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靜一開始說要去幽州,朱子善還以為是太子對他工作的不滿。可隨著太子和文昭帝之間的對話推動,情節的發展完全超乎朱子善的預料。聽到文昭帝說準了,朱子善也是一愣。
太子當真親赴幽州一線,生死難料,但兵部這邊的工作、還有左丞相府這一系官員的工作,就必須拿出一個像樣的態度和效率出來。
太子親赴幽州,既是太子劉靜揚名的機會,也是逼著朝堂體系高效運轉的選擇。文朝上下,勢必會將注意力都投放在這件事情上,誰工作不得力,絕對會被萬眾唾棄,朝堂的嚴懲也不會猶豫了。
可對太子劉靜說來,這樣做當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選擇。主要是因為劉靜的身體,目前隨後好轉,但當真到外面去,趕路、經受顛簸,身子骨能不能承受得起?
如果身體狀況惡化,結果就是死在外面。如此看來,太子劉靜也是舍死相搏,不死則生。太子劉靜去幽州,自然會得到更多民意,軍方說不定也會認可他。那對之後接承大統是有絕對幫助的。
一個敢為民而赴死的太子,聲望和民意自然會擁戴。
朱子善聽到文昭帝說準了,那左丞相府這邊的工作,勢必要進行調整。幾乎所有工作方案,都得重新做過。對太子的保護,也落到他們的身上。
朱子善當即對文昭帝表示,一定做好工作,也表達了對太子劉靜的讚美。隨後對劉靜說,“太子大義,萬民戴德,我朝必將興起,傳萬世之基業。”
文昭帝聽朱子善這樣說,便看他一眼,朱子善也明白。自己這話多少有些挑撥劉家父子之意,但這個情況下,他這樣說,文昭帝也不能責罵於他。
太子劉靜親赴幽州,督軍赴戰一事確定下來。消息暫時還沒對外放出。要給兵部和左丞相府留下足夠的時間來運行,免得在輿論壓力過大,反而不利於工作的進行。
朱子善從皇宮返回,也在琢磨這事。文昭帝準許劉靜去幽州,接觸軍方力量,那是不是表達了依舊會讓太子接承大統?這是傳達出認可劉靜接位,還是讓劉靜在途中暴亡?
文昭帝這個態度很難斷定,似乎兩者都存在,明面上,固然是認可太子的存在,準許太子接觸軍兵。
不過,文昭帝的態度,確實不是容易琢磨出來的。朱子善不管自己是什麽態度,該要部署下去的事情,當天全部安排下去。還對所有牽涉到的人強調了事情的嚴重性。
第二天,朝堂這邊就傳出太子劉靜親赴幽州,督促各地馳援幽燕的王師按期抵達的消息。這個消息傳出,京都一片歡騰,對太子的讚美立即拔高了。
韓家這邊,他們本是太子府一系的堅忠者,比其他人先一天得到這個消息。韓立仁作為太子府的大學士,主動請命,跟隨太子去幽州。
作為太子身邊的文官,隨同太子赴難也是本義之事。韓立仁知道自己沒有其他選擇,主動站出來反而更好一些。去幽州的危險自然很大,甚至太子都可能命喪半途。
回到家,韓立仁父子幾個在書房討論這件事。長子韓泉說,“父親,太子體弱,本不該長途勞累的。不能勸嗎?”
“一開始太子並沒提到,現在世人皆知,還如何勸?為父也只能主動請命相隨了。”韓立仁很是感慨,自己四十九歲,在文朝中,年齡不算小,但未來卻可期的。這一次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卻又是別無選擇的事情。
“此去幽州,路途遙遠不說,會不會遭遇韃子圍困?韃子肆掠,若是得知太子在幽州,會不會圍困幽州而擒拿太子?”韓泉說出自己的擔憂。
“幽州城高牆厚,韃子善於野戰,不擅長攻城。圍困幽州而擒太子,這樣的事想來不會發生。”韓立仁實際上也沒有底氣,不過在家裡,又能說什麽。
“父親,妹妹出嫁的日子不遠……”韓泉說,就在前幾天,楊家已經著人帶著信函和禮物到家裡,商定妹妹韓玉芝和楊繼業的婚期。韓家這邊也許諾了,這時候韓立仁隨太子去幽州,家裡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不管為父在不在家,玉芝出嫁也必須要辦了。玉芝本來不小了,而她身在楊家時日不短,難免會讓人閑話。楊家不能來京城,我們也不好去荊蠻楚地……要不,你是大哥……”韓立仁也知道,韓家都不過去露面,未必是好事。
對於女兒出嫁,楊家的情況特殊,這樁婚事本身也特殊。
韓泉目前在人事部門,職位特殊,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確實不好請假離開崗位。女兒出嫁,女方的人到男方家去,也不合風俗。不過,女方一個人都不去,又如何讓女兒自處?
楊家或許不會因之而輕看女兒,但女兒心裡對自家會有什麽想法,自艾自苦?
“你如今確實不宜離開京都,”韓立仁知道,他隨太子去幽州,前景難料,韓家肯定要有人在京都主持,不然,韓家地位會如何變化,真不好說,“讓新勇和春妮走一趟吧。”
“也好……”韓泉說,弟弟那邊的工作,請長假,有他在京都,自然不會有誰找岔子。妹妹春妮一起去荊蠻楚地,對小妹的出嫁,韓家也算做到位了。
“我去吧。”韓新勇說,“楊家給過來的聘禮可不少,我們韓家也不能弱於他們。”
“你看著辦吧。”韓立仁說,“也不知楊家目前怎麽回事,以我對右相所知,楊家應該沒有什麽錢財才對。楊繼業自己在荊蠻楚地能夠賺錢?還是楊繼業與鎮邊王府關系密切,從鎮邊王府得到這些財貨?”
“管他怎麽弄到的,只要妹妹到楊家不受委屈就好。”韓新勇說,“今年楊繼業不能到京都來會試,也不知哪一年才能參加會試。以他的才華,不至於落榜……”
“楊繼業詩才好,鄉試也一次高中,確實有才華的,打磨幾年,未必是壞事啊。”韓立仁說。“楊家有右相在,科考又有何難?關鍵是上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