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認為邊境線要麽是被一條鴻溝給隔開分為兩國,要麽是豎立起一塊石碑上書‘中國’或是‘緬甸’。實則不然,中國九百六十多萬平方公裡土地光是陸地邊防線就有兩萬多公裡,相鄰的14國邊境區多數都用一排電網給隔開,而電網上也不是真正的有電,要不然就不會有偷渡的行徑產生。
“這地邊防巡邏隊基本三四個小時才來一次,來的時候都會有人提前通知。”明征帶著我走出橡膠樹林,一邊朝著電網靠近一邊開口解釋著,但途中他一點慌亂的表現都沒有,明顯已經對偷渡的行為產生了心裡習慣。簡單來說偷渡這種事對明征來言,就是一走一過的事,心理波動就像是正常人出縣城一樣。
我笑著調侃一句說:“過了這電網,就算是出國了唄?”
“哈哈。”明征哈哈一笑,說:“我第一次去緬甸也走的這條路,一路上激動的不行,等真的穿過電網站在緬甸境內的領土,你就會發現實際上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不管在哪,不都得腳踩著地頭頂著天活嗎?”
“話是這麽說,但你要真處在一個戰亂的國度,還是會覺得自己國家好。有句話怎說來著,再髒的政府也比沒有政府強!你要真把幾個天天罵政府罵軍隊的所謂‘愛國分子’仍在敘利亞戰爭區,你看他哭不哭著要回家、要回國?”我背著手一邊走一邊笑著回了一句。
明征愣了一下,隨後點著頭說:“話糙理不糙,是這麽個理。誒,你還天天研究國內外軍事呢?”
“我就是閑著沒事刷著手機新聞看看……”我矜持的回了一句,明征哈哈一笑。
我們倆一說一笑間就走到了一排電網前,明征蹲在電網前看了幾眼,隨後嫻熟的從最中間的電網區域拽了一下,緊跟著一個被割開的口子就漏了出來,剛好可以過個人。
明征彎著腰過去以後我也跟著彎下腰從中穿過,隨後明征又把電網重新給合上。
“第一次出國整了這麽個方式,你說這算啥?”我腳踩著緬甸領土,回頭看了一眼中國境內,有些無語的說了一句。
明征拉著我一邊走一邊吐槽著說:“行了吧昂,有的人一輩子還沒出國的機會呢。做人得懂得知足!”
“咱現在去哪啊?”我被明征拉著往前走的時候抬頭環顧了一眼四周,見周圍依舊是山林,只有腳下這麽一條泥土路。
明征指了指前方不遠處說:“前面有接咱的摩托車,摩托車直接把咱送到民族廣場,白叔就在那附近等著我們。”
我點了點頭沒多廢話。但不知道是因為偷渡帶來的緊張感還是怎麽回事,一路上我和明征莫名的就開始小跑起來。走了約有七八分鍾的土路,方才看到一位青年蹲在摩托車旁邊等著我們。
我倆走上前後明征用普通話和這人對了一下身份,確定是小黑安排接我們的人以後我們就坐上了摩托車。期間我感覺有些意外,以為這人是緬甸人,沒想到緬甸人還能聽懂中國話。後來經過明征的解釋才知道小猛拉這地方居住的多數都是華人,所以在語言方面用的都是普通話。西雙版納那塊有個猛臘縣,小猛拉的名字就是取猛臘縣的諧音讀出來的。
不僅小猛拉的居住民多數是華人,這地方的流通貨幣也是人民幣,而且來這地方手機根本就不用開通國際漫遊,直接就能撥通國內的電話。
摩托車行駛的這條緬甸境內小路比來時的路強了不少,最起碼沒有之前那麽顛簸。摩托車司機載著我和明征在小路上行駛了約有十多分鍾後就轉上了大路,但因為前面不遠就是緬甸境內東撣邦駐扎的緝毒防區,所以摩托車司機還特地帶著我們繞了一段。
快速繞過緝毒駐扎防區後我們就算是徹底進了小猛拉,一路匆匆而過時我發現小猛拉這地方並沒有多少的高樓大廈,多數都是和國內差不多的普通建築住宅。比較奇特的就只有隨時可見的佛教寺廟了,而且緬甸境的寺廟和國內不同,這地方的寺廟倒是和泰國的寺廟差不多,寺廟的建築風格都是層疊式屋簷,外表還塗著金漆,看起來顯得很輝煌璀璨。
摩托車行駛了二十多分鍾後就把我和明征仍在了小猛拉的民族廣場,因為來時給了小黑錢所以明征也沒繼續付錢,和摩托車司機點頭打了招呼就把人送走了。
“這地有啥好玩的嗎?找了白叔出去轉轉?我還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從兜裡掏出煙遞給明征一支又自己點了支,一邊抽一邊打量著四周問著。
明征呵呵一笑,說:“你要想吃點啥我能帶你再這片地方轉轉,但你要說想玩玩的話就算了。”
“啥意思?”我愣了一下問。
明征一邊朝前走一邊問:“小猛拉有個別名,知道叫啥嗎?”
