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的時候殯儀館食堂開始供應早餐,這時老薑也準時起床,我們兩個洗漱一番就去了食堂吃早飯。
吃飯的過程中老薑詢問我什麽時候出發,我說過一會兒就走。思考了一下,我還把昨天去看張林母親的事情告訴了老薑,老薑聽了以後欣慰的笑了笑,對我說:“林子他娘一直認為是我害了林子,這事我沒法跟她解釋,解釋也解釋不通,你沒事能往那跑跑也算了了我的心願了。”
“放心吧薑伯,張阿姨肯定會有想開的那一天。”我寬慰老薑說。
老薑什麽都沒說,指了指桌子上的飯,示意我吃飯。
吃完飯我和老薑一同回宿舍,路上我又說了一些以表歉意的話,老薑不以為然的擺著手讓我放心,說:以前你沒在的時候殯儀館前前後後背屍的活也都是我一個人,你不過就請假幾天而已,沒啥事,放心去吧。
話雖這麽說但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就把悄悄準備好的兩包中華拿出來塞給老薑,讓他慢慢抽。老薑也沒拒絕,笑著就收下了。
到了宿舍眼看就快到了七點,我就收拾了東西抓起陳忠那輛北京現代的車鑰匙與老薑告別。
在停車場我看到了被陳忠洗的鋥亮的現代,打開後備箱裡面堆滿了陳忠準備的禮品。我把行李包放進去的時候還在想這個陳忠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麽藥?
之前老薑點了我一句,後來我也想通了。陳忠肯定不可能對我這麽好,如果我一直跟著西裝人為西裝人辦事那陳忠的作用就沒有了。到時候說不對他就會成為一顆被拋棄的棋子。
所以,陳忠肯定不會對我這麽好。說不對,他現在巴不得我快點死。只要我死了,西裝人那邊就會缺少幫手,這麽一來陳忠的存在價值就體現出來了。
可現在陳忠不僅對我沒有惡意,反而還處處獻殷勤,這就有點讓人難以想通了。
我搖了搖腦袋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問題,於是就不再糾結,坐上車就把車開出了殯儀館在殯儀館門口等顧輕語和神秘人趕來。
七點多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殯儀館門口,從出租車上下來的人是顧輕語。看到她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因為她從出租車內拽出來一個很大的登山包,不僅如此手裡還提著一個手提包,怎麽看怎麽像是要搬家一樣。
我忙從車上下來到路邊接顧輕語,顧輕語看到我後不斷的對我揮手。我走過去幫她拿了一下行李,還很疑惑的詢問:“你去我家就當做是旅遊玩個四五天,怎麽看你這樣子像是搬家一樣?”
“你不是說你家住的地方都沒有嗎?我不得把帳篷、睡袋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上呀?再說了,現在天這麽冷不得多拿幾件厚衣服呀?”顧輕語一邊把登山包朝著現代後座塞,一邊嘴裡不停的嘟囔著。
我無語了半天才說:“你都要去我家了哪能就讓你睡院子裡?湊合湊合也能把你塞進屋裡睡啊。”
“方大哥,去的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哪知道呀?”顧輕語埋怨的看了我一眼,又說:“反正東西我都帶來了總不能就扔了吧,後排空間挺大的,就放在後排帶著唄。”
話說到這,我也不好說什麽,只能無奈的點頭。這時顧輕語好奇的問:“方大哥,這是你的車嗎?”
“我沒你那麽有錢,是館裡領導借的。”我隨口回了一句,顧輕語哦了一聲也不再多問,眨巴著眼睛坐進了車的後排。
因為天氣比較冷,我就把車的空調給打開了,一邊和顧輕語等著神秘人我倆一邊聊天。
我想了想,又囑咐顧輕語說:“待會要來的人你見過,準確的說你見過他的照片,懂我意思嗎?”
“哎呀,我知道你什麽意思,放心吧方大哥,我不會大驚小怪的。”顧輕語嘴裡嚼著口香糖,擺弄著手裡的iPad,頭都沒抬的回答道。
我點了點頭沒再繼續絮叨下去,靜靜的等著。
過了大約十多分鍾,神秘人從一輛出租車上走了下來,他的打扮依舊和我第一次見他一樣。洗到泛白的牛仔褲,外加上一件褐色掉皮的皮夾克,打扮的很是老成。
神秘人沒有顧輕語那麽誇張帶一大堆東西,就隻背了一個書包,看樣子裡面裝的應該是衣服。
見到神秘人後我就把車窗打開伸出頭招呼了一聲,神秘人看了我一眼徑直的朝我走來,隨後拉開副駕駛位的車坐了進來。
“什麽時候出發?”上車後,神秘人把書包放到後排,再看到後排坐著的顧輕語時猛的一愣,扭頭一臉好奇的看向我。
這時候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和顧輕語交代了神秘人,但是卻沒和神秘人交代顧輕語!
就在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時,顧輕語放下iPad,很大方的伸出手對神秘人露出一個笑臉,說:“你好,我是方大哥的女朋友,跟她一起回家。”
“女朋友?”不光神秘人愣了,就連我也愣住了。神秘人有些懵,但還是伸手和顧輕語握了一下,隨即扭頭問我:“你什麽時候有的女朋友?”
我憋了半天,最後硬著頭皮說,剛退伍的時候認識的,後來有了好感就在一塊了。
神秘人哦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我從後視鏡瞪了一眼顧輕語,顧輕語反而對我眨了眨眼,那樣子像是再說:怎麽樣,我聰明吧?
