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離開審訊室後陸續又來了幾批刑警,他們在問我話的時候一直在往‘我為什麽指示許浪殺褚正中’的話題上引,但都被我一次又一次的否認。
我知道這群人是想用車輪戰的方式擊垮我心裡的防線,讓我松口或者是承認自己指示許浪殺了褚正中。這麽一來的話,他們就能抓住我話中的失誤往更深處挖。但我一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著,要說的話我都會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揣摩著利與弊,所以到現在他們也沒抓到什麽把柄。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審訊室的門再次被人‘吱嘎’一聲推開,我耷拉著腦袋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發現進來的人是陳隊。
“啥時候放我出去啊?我懂法,傳喚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你們要是沒有什麽證據就趕緊放了我,要是有證據你就直接抓我。”我靠在椅背上,懶散的伸了個腰說。
陳隊呵呵一笑,輕聲道:“更正一下,你這不屬於傳喚,屬於拘傳。”
“……有啥區別嗎?”我問。
陳隊拉開椅子坐在我對面翻著口供本問:“你不是懂法律嗎?”
我舔了舔嘴唇默然無語。
“聊點正事。說說吧,你指示許浪殺人後是怎麽安排他的?”陳隊手裡轉著筆隨口問道。
我皺著眉回答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拿話套我?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指示許浪殺人了?”
“那你好好回憶一下許浪找你的時候有沒有說過關於褚正中的話題。”陳隊旁邊的刑警出言問道。
我思索了片刻,搖頭說:“他沒有提到過褚正中,但是卻說大奎的仇一定要報。大奎是我們的另外一名戰友,一年前在雲南死於境外雇傭兵手裡。”
“說說你和許浪見面直到他離開的事情。”陳隊再口供本上寫了兩筆後問。
我搓了搓手撇了一眼陳隊放在桌子上的煙,陳隊看到我的眼神後微微一愣,接著就把煙和打火機扔給了我。我接過後對陳隊道了聲謝,隨即點了支煙說:“我和許浪以及樓一見面是四五天的事情了,具體什麽時候我也給忘了。那天晚上我去殯儀館拿東西,出來的時候就遇到了他倆。他倆說是通過退伍的戰友打聽到我在殯儀館上班,所以來找我。見面後我們簡單聊了兩句又吃了幾頓飯,吃飯的時候他就告訴我大奎的仇還得繼續報,他說大奎的仇還沒有報完。哦,對了。大奎和小狼在部隊的時候關系非常好。一年前大奎出事後我選擇了逃避式的退役,所以再大奎的事情上我們沒多聊,我也沒多問。樓一和許浪在市裡呆了三天,我陪他們倆玩了三天。也就在第三天的時候我起來沒看到小狼,樓一告訴我小狼回他老家去給他爺爺上墳!”
“許浪離開你的具體時間記不記得?”陳隊揮手打斷我詢問道。
我抽著煙思索了片刻,回答說:“我中午十點多起來的,那時候就沒看到小狼。晚上七點多鍾接近八點的時候他才回來的。”
“我知道小狼老家在蕭縣,坐車得好幾個小時也就沒多想。晚上接近八點他回來以後讓我送他們兩個去石家莊,說是要從石家莊坐飛機去貴州,他們在貴州還要辦點事。”
“去貴州沒有必要去石家莊坐飛機,濟南就能坐!”陳隊冷聲道。
我皺著眉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他倆為啥要去石家莊也沒多問,再怎麽說也是戰友所以我就開車給他們送了過去!到石家莊以後,他倆要讓我在石家莊陪他們再玩一天,說是第二天凌晨的飛機,我沒辦法隻好就又陪他們玩了一天。他們臨走前問我借錢,我沒有多少錢就借給了他們兩萬,取款憑證和石家莊那邊的ATM機監控都能查到。錢給他們以後我就把他們送到了機場,之後我在石家莊住了一晚上,完事就開車回家,但還沒等到家就被你們給抓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那麽多。你們沒必要詐我也沒必要套我話,我真不知道許浪為什麽要殺褚正中,更不存在我指示他殺褚正中!因為我和褚正中根本就沒仇,沒仇的情況下,我殺他幹啥啊?嫌活的時間太長了嗎?”我把煙蒂丟在地上攤了攤手無奈的說:“我覺得你們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根本就沒用!”
陳隊盯著我問:“你和褚正中沒仇,但是不代表容顏和褚正中沒仇!你和容顏關系那麽好,存不存在你幫容顏報仇的事呢?”
“你說容顏啊?”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再次點了支煙抖著腿回答說:“容顏出事以後就跑沒影了,他打褚正中的那一槍射在了心口,誰知道褚正中命大沒死,鋼筆救了他一命。但這事已經跑了的容顏能知道嗎?我估計現在容顏還不知道褚正中已經沒死的信!”
