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琴咬了咬牙,用虧對著良心的話回應道:“您的兒子,是在公堂之上,情緒過於激動,是……猝死。”
猝死?
秦淑芬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自己的兒子正直青年,雖然平時脾氣暴躁了一些,卻也不至於因為情緒激動而猝死。
她知道高琴說的是謊言,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搖了搖頭,輕聲道:“高大人,回去吧!”
她已經不想多說什麽了,老淚縱橫,一瞬間似乎又蒼老了許多。
看著越發蒼老的秦淑芬,高琴抿了抿嘴,緩緩摘下官帽,咬牙切齒地說道:“您是長輩,我叫您一聲老夫人。”
“老夫人,您放心。”高琴似乎做出了什麽決定一般,沉聲道:“我不會讓你的兒子白死的。”
高巡檢在縣衙裡,是出了名的牆頭草,哪邊有風往哪邊倒。
可是這一次,他終於動了扳倒陳虎的想法。
對待百姓如此,對待自己的下屬又會怎麽樣?想到這裡,高琴有點想念林青天了。
“高巡檢,您跟我說實話,我的兒子,到底是怎麽死的?”秦淑芬死死拽住高琴的衣袖,眼睛哭的通紅,發出沙啞的聲音:“我兒子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事到如今,高琴不得不說出實情。
隨後,他將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到自己的兒子被陳虎活活打死,秦淑芬的心裡傳來陣陣絞痛,有好幾次,老太太差點暈過去。
老年喪子,這樣的痛苦誰能承受?
那可是她的親兒子啊!活活被打死了!而且死的地方,還是公堂之上!
她怎麽能忍啊!
難道窮人就沒有人權嗎?難道窮人就一定要被權勢人家欺負嗎?
“噗通!”
秦淑芬跪在地上,抱住高琴的腿,哭著說道:“高巡檢啊!我希望您能幫助我。如果您能幫我報仇,那麽我把家產都給你。”
高琴看著跪在地上的秦淑芬,有些於心不忍,俯身將淚目的老太太扶起來。旋即,平靜地說道:“老夫人,您放心,這件事交在我高琴身上。”
“我高琴沒當過什麽好人,也沒當過什麽英雄。”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一次,我想做個好人。”
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
與陳虎為敵,甚至等於死亡!
可是今天,他就要大膽一把,放縱一把!
效仿林青天,不畏強權。
其實林青天在任的這些日子,潛移默化的影響著這些官員。以前他們唯唯諾諾,遇到不公之事,選擇不聞不問。
他們在林青天的身上,看到了什麽叫官!
什麽叫尊嚴!
高琴本不願意惹是生非,誰是他的上司,他就聽誰的。可是陳虎的所作所為,激怒了他最後的一點良知。
也許在張民死的時候,他並沒有被觸動到。但是看到一個母親,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他沒辦法再忍了。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怎麽說他也算個官,逼急了,大不了跟陳虎魚死網破。
秦淑芬淚流不止,她是一位母親,年事已高,喪子之痛,如何承受?
“唉……”
高琴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眼神中露出無助之色。
也許,他是秦淑芬唯一的希望。如果他都不幫秦淑芬,那麽這位母親,還有什麽希望可言?
高琴走了,他沒有按照陳虎的命令,用金錢平息此事。
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怎麽能與金錢畫等號。而且就算給秦淑芬錢,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那是她唯一的兒子,她養大成人的孩子啊!說沒就沒了,人家憑什麽放過陳虎?
難道陳虎權利大,就可以肆意妄為嗎?
夕陽下,一處破舊的院子門口,坐著一位骨瘦如柴,似乎在等人的老太太。
別人問她等的是誰?
她說她等的是那個,去縣衙告狀,還沒回家的兒子。
後來啊,當天夜晚,有上山打獵歸家的獵人,聽到老太太還坐在院子的門口,不停的念叨著:“兒子,娘等你回家,兒子,娘等你回家……”
次日清晨,高琴獨自一人坐在酒樓裡喝著茶。
隨後,王雲飛和藏軒也邁進酒樓內,二人看到高琴後,對視一眼,便大步走了過去。
“高大人,叫我們來,所為何事啊?”王雲飛坐在高琴的對面,笑著問道。
藏軒坐在王雲飛的身邊,三人在縣衙裡的關系並不好。今天高琴邀請二人來喝酒,顯然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高琴抿了抿嘴,輕聲道:“今天找二位來,是想辦一件事。”
此言一出,王雲飛的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藏軒眯起眼睛,看著高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高大人有什麽事,但說無妨。”藏軒拿起一個茶杯,給自己倒上茶,淡淡地說道:“大家的時間都很緊,我不想跟無用的人,浪費時間。”
他的話很不客氣,其實在藏軒和王雲飛的心裡,高琴就是陳虎的狗。對於這種人,他們自然沒什麽好感。
“我知道你們的處境。”高琴聞言,倒也沒有責怪藏軒的不禮貌,只是淡淡地說道:“林青天走了,你們兩個人在縣衙裡沒有了靠山,很難立足。”
“陳虎針對你們,你們的實權,早已被架空了。雖然現在兩位有官職在身,但是實際權利,卻根本沒有,對吧?”
王雲飛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冷笑著問道:“跟我扯這些,有意思嗎?高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心思,想當陳虎的狗,你自己去當。我王雲飛曾經說過,在明縣,隻認林青天這一位大人!”
藏軒倒是沒有著急動怒,他知道,高琴叫他們兩人過來,一定有原因。
藏軒伸了個懶腰,笑著說道:“高大人,王兄的話難聽了些,卻不無道理。我希望您能把話說明白,您今天叫我們來,應該不是為了嘲笑我們吧?”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三人的心思不同。
王雲飛只是單純的討厭高琴,藏軒想看看高琴到底想說什麽,而高琴隻想得到眼前這兩位的幫助。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高琴端起茶杯,吹了吹杯子裡的茶,不冷不熱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