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我軍連戰連捷固是可喜,然,驕兵卻是要不得之事,賊軍連敗之下,恐必會行險夜襲,還請主公早作綢繆方好。”
南北兩線皆是大勝之局面,龐統自然也很是興奮,只不過他並未被勝利衝昏了頭腦,這一見公孫明樂呵得有些過了,緊著便從旁出言提醒了一句道。
“軍師所言甚是,新勝須防劫營,既如此,不妨給公孫度老兒來個將計就計好了,軍師以為如何哉?”
聽得龐統這麽一提點,公孫明狂喜的心立馬便穩了下來,眉頭微微一皺,心下裡已是有了算計,但並未急著下個決斷,而是將問題丟給了龐統。
“我軍既是大勝,確該好生慶祝上一番,主公以為如何哉?”
龐統並未接茬,而是笑呵呵地便出言反問道。
“哈哈……好,來人,傳令下去;犒賞三軍,每屯豬一頭,羊五隻,白饃管夠!”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不需要將話挑明了來說,隻消稍稍一點,就能各自會意,這不,龐統隻這麽一反問,公孫明當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很是爽利地便下了道將令,不多會,隨著命令傳達到了各營,全軍十數萬將士立馬全都歡騰開了,喧鬧聲直上九霄雲外……
“犒賞三軍?公孫明那小兒到底想作甚?”
幽州軍大營裡傳出來的喧囂聲是如此之響,城中守軍自然不敢漠視,很快便派出了探子去查明了真相,並及時報到了公孫度處,對此,尚未得知南線已徹底糜爛的公孫度自是不解得很,皺眉苦思了許久,依舊不得其要。
“……”
公孫度帳下雖不乏聰明人,可在消息缺失的情況下,又豈能搞得清幽州軍大肆慶賀的根由之所在,對於公孫度的疑惑麽,自然是沒誰敢胡亂進言的,保持沉默也就成了眾文武們的一致選擇。
“報,稟主公,不好了,宋都擅自開城出降,遼隊城已落入賊軍手中。”
就在眾遼東文武們裝著木頭人之際,卻聽一陣倉促的腳步聲響起中,一名渾身大汗淋漓的校尉已是跌跌撞撞地搶上了堂來,滿臉惶急之色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什麽?怎會如此,說,爾給老子說清楚了!”
這一聽那名校尉如此說法,公孫度當場便急紅了眼,失驚之下,霍然便跳了起來,一把拽住那名校尉的胸襟,驚怒已極地便喝問了一嗓子,也自怨不得公孫度如此驚恐,概因遼隊與屈就二城皆是襄平城的衛星城,一南一北地將襄平城護衛在中央,戰略地位極其之緊要,如今遼隊一丟,品字形的犄角之勢便已告破,幽州軍也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向襄平城發起圍攻了,而就幽州軍一日間便拿下堅固不在襄平城之下的險瀆城之攻擊力來說,公孫度實在不敢想象襄平城能守得住幾天的。
“主、主公息怒,是賊將張郃率軍連取了安市、平郭、房縣三城,公孫督帥等諸城守將皆被賊軍所殺,今日午間,賊將大舉進逼遼隊城下,以公孫督帥等人首級示眾,宋都驚懼,不戰而降,末將見情形不對,偷出南門,拚死趕回報信,還請主公早作綢繆啊。”
見得公孫度暴怒如此,前來報信的那名校尉自不免便被嚇得個腿腳發軟不已,卻又不敢稍有遷延,只能是結結巴巴地將宋都獻城投降的經過簡單地道了出來。
“混蛋,宋都狗賊,無恥至極,竟敢背主求榮,可惡,來人,傳令下去,將宋家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聽完了那名校尉的稟報,公孫度這才搞明白幽州軍為何大肆慶賀,心底裡的怒氣頓時便不可遏製地爆發了出來,只見其一把將那名校尉推倒在地,跺著腳便咆哮了一嗓子,自有隨侍在側的親衛統領轟然應諾而去,眾文武們見此,原本就蒼白著的臉色自不免便更白了幾分,一股子兔死狐悲之感也自不免便就此大起了,只是見得公孫度暴怒如此,卻也沒誰敢在此時站出來為宋家求情的。
“父親息怒,事急矣,當須得早作綢繆方好。”
公孫康多少還是有些軍事頭腦的,這一見其父光顧著宣泄心頭的怒火,卻渾然沒半點禦敵之決斷,登時便有些沉不住氣了,趕忙從旁出言進諫了一句道。
“嗯?”
公孫度正值火頭上,被其子這麽一打岔,雙眼立馬便瞪得個渾圓,赫然便是一派擇人而噬之凶相。
“父親,賊軍接連大勝,必驕無疑,今,若是以兵趁夜襲之,當可得一大勝,還請父親明斷則個。”
這都已到了窮途末路之際,公孫康哪還顧得上自家父親的面子不面子,緊著便提出了夜襲的算計。
“夜襲?唔……”
這一聽公孫康所言有理,公孫度的眉頭立馬便是一揚,還真就動起了心思來,只是卻又不免擔心會中了幽州軍的埋伏,遲疑了好一陣子,都沒敢下個決斷。
“使君大人,某以為大公子所言甚是,如今敵勢已大,強戰不利,唯有以奇勝之,倘若能重創幽州賊軍,則我襄平城尚可保得一段時日之周全,大人可趁此機會聯絡高句麗、鮮卑等各族來援,隻消許以重利,自不愁這幫蠻夷不效死力。”
見得公孫度半晌沒個反應,涼茂可就看不過眼了,但見其昂然從旁閃出,慷慨激昂地便進諫了一番。
“嗯……來人,傳令下去:從即刻起,全城戒嚴,四門緊閉,沒有某之手諭,膽敢擅自開城者,皆殺無赦!”
聽得涼茂也是夜襲之主張,公孫度也就沒再多猶豫了,雖不曾急著部署夜襲事宜,可下令戒嚴本身就說明了其之夜襲決心已是下定了的。
“主公英明!”
在場人等中,真正猜到公孫度心思的其實並不多,大多數文武此際都還在懵懂與迷茫之中打著轉轉,然則公孫度既是有了決斷,眾文武們也自不敢掉以輕心了去,齊齊稱頌也就屬理所當然之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