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的汗已經讓手掌沾滿了泥巴……
我沒有看錯,那真的有人……
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就這麽突然的出現在我身前。
他身影應該是背對著我,因為我看到他和我朝著相同的方向緩緩的行進,他個子應該不甚高大,渾身都被漆黑寬大的黑袍籠罩,手裡還拄著一杆大約兩米高的怪異靈幡。
他似乎自有尋路之法,腳步緩慢但堅定,也是朝著水潭邊走去。
我陡然看見這一幕,真的血都涼了。
這人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或者說……他到底是人還是鬼呢?
我伏在地上,顧不上粘手的泥巴,下意識的遠遠跟著他。
這會兒有了個很具體的參照物,我注意力全放在跟緊他上,也就沒感覺特別累,等他走到水潭邊上的時候,我看到周圍邪障也逐漸淡了。
我再次像條死狗一樣趴著,眼睛卻是死盯著前面那個黑袍怪人。
他徑直走到了白天諸葛賽他們所在的那個地方停下腳步,將手中的怪異靈幡輕輕的抖動,似乎他的口中還在念念有詞……
他開始施展之後,水面上竟然生起了白蒙蒙的霧氣,而更讓我驚詫的是,白霧竟然和水似乎融為一體,然後……從中間一分為二,仿佛就露出了一條通往水底的路……
我的天,這人是……可以分割紅海的那個摩西嗎?
此時的黑袍人已經不再念叨,而是似乎在用很低頻的聲音在重複某一個晦澀的音節。我想看得更清楚,趕緊繞到旁邊一點。仔細觀察發現,那聲音並不是他念出來的,而是他手中正在像敲木魚一樣,拿著個筷子粗細的小棒槌,輕輕的敲打他的那根怪異靈幡上掛著的一塊小木牌。
他敲得不疾不徐,聲音也不大。我隔得不算特別遠,也聽不太清楚那聲音。我看著他熟門熟路的樣子,料想應該也不是第一次搞這種事情。
水分開露出一條路之後,他並沒有要走下去的意思,而是繼續站在那裡敲手裡的東西。
他弄出來的動靜很小,這也可能是一直不被前頭沈子村村裡人發現的原因。
敲出來的聲音我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正的能夠聽清楚,但是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被他的敲擊而擾亂,頭腦也跟著一片嗡嗡作響。感覺在他枯燥的敲擊聲裡有無窮的吸引力,只要再聽下去,我的身子就要不自覺的站立起來,朝他那邊走過去。
我趕緊掐住虎口,調勻呼吸穩住自己的心神不去想那敲擊的聲響。
可他是什麽身份呢?他弄這些究竟是想幹什麽呢?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眼前陡然又出現了我意料不到的一幕!!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群靈體排列成一條直線,緩緩的從那個水潭底下順著他開啟的通道,一個個走了出來。
那場景像什麽,像極了傳說中的趕屍……
我嚇得身子不由得往回縮,結果手肘不小心就碰到了一顆乒乓球粗的小樹。
我本來沒打算仔細看,結果一瞟發現樹上離地大概三十公分綁著一個相機。我心情一陣跌宕起伏,賽先生,你的相機位置擺的可真巧妙啊!
好在那黑袍人的注意力都在從水中道路上走出來的靈體身上,我這邊發出的細小聲音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趕緊伸手,把相機的電池給摳出來換上。
我粗略一數,那從水裡出來的靈體,一共出來七個之後,就沒有再出來。然後那黑袍人緩緩轉身,似乎要往回走。
我嚇得趕緊扭頭往回爬。
我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是如果他先我一步的話,特別是走到山坡裡突然原地解散的話,我就別想活著離開了。
我對扎營的帳篷那邊還是有點信心的,總比趴在這裡趴到天亮要強點。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下也不敢停的往外爬。
那些靈體腳不沾地的跟在那黑袍人的靈幡後面,我根據體型大概能看出有男有女,但是更具體的無法看清,我現在也不想細看。
拚命爬吧!
我玩命似的爬行,剛越過坡,回頭一看,他們一行眼看也快接近坡頂。
我不回頭看就好,回頭一看差點沒把我魂給嚇飛了。
那黑袍人走到最高處,突然將手裡的靈幡往地上一插,手中的東西接連極速的敲了三下,然後雙手朝上一舉,所有動作戛然而止。
我心道完了!
他來到坡頂也就是林子最中間,竟然發出了一個原地解散的信號!
陡然間,那些靈體開始四散飄忽,我暗叫完了……
急忙加快速度的往山下瘋狂爬行。
坡上本來就很滑,我體力透支難免也顧不上身體的協調性,總之我隻感覺手腳碰到一起忙活不過來,陡然間失去平衡,我先是臉著地啃了一嘴泥巴,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再次翻動起來,我趕緊縮起身子,雙手護著腦袋。
我眼前一黑,真是連滾帶爬的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我一陣稀裡嘩啦的往下掉,感覺自己猛的從山坡滾落到了荒草裡,趕緊渾身一摸,好在手腳和身上的東西都在。
這時候再去看林子裡我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但我能感覺到危險正在快速的朝我飛過來,一定是我剛剛滾落所發出的響動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我一秒鍾都不敢停,趕緊腳底抹油,玩命跑啊!
我跌跌撞撞的朝扎營的地方跑過去,跑了十多步之後,發現那些追蹤我而來的靈體似乎突然沒有繼續追過來。
難道這些從水裡出來的東西,只能在那片林子裡活動?
我心頭的壓抑感逐漸減輕,更讓我確認他們沒有跟著我。
我挺到這會兒終於可以松口氣了,這略一放松,渾身疼痛手腳抽筋,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不疼。
我心裡想著,如果後半夜還是這種情況,諸葛賽就算把我吊起來打我也不去給她換電池了。
走著走著我回到露營地,正想打開帳篷進去躺會兒,忽然間我又發現了詭異的事情……冷汗,飛快的滲濕了我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