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壯碩的身軀微微顫了顫,轉過身朝外走時對季南擺了擺手。
下午四點多鍾我在家裡見到了從濟南趕來的小樓,而後我們倆在房間裡針對小狼的事情聊了足足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八點,市公安醫院內。
管教拿出鑰匙打開一間監管病房的房門,對著裡面開口喊道:“許浪,收拾一下,準備開庭!”
“……”一直在公安醫院養傷的小狼聽到管教的話後抿著嘴沉默了許久。
八點半左右時,傷勢並未完全痊愈的小狼剃著光頭,雙手的手腕上戴著手銬,被兩名法警監管著上了一輛法院麵包車,隨後直奔市人民法院。
與此同時,我和小樓一夜未眠的開著車直奔法院。
路上我開著車揉著異常發澀的雙眼,忽然想到了自己在緬甸手機沒開通國際漫遊時收到的幾條短信,於是扭頭問向坐在副駕駛位的小樓:“我在緬甸的時候手機沒開國際漫遊,家裡的短信和電話都沒收到。回來的時候發現季南給我發了好幾條短信,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事兒!”小樓對我勉強一笑,也沒多做解釋。
我心思沒有放在這上面所以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就繼續開著車。
八點五十左右我和小樓抵達市人民法院,把車停在法院門口的停車場後我們兩個對門口的警衛表明了身份,隨後就提前進了法院的審判室等待著開庭。
審判室內並不像是電視劇裡演的那麽碩大、寬廣,也沒有密集的觀審人員。四十多平方米的庭審室內除了審判長位、書記員位、律師位和被鐵欄杆圍起來的被告人位之外就只剩下了十幾張觀審人員的座椅。
和小樓一起進入庭審室後我們倆人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在觀審人員的座椅上,因為這地方距離關押小狼的位置很近,我們倆能夠看的清楚一點。
盯著正前方端莊威嚴的國徽我和小樓不自覺的把手掌攥緊,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一旁的候審室大門靜靜的等待著。
工作日內法院的上班時間是早晨八點,但一般情況下一審的庭審時間會定在早晨九點多鍾左右。
我和小樓額頭滲著細汗的等了約有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候審室的大門忽的發出‘吱嘎’一聲響。
聽到響聲後我和小樓立馬從座位上站起身,雙眼死盯著候審室大門。
五六秒後,身高一米八二身材暴瘦顯得不再是那麽壯實的小狼剃著光頭,雙手戴著手銬,穿著監服被兩名法警羈押著走進庭審室內。
“刷!”
也就在這同一時間,被羈押著的小狼注意到了站在觀審位置的我和小樓,他微微一愣後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眼睛都跟著眯了起來。
“我都這樣了,你倆還來幹啥。”
我嘴唇抽動偏著頭沒說出話,小樓聲音沙啞的回了一句:“來聽聽!”
“聽了更難受。”小狼雙眼通紅的回道。
不等小樓繼續開口,法警就對我們倆擺了擺手喝訴道:“馬上開庭了,別聊了!”
縱然有千言萬語此時我們也無法訴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狼被羈押進被告人位,因為位置的坐向是面對著審判長的,所以我和小樓從這個角度也就只能看到小狼的背影。
“坐……坐下吧。”我拽了拽小樓的衣角,聲音顫抖的說了一句。
小樓‘啊’了一聲,木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又過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庭審室的大門被推開,隨即審判團、書記員包括原告一方檢察院的人陸續登場。
“肅靜!”審判長站立於審判位前敲了一下桌面喝訴了一句,庭審室內本來還在交頭接耳的人群頓時陷入了安靜當中。
審判長站直身子手捧著材料,面無表情的開口宣讀道:“本庭於2014年10月23日公開受理同年8月13日許浪故意殺人一案……現本庭宣布,開庭!”
我和小樓雙拳緊握,嘴角抽動著盯著審判長。
也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發現在這世間無論你多有錢、多有權,即便你逃脫了莊嚴國徽下法律的製裁也逃不過宿命因果的循環。當年造就方家無數冤魂的褚正中雖只是一個中間樞紐的傀儡,但當年的事情仍然與他有著密不可分反的關聯。他逃了二十多年,可最後面臨的結果仍然是死亡。
如今的小狼同樣也是。不管他殺褚正中意欲何為,但他終歸觸碰了法律,違背了人類的自然道德。也正因此,才有了今天莊嚴國徽下的宣判。
同樣,我堅信數十年前造就一場場血案的人,也終有伏法的那一天。即便嚴謹的法律判不了他們,也終會有人能製裁他們。
因果報應雖然來的晚了一些,但等它來到時你說什麽也得把它接下來!