“叫啥?”我也不知道明征要帶我去哪,也沒看周圍,完全被他的話繞了進去,很好奇的追問了一句。
“在緬甸自治政府的管轄下賭博這玩意是合法的,特別是小猛拉這地方,遍地都是賭場!小猛拉有三多,賭場多、紅燈區多、動物市場多!男人一輩子也就吃喝嫖賭這幾個愛好,小猛拉這邊有賭場有紅燈區還有一般都吃不到的野生動物……所以小猛拉這地方也叫男人的天堂。你要來這想放松放松吃點有意思的東西那還行,但你要想玩點賭啥的我勸你就算了……”明征抽了口煙回道。
我有些意外的掃了一眼周圍,點著頭說自己真是長見識了,接著又好奇的問明征有沒有賭過。
“我不好賭博這口,但我弟弟卻喜歡這個!以前在東北和人打架就因為賭桌上紅眼了,那事之後那王八蛋發誓再也不賭了,但來到緬甸之後就沒控制住,兩三個小時就把我倆一月掙的錢全扔進去了。後來把我逼急了,我就拿刀給他小拇手指給剁了,告訴他以後再賭就肯定把他五個手指頭都給他砍了,完了我養他!”明智掐著煙歎了口氣,說:“也沒真砍他,我拿捏著尺寸呢,找的刀也是生鏽的菜刀,但那一下還是砍斷骨頭了……幸好去醫院及時,要不然可能就接不上了。其實男人在外頭有點惡習也正常,但這孩子從小就沒譜,賭起來根本就沒個自知之明,自己兜裡多少錢都算不明白。而且還沒賭品,輸了就說人出千,因為這不知道惹了多少事兒……”
我看了一眼明征,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也挺難的。”
“長兄如父,這麽多年一直是我倆兄弟相依為命,我要不照看好他,他以後就徹底走歪路了,到時候他後悔我也後悔!”明征歎了口氣,接著對我說:“咱先去白叔開的賭場,我昨天給白叔聯系過了,他現在應該在賭場等著你。”
我丟掉煙蒂嗯了一聲,表示沒有什麽意見。
明征帶著我走了約有七八分鍾的時間隨後我倆進了一條人流量比較多的街道,在街上溜達著往前走了一會兒,等到了街中央時明征就停下了腳步。我抬頭朝著頭頂的牌匾掃了一眼,見上面寫著‘華洋賭場’。賭場名字的上方還跟著一串緬甸文。
在門口我們也沒多做停留,直接推開門就走了進去。因為在小猛拉賭博合法的原因,賭場裡也沒有那麽多明門暗門。從正門進去以後兩邊是兌換籌碼的吧台,再往裡就是賭場中央,其中擺著各式各樣的賭桌和儀器,我一眼掃過去就隻認識21點、牌九、轉盤、骰寶和百家樂。
賭場內烏煙瘴氣,喧嘩聲此起彼伏,我對這裡的環境感覺有些不適,但也只是皺了皺眉什麽都沒說。
“白叔來了嗎?”明征在吧台前的冰箱裡取出兩瓶水,遞給我一瓶的時候隨口問向吧台的服務員。
服務員指了指賭場二樓說:“白叔一早就過來了,在二樓的辦公室。來之前白叔叮囑說你到了以後,讓你直接上去。”
“好,水記帳昂。”明征點頭應了一聲,隨後又對服務員笑了笑,服務員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我打開水喝了一口,看了一眼明征,明征指著賭場兩邊的樓梯對我說:“白叔到了,咱直接上去就行。”
我嗯了一聲沒多說話,跟著明征就上了二樓。
賭場的二樓多數都是VIP的包間,但在二樓的盡頭卻有兩間辦公室。明征帶著我走到最後一間辦公室的門前伸手敲了敲門,裡面很快就傳來一聲:“進。”
“有啥規矩沒?”在明征將要開門進去的時候我忙攔了一下問。
明征笑著說:“白叔人挺隨和,你只要不罵他,他就不能揍你。”
“那我懂了。”我了解的點著頭,明征伸手‘嘎吱’擰開了門把手,隨後就把辦公室的門給推開走了進去。我稍作躊躇,等明征進去以後方才跟在後面走了進去。
“白叔,方有德我給你帶來了。”明征進門後就開口喊了一聲。
我跟在後面朝著辦公室掃了一眼,見辦公室內的裝修風格偏向古樸,無論是茶幾還是電腦桌都是木質的。而且這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外面賭場內的雜吵聲絲毫沒有傳進來,最吸引我的是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掛著的一幅字。
潔白的宣紙上毛筆字的字跡蒼勁有力,上書八字:“龍遊四海、終歸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