有回答,她自娛自樂地繼續說下去:啊,也對,想追她還不容易,在這場官司裡故意輸給她,就能贏得她的好感了。第一印象也很重要哦。
黑澤明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一次的對手真的很厲害,我們的時間證人就只有一個,如果你想穩贏,就得再找幾個對我們有利的證人,否則就算我如有神助,這一宗案件也很難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