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在京都不過算中下層次的家庭,連大家族都算不上,主要是韓家一門三進士這個最大的依仗。
如今,太子府地位轉變,韓泉這個長子又被調入人事部門的重要位置,即便還沒有力主人事權,卻讓京都很多人都看好韓家,也向韓家表達善意。
韓立仁等自持嚴謹,與外面那些表達善意和親近的人,始終笑臉相對卻又保持一定的距離。如今的韓家,處境好多了,但家底卻不厚。
楊繼業在訂婚和約定婚期兩次給出的禮,都顯得隆重,完全超出楊家的承受能力。韓家這邊自然不會追問這些東西的來歷,也不會問楊盛文什麽。可給韓玉芝的嫁妝,卻讓韓立仁多少有些難辦。
多給一些吧,韓家家底薄,經不起搗騰;少給一些吧,又怕外人得知,笑話韓家,而女兒在楊家也可能會受到欺負。
按照韓新勇的意思,自然不能折了韓家的臉。至少,韓家如今在京都的地位不差,就得有相應的牌面拿出來。
韓立仁自然不會反對,說,“就按新勇的意思吧。”這個面子確實要撐起來,對楊繼業是什麽樣的人,目前也沒有親眼看到,幾年前那個怯弱而內向的楊繼業,到底是楊盛文讓他低調裝書呆子,還是後來遇到什麽事情,才有目前的改變?
楊詠石這個文名,在京都有些影響力的,文人士林,對於世間留下清白,高風亮節,是比較向往的。
但又聽說,楊繼業去年初冬就外出遊學,地點好像在蘇杭。具體什麽情況,韓家並不知情。但韓立仁等人也知道,蘇杭正是平倭軍清剿倭寇之際,兵凶戰危,楊繼業到那邊是同王府軍一起嗎?
一個新科舉人,進到軍中去歷練,說不上是好是壞,但在軍中危險是必然的。不過,這段時間,京都也頻頻傳來蘇杭有大捷,殲滅倭寇已經幾萬人,看來蘇杭的倭寇之患,有望年內可清除。
楊繼業之前做什麽,對韓家而言,影響不大也不好多問,但如果成婚,楊繼業與韓家之間的關系就密切了,韓家過問他的事情,則是理應之事。
韓立仁囑咐小兒子,見到妹妹可問問楊繼業到底做什麽,如果可以,也可與楊繼業面對面聊一聊。
韓家在京都地位雖不算高,但好歹也是風雲人物了,能不能幫楊繼業量說,但總不能讓楊繼業牽扯到韓家。
最關鍵的是了解楊繼業所作,在京城這邊才能幫他化解不能參加科考的大危機。
楊繼業在返回荊蠻楚地的途中,接到蘇杭知府唐俊詞的急信,也接到鎮邊王府傳送過來的急信。得知幽燕那邊,後金韃子二十萬入侵邊關,使得變亂糜爛。
鎮邊王府這邊,因為調兵去蘇杭平定倭寇,才沒有被抽調兵力參與王師首付幽燕。看過這些消息,楊繼業也覺得難辦。
文朝這艘大船,破洞太多,縫縫補補的,經不起多少風浪。最為關鍵的是,官僚體系在面對危機時,更多的是吵架,各執一詞,沒法解決根本問題。
從後世人的角度看,文朝積弱日久,又如何能夠在朝夕之間改變?最苦的,莫過於普通民眾。到蘇杭參與剿滅倭寇。楊繼業接觸到流民非常多,自然能夠體會到流民們家破人亡的淒慘。
巫豹、巫素貞、白素梅、樹崗和楊猛等人一起,隨同楊繼業返回荊蠻楚地,一行人總合起來,有百余人。這些人,押送了幾十車貨物,都是從見湖鎮出發,運送往巫家寨的。
外人看來,這一行人倒是像鏢局運送貨物,不過,沿路都換清淨。沿途有些山匪,早被榮盛鏢局的人清理乾淨。
巫豹看過傳來的信息,說,“少爺,韃子多騎兵。行軍速度過快,我們的騎兵難以對抗吧。”
“是的,目前而言,我們的騎兵在國內還可,真要與韃子、蒙匈族和羅刹等較量,那是九死一生啊。騎兵的訓練,先不說控馬難以嫻熟,我們的個子和力量,也難以同這些外敵對抗。”楊繼業不避諱自己的弱點,“不過,我們的長槍兵對蠻騎,還是有得一拚的。
三哥,史兵如何對戰騎兵,步兵的長槍兵就是其一,當然,追殺騎兵師不可能的。但穩打穩扎,以陣列來抵抗騎兵衝殺,還是有很多勝利的戰例。
對於蠻族軍而言,我們的騎兵不在於衝陣,與韃子對砍。我們有火槍,一人兩杆,只要練好,對準韃子騎兵,接連不斷地射殺,騎兵也怕子彈啊。”
對方北地外族,楊繼業當真不太在意。火槍兵在對抗倭寇中,已經看到勝利和威力。後金不過二十萬戰兵,蠻族軍體系過兩年,完全可發展到五萬人的軍力,往關外推進,不斷絞殺後金騎兵,完全可在三年內平定。
不過,蠻族軍出戰與否,不是這時候要考慮的事情。從消息上看,韃子來勢洶洶,但破邊後不會留在幽燕不走,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討論與騎兵對陣的事情,楊繼業覺得不僅蠻族軍高層需要討論,軍兵們也需要廣泛討論。這樣一來,今後蠻族軍對上後金騎兵或蒙匈族騎兵,至少能夠做到知己知彼,不會懼怕。
這個事情,等回到家後,可問一問老爸。他那邊對韃子騎兵的了解肯定更徹底,還有鐵叔等,親身與韃子拚殺多年,自然有更細致的體會,給出更多的建議。
巫素貞多少有些擔心,不過這次回家,是要與楊繼業真正成婚了。一路上又在回避著楊繼業,少有與楊繼業說話,聽到楊繼業和三哥談論韃子的事情,有些擔心楊繼業會往幽燕而去。
白素梅一直在巫素貞身邊,兒子三歲,也熟悉身邊這些人。如今才一個多月,臉色明顯看到血色,紅潤而可愛,讓白素梅非常知足。
與楊繼業之間的關系,有巫素貞在身邊,她收斂很多,但有機會的時候,還是會對楊繼業表達她的心意。不過,楊繼業一直都是之前的態度,鬧一鬧,卻不涉及根本。白素梅多少有些遺憾,自然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