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小恬如同溪水淙淙般聲音的講解下，讓楚格對歐陽宇志有了新的認識，對他的耳朵來說，更是另外一種享受。

  如山足球學校在上半場的第三十分鍾取得了一個進球。

  歐陽宇志在禁區線內打進了一個遠射，讓球隊取得一球領先的時候，也讓他的進球數和楚格持平了。

  進球後歐陽宇志沒有慶祝，他隊友的反應也很平淡。

  “你們兩人的進球數快要進前三了。”

  楚格驚訝於如山足球學校的淡定，蘇小恬則開始展現她作為一個校園足球小記者的數據儲備知識了。

  “排第一的是你的好朋友。他在海陸的四場比賽中完成了九個進球。”

  蘇小恬還想往下說的時候，楚格打斷了她。

  “等等……哦……你繼續說吧。”楚格本想問問蘇小恬說的好朋友是誰，不過轉念一想，蘇小恬的提示已經夠多了，只要說到海陸，加上進球數第一，當然就會想到李天。

  不過，好朋友這個詞似乎有點……要是李天在的話，一定會說蘇小恬廢話很多吧？
  李天的進球數很多，說明在張子揚和劉飛等人走後，李天也開始承擔更多的球隊進攻重任。

  蘇小恬卻沒有繼續說射手榜的情況，而是轉了個話題，道：“看來，A市今年的高中聯賽，已經不再是球隊之間的比拚，而成了個人之間的比拚。你們三個人，到底誰會成為最後站在巔峰的球員呢？”

  楚格沒說話。換作以往，他會堅持認為足球比賽是團隊的，個人的數據並不重要。但現在看來，在這屆校際聯賽中，他和李天的個人數據，已經成了推動他們球隊向前的標志了。

  如果楚格沒有在四場比賽中完成六個進球，三中能保持四連勝嗎？如果李天沒有完成九個進球，海陸恐怕也不會取得四連勝吧？

  唯有如山，他們在鋒線上有劉飛，有張子揚，完全可以不靠中場。歐陽宇志之所以要進球，肯定是嚴清華的要求。

  他不僅要球隊獲得冠軍，還要自己的球員在數據上戰勝對手。

  最主要的，是要在數據上壓倒楚格。

  而接下來的比賽也印證了這個猜測。以如山的實力，要戰勝對手應該是很輕松的，以梁非凡的突破分球能力，加上禁區內劉飛的個人能力，以及張子揚在邊路的內切，三個人就可以解決戰鬥。

  不過，如山足球學校還是拖到了下半場後半段才奠定了勝局。

  下半場進行到第四十分鍾的時候，張子揚在邊路帶球內切，對方的防守重心偏向了他所在的左路，中間的劉飛面對的防守壓力不大，只要傳過去肯定能形成打門。

  不過張子揚卻將球回敲給了身後不遠的歐陽宇志，歐陽宇志得球之時，附近的防守球員很快便在他的身前布下了防線。

  這種情況下，歐陽宇志沒有選擇打門，護球之後將球橫傳梁非凡。梁非凡突破後和前方的劉飛做了一個配合，然後再將球直塞，這次歐陽宇志前插後得球，擠著對方中衛將球挑進了球門。

  整場比賽結束，如山在場面上保持了對對手的全面壓製，兩個進球也讓如山贏得無驚無險。

  只不過，楚格感覺如山的球隊中缺少了一些東西。一直到歐陽宇志走下球場時，被薄慶國抱在懷裡的時候，楚格才明白少了什麽。

  歐陽宇志進了兩個球，而這兩個進球之後，如山足球學校都沒有人和他一起慶祝。他自己也沒有露出一絲喜悅，隻像是卸下了一種重擔。

  在看台上的學生，整場比賽中很少發出對球隊的鼓勵聲。他們就像在看另一個世界中的另一種運動。這和上個學年嚴清華在海陸的時候很像。

  “不愧是目標高遠的學校，恐怕只有最後的冠軍才能讓他們的看台沸騰吧？”

  楚格這樣想到。一支球隊的底蘊，從球迷就能看出來。豪門球隊如果隻贏下熱身賽，他們的球迷是不會有勝利的喜悅的。只有當他們贏得了世界級的錦標時，球迷才會覺得有一絲的滿足。而作為這樣的球隊裡的隊員，他們也不會因為自己戰勝了一個不費吹灰之力的對手而興奮。

  如山足球學校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態吧？

  “現在歐陽宇志比你多了一個進球，他的七個進球，讓他成為了射手榜上的第三名。你現在是第四哦。”

  “啊，那我可得加把勁了。”

  楚格裝作很努力的樣子回答道。團隊比賽，漸漸的轉變為個人數據的對比，讓楚格感覺很奇怪，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要射手榜上的六個進球。

  楚格走出如山足球學校的時候，看向校門處的幾個燙金大字“如山足球學校”。

  那個地方，本該寫著“山水足球學校”的。楚格再向裡面看，幾棟翻新後的大樓，讓人感到了一種威壓。幾棟大樓的外牆上，同樣寫著不少的大字，不過卻沒了那句：讓足球給人帶去快樂，讓足球為成長護航。