我懶得搭理她,直接發動起車子準備出發。
從市區到我家浮山村有三百多公裡的路程,開車的話卻需要大約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因為我家在山裡,不是鎮也不是縣,回家的路上不了高速,只能走省道轉縣道,然後再上山路。
這也是為什麽我這麽早出發的原因,如果天黑的話我家那邊的山路不好走,說不定會出什麽意外,所以能趕早就不趕晚。
五六個小時的車程自然充滿了乏味無聊,而且神秘人不善言辭基本和車裡的人都是零交流,這麽一弄整的我和顧輕語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整個車廂內安靜的可怕。到了後來,估計顧輕語有些坐不住,自己前傾著身子打開了車裡的車載音樂放起了音樂。
聽著音樂我原本孤寂的內心也逐漸變的輕松起來,最起碼開著車不會犯困。
等中午十一點半接近十二點的時候,顧輕語提議停車吃點東西,下車活動一身子再走。神秘人皺著眉,看了一眼窗外問我大概還有多久能到。
我回答說:“不遠了,再過不到一小時就能到地方。但前面的路都是盤山道,不是很好開,停車歇一會兒也行。”
“那就停車歇會唄,方大哥開了四五個小時也累了,盤山道的路也不好走出什麽意外怎麽辦?”顧輕語眨著眼睛問向神秘人。
神秘人嗯了一聲,說那就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休息會兒吧。
我應了下來準備把車速放慢找個適合的地方把車停在路邊,可就在我把腳放在刹車上輕輕踩了踩時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車速完全沒有放慢!
我雙眉頓時緊皺在一起,雙眼掃了一下後視鏡發現顧輕語正在低頭看著iPad,又看了看旁邊的神秘人,見他扭頭看著窗外也沒注意到我這裡。
我忙隱蔽的伸手輕輕拉了拉手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這時候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額頭上開始有汗水密集。
“不是要停車嗎?”神秘人這時候扭頭問我。
我掃了一眼車速,見現在的車速在五十多邁接近六十邁左右,而正前方剛好是下坡路!
“這地方不好停車,再往前開開,往前開開。”我雙手抓著方向盤,臉色有些發白,說話的時候嘴唇也有些哆嗦。
現在這一刻我終於真正體會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句話。
我就說陳忠不可能這麽好,又給車又給禮品,原來他這是想要害死我!讓我萬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敢在車上做手腳。
這時候容不得我去想那麽多其他的,因為眼前的情況更為緊急。我扭頭看了一眼車外左側的後視鏡,發現後面沒有其余的車輛。
我悄悄的松了口氣,心說現在出事的話不至於後方有車輛追尾,造成更多的傷害。
排除這一點以後,我雙目一直盯著前方尋找著合適的迫停方位。於此同時,我張嘴故作隨意的詢問:“這路上肯定沒有飯點什麽的,咱們有東西吃嗎?”
“有呀,來的時候我帶了很多零食和一些壓縮餅幹什麽的,吃飽肯定沒問題。”顧輕語抬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
我啊了一聲,讓顧輕語準備準備吃的。同時又用腳踩了一下刹車,這次聽到車下傳來‘哢’的一聲脆響,而車速依舊沒有減慢!外加上走的是下坡路,車速反而增快,飆到了六十邁以上接近七十邁!
“什麽聲音?”後排的顧輕語顯然也聽到了剛才那聲脆響,有些奇怪的問。
我忙說:“沒事,可能是車胎壓到了什麽。”
說話的時候我扭頭看向副駕駛位的神秘人,神秘人皺著眉與我對視了一眼。這一眼他好像從我雙眼中領會到了什麽,而我額頭上的汗水已經開始順著臉頰往下滑落。
“草他媽!”我咬著牙怒罵了一聲,抓著方向盤的雙手猛的朝右打舵,現代轎車的車身瞬間緊貼在最右側的路欄上朝下不斷的摩擦滑行!
“趴下!”這時候神秘人大叫一聲,竄起身子背朝前、面朝後的擋在駕駛位與副駕駛位中間的空隙,並且用雙手壓住顧輕語的腦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顧輕語‘啊’的失聲大叫起來,我雙手死死的抓住方向盤,因為現代緊貼著路欄不斷摩擦滑行的緣故車身不住的晃動,而我抓著方向盤的雙手也跟著劇烈抖動,但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松手,要不然現代肯定失控。
我緊握住方向盤將全身的力氣用在雙手盡最大的可能控制著車輛。
雖然是下坡但因為現代一直貼著路欄的緣故車速明顯有了下降,我雙眼死盯著正前方見前面有右彎,忙抓著方向盤開始奮力的朝著左打舵。
可這時候因為車速的慣力還沒完全消失,又形成了急速轉彎,從而導致車身開始劇烈晃動並且隱隱有些側翻的預兆!但現在我已經沒了其他辦法,只能緊咬著牙關,死握住方向盤看著現代裝在馬路左邊的路欄上。
“碰!”
失控的現代猶如脫籠的猛虎,車頭撞在路欄上時直接將路欄撞開,同時車頭的保險杠‘哢嚓’一聲碎了一地。現代前衝的慣力雖然在撞擊的一瞬間得到了約束,但還沒有全部消失,直至現代前半身完全撞出路欄懸在半空中方才得以停止。
“砰!”
與此同時,車廂內的安全氣囊猛的彈出。
車禍發生後,車廂內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