我抽著煙再次開口說:“這年頭親爹都能殺親兒子,老公都能砍老婆。這種關系淡薄的社會裡,我得多傻才能幫容顏殺人?他跑了以後也沒給我錢也幫不上我什麽忙,我圖什麽啊就幫他殺人?”
“嘭!”陳隊狠狠的把口供本合在一起,眯著眼睛盯著我一字一頓的說:“你最好別讓我找到證據,要不然我能判死你!”
“我根本就沒犯罪你找什麽證據?身正不怕影子斜懂嗎?”我皺著眉回道。
陳隊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身子前傾著對我道:“方有德,你得想清楚了。許浪一天不歸案,你就一天不得安寧!”
“陳隊,威脅我沒用,顯得有點低級。你們沒證據抓我,也沒有能力以連續傳喚的形式拘禁我!”我面無表情的回道。
陳隊磨著牙轉身就收拾東西離開審訊室,但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忽然開口說:“陳隊,謝謝你的煙!”
“留著慢慢抽吧。”陳隊腳步頓了頓頭都沒回的答道。
我搓了搓手笑著說:“許浪臨走的時候告訴我要去老撾,因為殺大奎的那夥雇傭兵就在老撾。但他到底去沒去我就不知道了。”
“你剛才怎麽不說??”跟著陳隊一起來的刑警皺著眉喝問道。
我撇了他一眼反問道:“你們問我了嗎?”
“……”倆人默然無語,拽開門就走了出去。
“呼。”看著關上的審訊室大門我靠在椅子上緩緩的出了一口氣。
出了審訊室的陳隊一邊朝著辦公區域走著一邊對身旁的刑警說:“方有德這條線可以棄了,著重調查一下許浪與褚正中的關系。最主要的還是,方有德提到過的那個大奎,看看許浪殺褚正中和這個大奎有沒有關系。”
“陳隊,要不要通知雲南邊防的人排查一下許浪?”刑警詢問道。
陳隊搖著頭說:“沒必要,這個方有德太他媽油了。如果許浪真的是打算奔著國外去的,這個時間早就偷渡離開了!”
“……方有德太氣人,收拾收拾他?”刑警氣的直磨牙。
陳隊煩躁的說:“收拾他有啥用?顯得太低級!咱沒有他直接犯罪的證據肯定不能對他進行拘捕,你要對他言行逼供等他出去以後肯定得告你,到時候你是扒皮還是不扒皮啊?”
“那咱就這麽把他放了啊?”刑警無語的問。
陳隊擺著手說:“放個屁,掐著點,啥時候到24小時啥時候把他給扔出去!這會兒張梁應該到貴陽了,聯系聯系張梁……”
首都國際機場,一架華東地區駛來的飛機緩緩的落地。
一身休閑裝的方語情走出機場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著懷柔區趕去。
晚上十一點,緬甸小猛拉的華洋賭場。
明征帶著兩名穿著普通頭戴鴨舌帽的青年上了賭場的二樓並且敲響經理辦公室的門,等裡面傳來聲音後明征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白叔,人到了。”明征在門口輕說了一句後,又補充了一句:“容顏也來了,但是他直接回家了。”
“好!”顧白抬起頭掃了一眼門口站著的兩名青年站起身迎了上去,而明征則很懂事的關上辦公室的門退了出去。
“白叔!”兩名青年對著顧白很客氣的叫了一句
顧白笑著招手讓二人坐下,隨後又一次打量了一眼這二人,意有所指的說:“倆小兄弟在緬甸名聲大噪啊?”
“都是瞎折騰,來的時候班長告訴我們在小猛拉中心思想還得向白叔靠攏!”其中一名青年摘下頭頂的鴨舌帽摸了摸板寸頭笑著恭維了一句。
顧白哈哈大笑一聲,隨手給他倆倒了杯水說:“我在小猛拉就一家賭場,你們哥倆來到這不能讓你們沒活乾。賭場保安隊的隊長今天有事辭職,你們明天就來賭場上班,回頭穩定下來我再把你們倆往別的地方調,緬甸其他地方也有我的產業!”
“白叔,我倆來,不想乾這個!”板寸頭青年猶豫了片刻,舔著嘴唇說:“我倆想直接去你家住著!”
顧白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們班長教你們的?”
“班長是這個意思!但班長說我們倆初來乍到直接去你家住著有點打擾,於是就讓我倆給你帶個見面禮來。”一旁坐姿有些吊兒郎當的青年咧嘴一笑,說:“班長讓我們告訴你,褚正中死了。我們走之前死的!”
“刷!”顧白聽到這話後有些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他背著手沉默了許久,方才說:“我讓大明送你倆去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