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的從兜裡拿出幾個常備的N95口罩,和他倆都各自戴上,緊急掩蓋上我們的生氣。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情況,我們初來乍到,提前注意點非常有必要。
我瞧那石頭上的人,頭上戴著烏黑的頭帕纏成的帽子,看打扮是個南夷部落的男子。也許是他抬頭看月亮看得太入神,也許是山溪的叮咚響掩蓋了我們的腳步,他始終保持著抱著腿坐在石頭上的姿勢,一動不動。
唯一證明他活著的,就是他時不時還會歎一口氣。
溪水歡快的叮咚,沒羞沒臊的挑動我們想喝水的欲望。
過了許久,那男子還是沒什麽反應。我心想這麽晚了他一個人坐這到底是有什麽心事,怎麽不回去睡覺呢?
“光哥,這麽晚了還不回去歇啊……”對面林子裡,突然傳出人聲腳步。
“大唇哥,你來換班了?”那石頭上的男子聞聲略顯不自然,站起身來。
從對面的林子裡走出來的人也是南夷部落的裝束,陰影裡看不出面貌,但從聲音聽應該年紀和這個叫光哥的差不多。
大唇哥壞笑著問道:“光哥,想菲菲啊?今天好像她回來了,你見過她了吧?”
光哥不好意思的撓頭說:“大唇哥你瞎說什麽,菲菲是蠱女,我想她能有什麽用呢……”
“呵呵,扭扭捏捏的樣子!”大唇哥嘿嘿笑著推了他一把,可見二人關系不錯。大唇哥安慰道:“山外頭你還是要多去,外面的世界進步了,我聽在外面打過工的表哥說,山外頭人只要滿了22歲,男女之間你情我願,不是近親就可以辦結婚。不像咱們山裡頭,規矩這麽多。”
光哥片晌不語,黯然道:“這是不敬祖宗,到時候我會被罵死的。”
“你就是想得多做得少,走吧,回去歇著。”大唇哥伸手攬著他就往來路走。
光哥道:“大唇哥,你不是來替崗的嗎?怎麽也跟我回去?”
大唇哥滿不在乎的說:“這習俗早就該改了,現在這深更半夜的,咱們部落裡又不算富裕,這種巡夜站崗的古板傳統,我看早就要撤銷了……管他做什麽。”
“不是啊,”光哥掙扎道:“今天……菲菲……蠱婆子家裡點了燈,這種情況算特殊情況,頭人還特意交代了……”
“行行行,頭人交代的……”大唇哥滿不在乎的拖著他回去,說:“這樣吧,我送你回去,我呆會兒再過來。”
從二人的話裡我聽出此地應該距離我們的目的地不遠了。只是沒想到山裡還藏著這麽信息蔽塞的神秘部落。
聽二人走遠,我們趕緊從林子裡鑽出來,那清澈的山溪在月光下閃著波光,我們趕緊過去捧起水來一陣痛飲。
喝飽了水,我們戴好口罩,胡睿龍湧了個飽嗝,說:“聽剛才的語氣,那大唇哥應該也不會過來了……咱們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李滿爺背著手說:“我算知道了,他們部落裡的年輕人,多半不按規矩巡山,像光哥那樣在這半路上站卡子的還算好,碰上大唇哥乾脆崗都不站。難怪我們過來的這邊的足印不新。怕得是幾天前年紀大點的人巡邏的時候走過的。”
我心道李滿爺真是厲害,判斷起來極其靠譜。不由得讓我想起另一個判斷起來極其不靠譜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最近怎麽樣。
胡睿龍指著光哥坐過的那塊大石頭道:“剛才你們說休息一下,我覺得那不錯啊,要不咱們上那躺會?”
我看著那石頭,的確視野極佳,但是因為毫無遮擋,一眼就能被人發現。躺那上頭熟睡的話,我們三個就和超市冰台上擺著的死魚似的,任誰都能把我們打包回去煮了吃。
我說:“目前情況有變化,我們已經能確定離要找的地方不遠,所以喝飽了水得趕緊上路。現在聽到的消息是對頭已經比我們先回來,我們得趁夜色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也讓柳爺少吃點苦頭。時間拖得越長對方準備越周全,所以說夜晚的行動還是宜早不宜遲。”
李滿爺審視了周圍情況之後說:“此刻不宜做他想,趕緊啟程吧。”
胡睿龍沒法子,跟著我們趕緊上路。
林子裡樹木交錯的枝梢,繁盛地伸展開。一會兒山風撲來,松濤聲陣陣,此聲拍打著心扉,叫人緊張,頭頂顫動的葉子,在風裡織成森羅恐怖的網。
腳下的路,終於越走路越像是路。
行進不到一裡地,山間腳踩出來的泥路就很明顯了,我們一路無語,順著山路繼續向前,拐過一個山崗子,就看到對面有個村寨。
也許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部落。
我看著山腰深處那片依山而建的百十間建築,此刻除了高大的寨門頂上還有一爐火光,其他房子都沒有絲毫光亮,幽幽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胡睿龍輕聲驚歎道:“那邊就神女寨嗎?這深山老林裡,真還有山寨啊……那寨門看著挺威武啊……”
李滿爺瞥了他一眼道:“對你們這種城裡少爺來講,世上你們沒見過的奇事多了去了。這山寨有大門,旁邊一邊是懸崖一邊有圍牆,咱們不走正門很難進去,我懷疑門口少不了有人把守,咱們盡量腳步放輕先過去瞧瞧情況,沒事也不要再說話了。”
我們點點頭,跟著李滿爺躡手躡腳的朝那山寨靠近。
隔得近了發現那寨門高達五米以上,恍如城門。
仰頭望去,寨門頂上一爐取暖的火光已經逐漸熄滅,看不到守夜之人。巧的是我們發現那碗口粗的樹杆扎成的大門這時候開了一個一米寬的口子,興許是守門的人到點了去寨子外頭的幾處哨崗巡邏也未可知。
我心頭不禁嘀咕,這山寨裡到底有什麽,怎麽還徹夜要站崗巡邏的?情況比我們料想的要複雜很多,此行怕是很難順利。
這時,李滿爺撿起一根樹枝,猛的朝山坡下的灌木裡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