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才對…”裴顏婼心滿意足的點頭，才說明原因：“卻不是我喜歡下棋，而是爺爺喜歡的。我阿爹不肯學棋，爺爺見我平時休沐在家中無聊，便捉了我過來與他對弈。”

  趙楓一指軟鞭：“那這鞭子是怎麽回事？莫不是輸家要挨打？”

  沒想到裴家玩得還挺大的。

  裴顏婼笑笑，模仿趙楓剛才的語氣道：“非也…這鞭子不是給輸家用的，而是給我自己用的。我不喜歡下棋，爺爺卻逼著我學。奈何圍棋實在太難了，我連記棋譜的位置都夠嗆。”

  趙楓探頭瞄了蓋子下的棋子局勢一眼，忍不住評論道：“黑棋的走位差了些，想要突圍怕是十分困難…這黑棋應當是裴小將軍執的棋子吧？”

  趙楓說得十分委婉，實際上裴顏婼所執的黑棋已經被白旗將活路統統封死，想要突圍是不可能的。

  裴顏婼說自己的棋藝差，趙楓才得以推斷那慘烈的黑棋肯定就是裴顏婼所執了。

  “王爺也看出來了…”裴顏婼苦笑道：“當時我正是看到自己局勢不妙才叫停的，以免自己輸得太慘烈。爺爺雖然看透了我的心思，好在他寵著我，才同意了叫停，把棋局定住了。”

  “為了不輸人，我便讓奴才拿著軟鞭候在一旁準備，如果自己學棋的時候睡著了，奴才就拿鞭子抽打。鞭子抽在身上痛了，我也就醒了。”

  趙楓搖頭感歎道：“裴小將軍這法子未免太刻苦了…但是依照本王的拙見，確認為裴小將軍的點不再棋藝，箭法卻更值得裴小將軍如此刻苦。”

  “如果是為了精進箭法，裴小將軍一睡著就挨鞭打，這還說得過去；如果是為了不情不願的下棋而挨打，豈非不合常理？”

  裴顏婼坦誠道：“我不過是為了效仿蘇秦的頭懸梁，以及孫敬的錐刺股而已。”

  “想要記住棋盤的位置，倒也不用如此刻苦…”

  趙楓自薦道：“本王有本《石室秘傳》，上面有寫盤詩，其中編寫了方便記錄圍棋過程的口訣。到時候本王命人給裴小將軍送過來，裴小將軍便可借寫盤詩的方法記位置了。”

  《石室秘傳》乃清代清流逸叟所撰，在唐朝時未曾現世，所以趙楓此舉還是借花獻佛了。

  “正好卓珺棋藝不錯，裴小將軍若得空了，可以來安樂王府找她學一學。”

  裴顏婼腦子裡立刻浮現當日穆卓珺在隆昌縣的書畫鋪子裡，與老者及周軒從容對弈的場面…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像穆卓珺那般下棋時自如隨意又能贏棋呢？
  估計很難…與其花時間學習棋藝，還不如把時間拿去精進自己的箭法！

  棋藝不如人，但是她的箭法卻是大唐難得一遇的好射手。

  裴顏婼認清自己在棋藝方面實在難以精進，又聽聞趙楓在談及穆卓珺時不自然流露出的自豪，便忍不住回嘴嗆了一句：“聽王爺這話說的，好似穆姑娘是王爺內人似的。”

  “希望王爺能認清局勢，並不是住在您的王府裡就是您的內人了…穆姑娘是，馮姑娘亦是。”裴顏婼好心提醒道：“還請王爺莫要辜負了蘇王妃的情誼。”

  趙楓聞言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但自己如今身處裴府，也不好發作，只能忍著不適應道：“王妃待本王掏心掏肺，本王自然不會辜負王妃，這點就不牢裴小將軍記掛了。”

  就今日登門道謝，卻不見裴寂，趙楓不好意思在裴府等候太久，隻與裴顏婼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趙楓一走，一直躲在暗處觀察的裴佑就出現了，隨之出現的還有裴顏婼的幾位堂兄弟。

  “阿爹！”裴顏婼目送趙楓離去，回頭便衝回裴佑身邊，問道：“剛才阿爹您都聽到看到了？您覺得趙楓這人如何？”

  還沒等裴佑回答，裴顏婼的幾個堂兄弟便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首先是大堂兄發表自己的看法：“婼婼不覺得他長得像個竹子麽？本身個子瘦高，偏巧今天還穿了身暗綠色的服裝，看著和竹子一樣，沉悶無趣得緊。”

  裴顏婼立即反駁道：“安樂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才不像竹子呢！”

  “瞧瞧！婼婼答得這般快，怕不是私底下看過了他的身子？”二堂兄陰陽怪氣道。

  裴顏婼語氣惡狠狠的澄清道：“堂兄莫要亂說話！什麽私底下？明明是大庭廣眾的事情！當年我去軍營裡歷練時，看過他光著膀子操練士兵的模樣…他的身材就是比各位堂兄好！”

  裴顏婼見不得自己的這群堂兄嫉妒趙楓，便故意借趙楓的身材拉踩激怒他們。

  大堂兄一撇嘴，語氣不屑道：“呵！婼婼這麽為趙楓說話，看來也不像之前說的那樣對趙楓無意吧。”

  二堂兄也跟著幫腔：“如果婼婼真的對趙楓無意，早就在爺爺提出有意為婼婼選定趙楓為夫婿的時候就提出反對了，哪裡還有今天的相看。”

  “不行！”三堂兄又果斷的否決道：“雖然他比婼婼高一些，身高差也挺合適，但我還是覺得他不適合婼婼！”

  裴顏婼一噘嘴，蹙眉呵道：“既然身高差合適，堂兄憑什麽認為他與我就不合適？”

  堂兄再次反駁道：“但是他都有正妃了，婼婼嫁過去只能做妾…咱們裴家的女兒，當是非正妻不嫁，怎能與人做妾？”

  裴顏婼被堂兄被懟了這一下，瞬間就不吭聲了，純粹是因為找不出理由反駁。

  此時裴佑發話了：“選婿選婿，選的就是愛護婼婼之人，你們幾個堂兄怎能以貌取人？況且趙楓的外貌乃長安數一數二的美男子，並不會遜色於你們幾個。”

  “即便他性子如竹子沉悶無趣如何？已有正妃又如何？只要他能愛護婼婼，咱們裴家人嫁過去做他的側妃也不是不可以。”

  裴顏婼情緒順便低到谷底：“阿爹莫說了，今日就算了，往後我與趙楓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做不做妾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輪不到堂兄們議論。”

  “妾室”與“側妃”兩個詞語到底還是刺痛了裴顏婼的心。

  幾個堂兄瞬間蔫了剛才熱議的勁頭，不敢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