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弄出了不小的響動,我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下面。
李滿爺的眼神卻片刻沒有離開過寨門頂上的小望樓,他等了會兒見那邊絲毫沒有反應,衝我們招了招手,然後就彎著腰朝那寨門走去。
我咬牙跟上,走到寨門前,自然而然抬頭看到寨門上用油漆畫出的巨幅怪獸圖像,那畫像上是個如嗜血猛獸的正面頭像,獠牙尖利凶相畢露,一副隨時要擇人而噬的樣子,我不由心頭一陣發顫。
低頭髮現李滿爺在門口一閃就沒了蹤跡。
我心頭暗叫不好,這個山寨擺明著無人把守,莫非是設置有傳說中的機關翻板,外人膽敢擅闖,則立時會落入機關?
李滿爺的腦袋從門後頭探了出來,瞪著我們招了招手。
我知道我有點想多了,趕緊跟了上去。胡睿龍不等我們招呼也緊緊跟著。
李滿爺剛剛就是隱在了寨門後頭。翻板暗坑,是我想多了。我們鑽進了寨門,眼前就是一條三米多寬的泥道,如蟒蛇般在寨子裡蜿蜒,連接了所有的房屋。
李滿爺領著我們往裡走,走了上百米,我心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
進來之前我們的擔心仿佛都多余,整個寨子就像被遺棄了一樣,漆黑而死寂。別說站哨的,連個活人都沒有。
我心頭不禁迷糊了,難道我們今天來錯了地方,這裡和沈子村情況一樣,有沈子村和枕子村之分嗎?
我邊走邊胡思亂想,突然之間感覺李滿爺的腳步陡然一停,他身子伏低,做出防守態勢,我見狀心想不好,接著自己也隱約聽到一陣陣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有危險在靠近。
那些細碎的腳步聲音若有若無,帶著強烈的敵意,我不由得也雙針在手擺出防禦架勢,胡睿龍見狀急了,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握在手裡,慌張的四下打量,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招呼。
我暗自用心感覺著那些危險的氣息,他們並沒有直奔我們而來,而是刻意的遠遠從房子後頭繞過我們,那意思是向山寨大門的方向跑去。
李滿爺暗叫:“不好!”
我隨即感覺到,那些腳步聲繞過我們之後沒有奔向寨門,而是轉頭就從不同的角度封鎖了我們的所有去路。
我們被包圍了!
形成了包圍圈之後,就見一隻隻個頭不大的四腳生物,呲著森森的犬齒,從不同的角度顯露出身形,警惕的朝我們靠近。
那東西耳朵大嘴巴尖,夜裡看不清顏色,個頭不過比膝蓋高出一點點,但那股殺氣是實實在在的。
我見已經被發現了,不由小聲問:“滿爺,這是什麽?”
李滿爺一跺腳道:“完蛋了,是‘地孿心’。我就說山寨怎麽無人把守也沒事,原來是養了這種神犬……”
“這是……狗嗎?”我瞧著這些怪物,一定說是狗的話,那真的是醜得可以。
李滿爺道:“現在沒時間跟你們解釋,地孿心極有靈性,可能我們在進寨子的時候就被它們發現了。它們就像嗜血的獵手一樣,獵物不進包圍圈,是不會輕易出手的。而一旦出手……只有兩種下場……”
那些被李滿爺稱為地孿心的神犬在距離我們遠近十米左右,紛紛都停住了腳步,我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事情,這些狗明明看到了陌生人,竟然一隻都沒有叫。
如果是普通村狗,這會兒可能早吵得全村都得起來不可。
李滿爺看了我一眼,將墨砭收起,負手而立。我明白他的意思,也把銀針收起,胡睿龍的石頭不敢扔,也揣兜裡。
攔住我們前路的幾隻,突然目視我們往後退著。我還以為李滿爺的長者氣息嚇退了它們,誰料身後的犬們卻發出粗氣,朝我們步步逼近。
李滿爺輕輕咳嗽一聲,緩緩邁步往前走去。我和胡睿龍不敢怠慢,趕緊跟上。
它們的凶煞之氣非常猛烈,我想我們就算是碰上的狼群,恐怕心裡的恐懼也不會比這個更大。好在它們也只是露出凶相,並沒有直接撲上來撕咬。不然就憑我們,骨頭都不夠它們啃的。
我們現在就在群狗的包圍之下,被它們趕獵物一般趕著走。它們進退有據,想讓我們往那邊,那邊的狗就會退後,而其他方向的狗就會上來逼我們。它們配合妥當,感覺得出有很強的集體意識,靈性也可見一斑。
群狗將我們拱到一個雙層的木樓前頭,然後不斷縮小包圍圈,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們進去。
李滿爺伸出二指扣了扣門,道:“頭人,李某三人前來拜山。”
也未聽見裡頭有什麽響動,李滿爺伸手輕輕一推,將那木門順手就推開了,率先就走了進去。
而我們都進了門之後,那些狗就沒再跟著,或坐或臥,看似慵懶的原地解散。實則我想都會在這棟木屋附近把住要道。
裡頭的木門吱呀打開,走出一個提著煤油燈的老人。
他也是南夷裝扮,頭上的頭帕更大一些,看起來也更年深日久一些。臉上皺紋溝壑非常的深刻,形如枯樹。他左手拄著杖,杖上掛著一個小煤油燈,照得褲腿下的小腿瘦得還不如手臂粗,再往下看,他光著腳,並沒有穿鞋。
李滿爺行了個右手禮,道:“頭人。”
我們跟著學樣,朝那老者行禮。
那老者就是這個山寨的頭人?我一直還以為山寨裡頭的老大,多少得是個胡子拉碴,看不清眉目的莽夫小霸王。
“能到這裡說明你們也不是普通人,”他轉身進屋,“跟我進來吧,對了我提醒一下,地孿心護主的時候,活人也會吃的。”
他這個友情提醒分明就是警告,讓我們別看他瘦弱就起歹心。他想搞定我們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一聲口哨就行。
滿爺領著我們進去,頭人坐在炭火那頭,拿起一杆碗口粗的水煙杆吧嗒吧嗒的抽著,眼睛打量著我們。一時間整間屋子煙霧繚繞。
滿爺和我們坐在這頭,滿爺歎了口氣,道:“我們到此其實是來找人的,無意冒犯頭人,還請見諒。”
大晚上的,翻山渡水來這與外界不同的山寨裡找人,任誰聽了都覺得八成不合理。頭人放下水煙杆問道:“你們要找誰呀?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