  正看著的時候，歐陽宇志和梁非凡走了過來，隔著校門處的電動門看著楚格。

  楚格，我們的比賽還在繼續。歐陽宇志沒說話，但他的表情楚格還是能看懂。

  楚格同樣沒說話。他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和蘇小恬一起轉身，向著遠方走去。

  “放心吧，那個家夥支撐不了多久的。”

  梁非凡說話的時候看著楚格的背影。那個背影和歐陽宇志的背影比起來，可瘦小太多了。梁非凡從小就接受足球訓練，他知道這項運動會給人帶來什麽。他說的撐不了，指的是三中的戰績，以及楚格在球場上的進球數。

  楚格現在已經是三中的主要火力點了，但三中在進攻中並沒有給楚格太多的支援，六個進球幾乎全是楚格靠個人能力在禁區外打進的世界波。這樣的進攻，是有運氣成分的，他相信楚格的進球記錄很快就會停止。

  歐陽宇志則不同，他的進球數有整支球隊來支撐。海陸的實力，可以在整場比賽中給歐陽宇志製造無數的破門機會。所以在射手榜上的競爭，歐陽宇志要佔據上風是很輕松的。

  “或許是吧？不過我感覺他身體裡的能量比我們看到的還要大。我懷疑不斷在積分榜上反超他，並不會讓他感到有壓力。”

  ”是嗎？我倒不這麽認為。當一個人費了無數的精力，好不容易佔據了領先，最後發現別人很輕松的就超過了自己的成就，這樣的打擊還不夠強嗎？你別多想，嚴教練制定的計劃，肯定是有道理的。“

  接下來，歐陽宇志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嚴清華的計劃，不僅是球隊的戰績，個人的數據上贏下和楚格之間的對決，還要通過無形的壓力，讓楚格在心裡感到一種無能為力，從而喪失戰鬥的欲望。

  射手榜上的競爭就是其中一項。楚格雖然一直說著自己並不關心進球數，不過他身邊的各種暗示會讓他不知不覺的陷入這場射手王的爭奪中來。

  而歐陽宇志的任務，就是將射手榜的爭奪變成一潭爛泥。他不用在射手榜上超越楚格太多，每輪比賽下來，保持比楚格多進一兩個球就可以了。這種情況下，楚格面臨的，將是一個就在眼前的目標，卻無論他怎樣努力都夠不到的局面。

  就像在長跑中，一個人已經筋疲力盡，終於看到得到了第一的位置，可身邊總有人輕松的跑到自己的前面。這種局面，最會消耗人的信心，最會讓人灰心喪氣。

  嚴清華要的，就是楚格喪失信心！

  十二月的第三周周一。

  四場連勝，讓三中陷入了十分異樣的振奮。

  以往隻用報紙來做書籍封皮或用來擦玻璃的三中學生，幾乎人手一份報紙，或者拿著新出的足球半月刊雜志。

  在他們開口閉口間，全是校際聯賽的比賽情況。

  “哼，昨天和我媽吵架了。”張力在教室看著報紙的時候，嘴裡也沒停下。

  沒人接他的話頭，他又一個人接著道：“我對我媽說，媽，周末的時候怎麽不去現場看我們學校的比賽？你們猜我媽說什麽？當時真的沒把我氣死！”

  張力賣了一個關子，還是沒人接過他的話茬。這讓張力有點想念石磊了。

  “我媽說，哎喲，你們學校的比賽有什麽好看的？反正過完周末，又是一場勝利！你們聽聽，這還有天理嗎？知道結果能成為不看比賽的原因嗎？萬一她的寶貝兒子我在比賽中進球了呢？“張力說完，終於抬起了頭，生氣的叫道：”喂！我說你們，就不能笑一個嗎？”

  “哈哈哈……”雷剛也是個好脾氣，很配合的笑了一個。

  “這還差不多嘛。看看這個積分，十二分啊！上個學年我們的小組積分是多少來著？”張力掐著手指算了半天，最後隻得向柳眉妍求助：“搓衣板，上個學年我們的小組賽積分是多少？”

  柳眉妍先啐了一口，嗔道：”死猴子，這還用算嗎！我們上個學年五場平局，一場勝利，總共八個積分！“

  張力拍案而起，道：“你們聽聽，聽聽！四場比賽，積分比上個學年多了一半！可想而知我們校隊成員比去年進步了多少！”

  “死猴子！你夠了！就算是真的進步了，也輪不到你什麽事，你才上場了幾分鍾？”

  柳眉妍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張力的機會。張力果然頹然坐下，將報紙推到一旁，道：“哎……說這個幹什麽？也是我沒時間，有上場時間的話，我早就在射手榜上排第一了！”

  說起射手榜，大家便看向了楚格。楚格的六個進球，已經在射手榜上排第四了，在他前面的是進七個球排第三的歐陽宇志。而射手榜的最前面，是進九個球的李天！
  歐陽宇志大家不太熟悉，可李天大家就太熟啦！那個家夥可是要楚格當他對手的！
  這個時候，雙方都已是高二，這是高中球員最黃金的時間段。到了高三，大家更多的會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對未來的打算上去。李天或許會開始準備去他心怡的俱樂部試訓了。楚格到時候也會有自己的考慮。所以，這一屆，他們應該要決出最後的勝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