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宋軍步兵,集結成陣,列於汾水橋東漢軍軍砦外面,不到兩裡的地方。
河東行營副都部署黨進,手上拿著一把鐵镋,立於軍陣前方。
黨進是步將,善於步戰,不善騎馬,至今還是侍衛親軍步兵司都指揮使,麾下的宋軍,也以步兵為主!
號角低沉,旌旗招展,沉重而壓抑的氣氛,在戰場上彌漫開來,就連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一樣!
“殺!~”
寂靜的戰場上,突然傳來了一聲炸雷似的吼聲。
黨進一擺手中的鐵镋,暴喝一聲,邁著步子,便朝著漢軍軍砦,猛衝了過去。
黨進本就長得碩壯,足足有兩百多斤重,身上更是披掛著厚重的鐵甲,光是鐵甲,就有五六十斤重,再加上镔鐵打造的重達四十余斤的異形兵器鐵镋,加起來足有三百多斤!
在地上狂奔著,就如同一輛人形坦克一樣,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會發出“咚”的一聲巨響,連地面都會為之顫抖幾下。
黨進身後,上千宋國最精銳的禁軍步兵,全身披甲,手執盾牌鋼刀,跟著黨進,邁著整齊的步伐,朝著漢軍軍砦,平推了過去!
在他們身後,則是數千手挽強弓的弓弩手,然後是長槍兵!
數千禁軍步兵,如同潮水一樣,跟在黨進的身後,冒著軍砦寨牆上傾瀉而下的箭雨,湧向了漢軍軍砦。
不到兩裡的距離,前後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數千禁軍,就已經平推到了漢軍軍砦下。
寨牆上的漢軍弓弩手,不停地朝著寨牆下面,傾瀉著弓弩箭矢。
城外宋軍的弓弩手,也在刀盾手的掩護下,朝著寨牆上,仰射著更多的弓弩箭矢!
箭矢如同雨點一樣,朝著漢軍軍砦飛了過去,一瞬間,便已經將軍砦寨牆,射得如同刺蝟一樣。
寨牆上的漢軍弓弩手,雖然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但寨牆外面的宋軍,卻有著絕對的人數上的優勢!
數倍於漢軍的宋軍弓弩手,在刀盾手的掩護下,抵近了漢軍軍砦後,即便是仰射,密密麻麻的箭矢,依然將寨牆上的漢軍,壓製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而寨牆下,宋軍的刀盾手,卻已經在黨進的帶領下,衝到了軍砦寨門處。
黨進身先士卒,手拿四五十斤的镔鐵鐵镋,衝到寨門外,揚起鐵镋,暴喝一聲,如同天神下凡一樣,手中的鐵镋,猛地擊打在寨門上。
“啪!~”
一聲巨響,寨門猛地震動了幾下,大量的泥土、沙石,隨著寨門的震動,紛紛灑落下來。
寨門後的漢軍,頓時變得慌亂起來,幾十個漢軍,用身體,或者三五個人,一起抬著木柱,死死地地頂在寨門上,想要將宋軍擋在寨門外面。
此前,漢軍軍砦的寨門,就在王繼勳的攻擊下,變得搖搖欲墜了。
現在,來了一個比王繼勳更猛,力氣更大的猛張飛,寨門就更是變得岌岌可危了!
手中的鐵镋,一下又一下,猛烈地擊打在寨門上,每一下,都如同一架衝城錘,重重地撞擊在寨門上一樣,將寨門擊打得晃動不已!
沒擊打兩下,寨門上的一根橫柱,便“啪”的一聲,斷裂了開來,整個寨門,也變得更加的搖搖欲墜起來!
“啪!~”
又一聲巨響,鐵镋重重地打在寨門上,寨門後面的門栓,徹底斷裂,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斷裂時,甚至將兩個用身體頂在上面的漢軍,都給彈飛了出去。
“殺!~”
黨進再次暴喝,手中鐵镋猛地擊出,擊打在寨門上。
“啪”的一聲巨響,寨門轟然倒塌,將寨門後面的十幾個漢軍,壓在了下面,剩下那些漢軍,頓時嚇得四散而逃!
