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鑽回帳篷,我陡然覺得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因為我發現點在水泥地四角的香都滅了!
我明明是點好了香才走的,怎麽出去一會兒,回來就都滅了?
我回想起剛剛點燃的時候,那香的燃燒狀態很好,不至於突然熄滅才對。難道是剛剛這一會兒有什麽人來破壞了?我趕緊跑到一個角,蹲下身子仔細一看,香倒是還在,只是倒在了地上。夜晚山裡的濕氣很重,特別是地上草上都有一層薄薄的水汽。
我又去查看了其他三個角,情況都差不多,都是因為倒下去所以熄滅了。
這些香都水淋淋的,很難再點燃,幸虧別龍馬留下的香有很大一扎,我又重新準備了三十六支香,一次點燃。
也不知道之前的香為什麽會倒,這一次我在每個角插上香,確定插緊之後,再用一些石塊在底部堆著,防止它們再次倒下。
當我準備完這一切,隨著那些青煙嫋嫋的直上夜空,濃鬱的香味再次彌漫開來。
我正準備回到帳篷裡去,突然覺得不對……
仔細回想那些熄滅的香,倒地的方向參差不齊……並不像是被風刮倒的。如果一定是風刮成這樣,那得是螺旋形的龍卷風才行。
是有什麽人在暗處故意和我作對嗎?
我甩了甩混亂的思緒,或許只是什麽淘氣的小動物在無意間跟我搗亂?
現在香已經點好了,我趕緊燒紙錢吧。
我把口罩和壽衣都扔進帳篷裡,然後蹲下身子,開始在別龍馬指定的位置焚燒紙錢。
啪嗒,火焰燃起。
有了紙錢燃燒帶來的持續的火光,我感覺周身一暖。
緊繃的心弦不由得緩緩松弛,可沒過多久,我突然意識到身後有危險。我這時候是背對著我扎營的帳篷的。
我覺得後背是要朝著安全的方向,帳篷是我今晚的家,萬沒想到讓我渾身發涼的危險的氣息,會從這裡發出來……
我不由得抬頭去看別龍馬撐起來的那面引魂旗。那塊黑色的乾抹布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不禁唏噓,這不又坑我嗎?
我知道的感應不會出錯。
帳篷裡現在藏著危險。
我眼睛盯著帳篷,手裡繼續燒著紙,只有火光能驅散我一絲絲的恐懼。
而隨著火光的持續燃燒,我突然聽到帳篷裡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嬰兒啼哭。
“哇~嗚!”
我渾身一激靈,差點燙到手。
這聲音我太熟悉了。今天早上不就在那什麽凶宅的地方聽到過嗎……
這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會鑽到我的帳篷裡面?!
我不自覺的將一直別在後腰上的兩支大紅燭給取了下來。
如果一定有東西要害我,那就只能拚了……
我正想著,那聲音開始斷斷續續的繼續叫著,然後在悉悉索索的響動中,鑽出了我的帳篷!
趁著火光,我看到它了!
它以爬行的姿態,從我的帳篷裡露出了半個身子,漆黑的腦袋詭異而醜陋。頭頂上沒有頭髮,一雙漆黑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看著我。
我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心頭暗叫:“鬼……鬼鬼……鬼嬰河童?”
它看著我,突然張開嘴,低聲發出那嬰兒的聲音。
他的嘴極大,打開的縫隙咧到耳後根。更恐怖的是,他頭頂平平的腦袋上,並沒有耳朵……
“你是什麽妖魔鬼怪!本……本法師在此,莫要造次!!”我顫抖著站起來,雙手各持一支大紅燭,向著那怪物喊道。
來不及撕開保鮮膜了,我隨時準備把它們在火裡點燃。
那鬼嬰鑽出來之後一直保持著靜止的姿態看著我,並沒有顯得特別害怕的樣子。這不由得讓我更慌。
眼前火光減弱,剛才加的紙錢已經快燒完了。
隨著火光的減弱,那鬼嬰叫得更歡了,甚至開始露出了更多的身體部分,朝我逼近。
閃爍的火苗眼看就要熄滅,如果陷入了完全的黑暗,那麽從心理狀態上我就輸定了。
我趕緊把紅燭往火上點,誰知頃刻間根本點不起來,我生怕火光全部熄滅,趕緊抓起一大把紙錢,慌亂的丟在火上。
微弱的火光,在這一刻被大量的紙錢完全蓋住,升騰起了濃濃的嗆人煙霧。
我明顯的看到那鬼嬰伸出長長的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完了。
失去了火對它的嚇阻,它的動作明顯加快了一些,朝我這邊一邊叫著一邊爬了過來。
我沒法子了,眼看著鬼嬰一步步的逼近,捏緊手中的大紅燭,只能硬幹了。
那鬼嬰已經走到了接近火堆,我們直線距離不到一米。
誰知就在這時候,那被覆蓋的脆弱的火苗,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終於將上層的紙錢點燃了!
火光一起,那鬼嬰明顯身子停住!
我更加確定了,它是怕火的!
我趕緊伏下身子,卯足了全身的力氣,猛的朝那紙錢底下奮力吹了過去!
呼啦一聲,大量的紙錢被空氣流動所影響,充分的燃燒起來!
火光登時大盛,我猛的又是一口,竟吹起幾片燃燒著的紙錢朝那鬼嬰身上飛去!
“哇~唔!”鬼嬰被那紙錢灼燒,慘叫一聲,掉頭就跑。
我趁著火光看清楚這個所謂的鬼嬰——它整個身長接近一米五,其中大約三分之一是一條粗壯的尾巴,正飛快的在地上爬行前進。像極了一個類似蜥蜴或者鱷魚之類的爬行動物。
鬼怎麽會有尾巴?難道真的是某種動物?
我趕緊拿起幾張點燃的紙錢,快速的追了上去!
但是它沒有停步的意思,顯然剛剛的火燒到了它的臉,對它傷害不見得有多大,但是從心底肯定造成了極大的恐懼。
我追了一陣,它已經朝著後山的方向,在草叢裡隱匿了蹤跡。
我看著手裡的紙錢燒得只剩一點點了,有些燙手,趕緊又跑了回來。
我大概明白了,可能開始香被弄倒,就是這個鬼嬰搞的。它看起來非常難以對付,但是不知為什麽對火如此恐懼?
我驚恐之余,又拿著燒起的紙錢繞著我的帳篷轉了幾圈,確保帳篷裡不會還有它的同伴或者其他埋伏我的致命之物。
在我差點把帳篷給點了的同時,我終於確認了裡頭應該再沒有埋伏。
我看著紙錢堆的火光又黯淡下去,不由得又去加了一些紙錢進去。
我蹲在那忙活,陡然之間,聽到頭頂一聲“嘩啦!”
抬頭望去,高高的魚竿之上,那被別龍馬稱之為引魂旗的抹布,竟然無風自動,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