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會不懂窮的滋味，我最窮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可是像你這種國家公務員，最少的每個月也有保底的工資，可是我那時候什麽都沒有，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當時我爸媽也不管我，我自己在外面瞎混，那些日子我都是嘗夠了的！”

  田力笑著搖搖頭：“不，你不懂，沒有人能懂我。”

  “收了多少錢？”

  “300萬，一個工程項目的一半。”

  我有點把控不住自己的情緒，這些貪官還真是能貪！

  “田力，你想想你當初想爬上去是為了幹嘛，現在是不是已經違背自己的初心了？”

  田力笑著看了我一眼：“初心？不知道自己的初心是什麽了，我最開始做官的五年，確實想做一番業績，為老百姓辦事，但是我在一個普通的崗位做那個普通的公務員做了十年，說實在的，我找到你的時候，我的鬥志都已經被磨的差不多了，那時候我的心裡，就隻想再風光一把，我都不想找為百姓做些什麽了，我隻想為我自己做一些事情。難道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也有錯嗎？”

  “可是你做公務員，你的生活也不錯呀，至少要比我爸媽他們那種賣苦力的老百姓要幸福得多了，你說是不是！”

  “談什麽幸福，你爸媽好歹還有個伴呢，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官場上想和我打交道的女人都是看中我的權力了，又有哪一個能像你媽對你爸那樣真心待我的？你爸媽其實很幸福，都在一塊賣苦力也幸福，張洋你覺得不是嗎？”

  他突然這麽一說，我倒是沒了說辭。

  “所以現在能陪著我的就只有錢了，我還有多久退休，細算下來差不多也就20多年，我今年都30多了，我只能在退休之前能爬得多高就爬多高，能撈多少就撈多少。”

  “現在想想，我都快一年沒在家裡睡過覺了，現在我就想在家裡睡一覺。”

  田力忽然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樣。

  “張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幫我除掉我的寶貝了，它是我的寶貝，以後就算是供奉的再難我也會供著它，只有它才能讓我擁有我想要的。”

  我真的是無語了，“你不是叫我過來幫你除掉那個小鬼的嗎，我人都來了，你卻告訴我，你還要留著它？他都要成精了，你還留著他幹嘛？”

  田力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就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睛，又冷漠的說道：“這件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你走吧，把門關上，謝謝。”

  我忽然想起了劉磊跟我說的，就算是他們這些買主後邊發生了任何問題都不要去管，因為管不清，現在我突然就明白了。

  有的時候不是我們不願意去管，而是真的管不了。

  我退出了病房，把房間門關上。

  沒想到走到樓下的大廳又碰上張靈她姐姐了。

  這次張慧看見我神色和往常不一樣，倒像是個做了母親的人，眼睛裡都帶著溫柔。

  “張洋你來看朋友啊？”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溫柔的跟我說話，她輕輕地撫著她的小腹，努力不讓來來往往的人碰到她。雖然她的肚子還沒有凸起，但是看得出來，她很小心。

  “嗯，來看一個朋友，你是來看你爸的？我剛剛看見他滿頭是血，是被人打了嗎？”

  張慧點頭，臉上的笑也沒有了。

  “我媽只是拿3萬塊錢把他給弄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幫他還他的高利貸，所以那些追債的人正在到處抓他，我媽讓他在家裡呆著別出去，他卻又跑出去賭博了，去的還是人家的場子，他不被打誰被打。”

  聽著她的語氣，好像還挺痛快。

  “那那些人有沒有找你們的麻煩？”都說高利貸的人不講道理，要是有人沒有款連他的家屬都得遭殃。

  “找過我一次，直接報警了之後就沒有去我家找過我和我媽的麻煩，畢竟我們也是住在村裡的，村裡的人也多，大家關系說不上太好，但是我媽向來和鄰裡鄉裡的處的不錯，那些人也會幫忙。”

  張慧看了一眼手機，“張洋，我請你吃飯，上次的事情謝謝你。”

  我有點不解，我真的不知道她能謝我什麽。

  “謝謝你上次罵我的話，我知道，原來對張靈做的事情是我不對，現在想跟張靈道個歉她都故意不接我的電話，我也沒辦法，如果下次你見到張靈或者給她打電話的話一定要跟她說一聲，我想向她道歉。”

  張慧能有這種覺悟，也挺難得，我還以為她要做農村網紅硬氣到底呢。

  “吃飯就不必了，我現在還有事，我得先走了，你去找你爸媽吧，但是張靈後來給你們的錢千萬別在糟蹋了。”

  說完我就走了，回家吃飯順便補一覺。

  在家裡呆了幾天，忽然想起我那個小店，好像好久沒有開張了。

  我起床扒了點飯，就趕到自己的小店裡，沒想到卻是開著門的，我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遭賊了呢。

  沒想到一進去看見我媽正坐在櫃台前嗑瓜子看視頻呢。

  “媽你怎在這呢！”

  我媽又看了幾分鍾電視才有空回復我，“我們廠子這幾天休息，因為上面正在大力查什麽汙染，我們都乾不了活，所以我閑的沒事就過來幫你看店，今天早上看你還睡著覺呢，我都沒好意思叫你，就自己過來了。”

  我聽得一樂，忙問：“有生意嗎？母親大人！”

  “嘿嘿，沒有，不過前幾天咱村裡還有人給我打電話，問你這是幹嘛的，他們都不知道你這是幹嘛的，你二嬸還問我，你這兒能不能算命呢！”

  “得嘞，媽媽，千萬不能告訴他們，我這可以算命，要不然他們一個個過來找我算還不給錢，到時候你兒子我就虧大發了，你說這都是親戚，都是一個村裡的，要錢不合適，不要錢，自己虧本，所以這買賣咱不能做。”

  我媽撇著嘴，瞪大眼睛，給我樹了個大拇指。

  “還是我兒子會打算，當媽的都想不到那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