“給我殺!~”
黨進大吼一聲,一腳踩在倒塌的寨門上,踩著寨門,衝進了軍寨,朝著落荒而逃的漢軍,猛地追殺了過去。
身後宋軍,如同潮水一般,從倒塌的寨門上,衝了進去,將寨門下面壓著的十幾個漢軍,直接踩成了肉墊。
數千人交鋒的戰場上,區區十幾二十個人的生死,根本沒有任何人在乎!
更何況,壓在寨門下面的,還是戰場上的敵人!
軍砦寨門已破,漢軍軍砦,危在旦夕!
接到軍報的馮進珂,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大帥(劉繼業)回城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只需要他堅守軍砦一夜即可,明天一早,大帥便會返回。
只是……
如今寨門已破,宋軍已然入砦,想要再堅守一夜,又怎麽可能?
汾水橋東的漢軍軍砦中,攏共就只有三千漢軍!
之前跟宋軍交手的時候,還都已經折損了將近一千漢軍了!
如今整個軍砦,還能夠集結起來的可用之兵,攏共都不足兩千之數了!
而衝進軍砦的宋軍,卻只會越來越多!
現在不過才兩三千宋軍入砦,可等一下呢,那可就不是兩三千宋軍了,而是兩三萬,甚至更多!
軍砦外的宋軍,可足足有二十幾萬人!
別說拿下汾水橋東這個小小的漢軍軍砦了,將太原城,圍個水泄不通,也綽綽有余!
堅守,已經不可能了,哪怕堅持到天黑,都已經沒那個可能了!
撤退……
漢軍一撤,汾水橋東的軍砦,可就徹底的落入宋軍之手了!
不僅如此,還有這進出太原城的汾水橋,也將落入宋軍之手!
到那時,宋軍可就真的能夠長驅直入,直接將太原城團團圍困,圍個水泄不通,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到那時,即便自己退回了太原城,恐怕陛下也根本不可能饒了自己的性命吧?
難不成,自己只能投降宋國了?
馮進珂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營帳外便已經衝進來幾個親衛,急聲說道:
“將軍,宋軍殺過來了,將軍快走!”
“將軍快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將軍,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衝進營帳的親衛,七嘴八舌地說道,七手八腳的,將馮進珂身上的鎧甲給扒拉了下來,換上了一套普通漢軍的軍服,便簇擁著馮進珂,用刀割開營帳後面的帷布,鑽了出去,往汾水橋東逃了去。
才沒逃出去多遠,一隊宋軍卻追了上來,為首一個,正是宋軍第一猛將黨進,身邊還跟著一個漢軍將校。
那將校遠遠地瞧著馮進珂,急忙伸手一指,大聲說道:
“將軍,那便是馮進珂!”
“賊將休走!”
黨進大叫了一聲,手中鐵镋猛地擲出,鐵镋便如同飛槍一樣,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光,眨眼間,便已經追上了馮進珂,瞬間從馮進珂後背刺了進去。
巨大的力量,將馮進珂帶著往前猛地撲了一下,撲倒在了地上,鐵镋就插在他的後背上,顫巍巍地晃蕩著。
馮進珂的親衛見此,頓時大驚失色,有人放聲大叫道:“將軍!~”跪倒了下去,痛哭了起來。
還有人反應過來,轉身便跑,還沒跑出去兩步,就被宋軍追了上來,團團圍住,隻得扔下手中兵器,跪地求饒起來。
跪倒在馮進珂屍體邊的幾個親衛,自知逃脫無望,朝著馮進珂磕了幾個頭,直起身來,不等宋軍圍上來,便拿起佩劍,架在脖子上,猛地抹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