開庭審判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審判長的一通陳述和案情的詳細過程全都被我和小樓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但越是聽下去我眉頭就皺的越是厲害。
最後因為時間和案情梳理緣故法院休庭一個小時,等一個小時後再次開庭,而這次開庭不到一個小時終於迎來了小狼的判決。
“全體起立,現在宣布判決!”審判長從位置上站起身,抬頭朗聲道。
我和小樓在聽到‘判決’二字時,心中被狠抓了一下,最終隨著眾人‘呼啦’一聲全部站了起來。
“被告人許浪於2014年8月13日晚6點37分,因私人恩怨在本市第二人民醫院以刀片為凶器割破被害人褚正中頸動脈,導致被害人褚正中未經搶救當場死亡,案發後被告人許浪畏罪潛逃。此案對社會人民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同年8月13日,我市刑偵支隊對‘被告人許浪殺害被害人褚正中’一案立案偵查,於同年10月6號成功逮捕被告人許浪。後經偵察審理檢察院於10月15日對被告人許浪提起公訴,由本庭審理。經仔細排查、核實被告人許浪因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視情節特別嚴重、社會影響非常惡劣,現本庭宣判如下判決:被告人許浪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審判長鏗鏘有力的話音落下時,手中的法槌敲擊,在‘嘭’的一聲響後小狼的生命正式進入倒計時!
我和小樓面如死灰的聽著審判長的判決,嘴角不住抽動,雙拳死死的緊握。
“本判決下達十日內,被告人許浪可以申請上訴!”審判長再次開口道。
站立在鐵欄杆內的小狼身形宛若是雕塑,低著頭一動不動的開口道:“我不上訴!”
“你有權做最後陳述!”審判長盯著小狼道。
小狼沉默片刻,再次道:“我棄權!”
濟南。
李開的秘書伸手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等裡面傳來聲音後方才擰開門把手走了進去。
“市裡那邊傳來消息了,許浪一審判死,沒有上訴。”進門後秘書直言道。
李開坐在辦公椅上‘啊’了一聲,隨後站起身背對著秘書走到窗戶前,良久以後方才開口問:“我記得這個許浪……沒親人了是吧?”
“對,他進部隊之前有個爺爺,但服役的時候他爺爺去世了。”秘書點頭回道。
李開沉默片刻,道:“和那邊聯系一下,如果他倆要見許浪……就讓他們見一面吧。”
“誒,好!”秘書愣了愣,最後點了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庭審完畢後我和小樓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法院,開車往回趕時我拿出手機給容顏發了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僅有寥寥數字。
“小狼一審被判死刑立即執行,沒有上訴!”
消息傳遞給那邊後,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金律師的電話,並且在電話裡和他進行了溝通。
“這邊已經開庭了,小狼被判死刑立即執行……我們有沒有辦法見他最後一面?”我坐在副駕駛上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外,聲音沙啞的詢問了一句。
金律師開口回答道:“許浪沒了直系親屬,你們和他又沒有血緣和親屬關系,想見他一面比較困難。”
“你繼續說!”我咬著牙道。
金律師想了想說:“判決下來後那邊七天之內就得執行,許浪沒有直系親屬對咱來說是壞事也是好事!我現在開車趕過去,估計兩個多小時以後到地方,到時候咱們去法院遞交一個書面申請,說不定有余地!”
“好!”我應了一聲隨後掛斷電話對小樓道:“咱先別走,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待會金律師從那邊過來。”
小樓嗯了一聲,雙眼瞟著路邊的商鋪最後把車停在了一家飯店門口。
進了飯店小樓隨便開口點了些東西,等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以後小樓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把一次性筷子拆開放到我面前輕聲道:“一天沒吃東西了,稍微吃點東西吧。”
我抬頭盯著小樓嘴唇蠕動了半天,最後實在沒能忍住開口詢問他:“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小樓瞬間呆愣,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明所以的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