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聽懂了蠱夫人的話一般,這些小蟲子們就像是歸巢的蜂群一般,朝著下面的蛇骨頭之中的頭骨聚集而去。它們附著在那些蛇頭骨上帶著空蕩蕩的蛇骨頭浮在了空中,幾十個白森森的蛇頭骨都浮起在了空中,然後這些蛇的下頜緩緩動了,張開了曾經的血盆大嘴。
這些蛇頭骨張開了血盆大嘴之後,下頜裡面露出了三寸長的兩根大大的毒牙,看得蘇玨心裡一驚。要知道蟒蛇並沒有毒牙,只是依靠一身蠻力捕捉獵物。而這些蛇頭骨嘴裡那些眾多的毒牙表明它們並不是普通的蟒蛇,而是發生了一定的變異。
但是現在顧不上研究這些蟒蛇為什麽會在幾百上千年以前發生這樣的變異,甚至會使得自己長出本不應該具有的毒牙了。特種兵們抬頭,看見這些蟒蛇的頭骨裂開了一個詭異的角度,並不是想咬人,而是笑了起來。
笑了起來,這些死蛇的骨頭居然笑了起來!
這些蟒蛇的頭骨一邊笑,一邊眼框裡面流出了粘稠的血淚,慢慢的朝著下面流去。
蘇玨眼睛目力好,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竹橋上面也沒有受到血煞惡蠱的精神影響。看到這樣的情景,急躁的大聲吼道,“躲開,那是血煞惡蠱!”
蘇玨他們曾經在盤水寨子裡面看到過這個惡毒之極的蠱術,沾到這些血漿的人面前只有死路一條。蘇玨大聲吼出來就是想讓那些個特種兵們從幻覺之中解脫出來,不要伸手去碰這些惡毒的蠱蟲附著的蛇頭骨。
但是沒有用,精良的特種兵們陷入了血煞惡蠱帶來的幻覺之中,根本聽不到蘇玨的提醒。中了血煞惡蠱的人會短時間處於一種幻覺之中,而打破這種幻覺的辦法是把人用外力喚醒,聲音叫得再大也沒有用,特種兵們茫然的伸出了手。
“遭了!”蘇玨心裡急得發慌。
特種兵們伸出了手,抓到了那些蛇頭骨,臉上還帶著淡淡的血煞惡蠱帶來的幻覺中的笑容。 那個拿著蘇玨的巴雷特的特種兵是唯一一個從幻覺之中解脫出來的人。他兩隻手都抱著巴雷特,伸手松懈的瞬間巴雷特從他手上掉落,砸到了他的腳上。
巴雷特足足有十多公斤,砸在腳上非同小可,那個特種兵瞬間就從幻覺之中拉了出來,而這個時候他離面前的蛇頭骨只有一步之遙了。他驚了一下,抓起巴雷特連滾帶爬從這東西面前滾開了。
這個時候,其他的特種兵都已經清醒過來了,但是已經晚了。喚醒他們的不是別的,正是血煞惡蠱帶來的劇烈疼痛。這些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可以再冰天雪地裡或者是沙漠這樣的極端環境下忍受痛苦,但是卻扛不住血煞惡蠱帶來的痛處哀嚎出聲了。
血煞惡蠱就像是一團鬼火一般,沾著肢體就把肉和骨頭都一起燒為灰燼。那些特種兵們的身體被這來自地獄的血淚之火灼燒著,變為了綻放的血色花朵。他們痛苦的哀嚎著,哀嚎的聲音已經把這座吊腳樓變成了地獄,他們是在地獄中被煎熬的魂靈。
他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和同伴的肉體被血煞惡蠱粘上去,然後綻放出粘稠的血花。一千條一萬條的血花圍繞著綻放,人就變成了地獄中盛開的血色花朵。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開槍打死自己或者打死同伴,但是他們很多已經沒有手了。他們的手觸碰了血煞惡蠱的瞬間就被消融,而他們最開始是伸手去碰血煞惡蠱的。有幾個還有一隻手沒有被侵蝕的人勉強抓起槍來想要開槍,下一刻血煞惡蠱就很有靈性的先腐蝕了他拿槍的手。
“你們的貪婪冒犯的蠱神的威嚴,那就把你們貪婪的靈魂留下來。”蠱夫人淡淡的說道,話語裡面無喜無悲,沒有一絲煙火氣,仿佛眼前這地獄般的景象不是他造成的一般。
“你這個瘋子,是早就準備好了這樣殺人的麽?”蘇玨這個時候反而冷靜下來了,冷冷的問道。
“殺死你們的不是我,不是蠱神,而是你們自己。”蠱夫人微笑著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難道殺死你們的不是你們那貪得無厭的欲望麽?”
“難道你就不貪得無厭麽?”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在下面靜靜的問道。
“誰?”蘇玨和蠱夫人幾乎同時條件反射的發問,而這時蘇玨第一次從蠱夫人的聲音裡面聽出“情緒”這種東西,那是不可置信的情緒。
兩個人同時朝著下面看了過去,一個一手拿著火把,一隻手打著一把小傘的女人站在吊腳樓下被他們鋸開的口子面前。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站在這裡的,蘇玨的耳力和目力都是極為出色的,根本沒有發現過這個女人出現在那裡。
而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一個捉摸不透的幽靈。
“蘭嫣?”馮軼和蘇玨幾乎同時出聲問道。
那確實很像是蘭嫣,她現在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用黑色的面紗遮住了臉,就像是個送葬的寡婦。她靜靜的一手打傘一手舉著火把,站在吊腳樓下。從身形和臉型來看那的確很像是蘭嫣,也很像是面前的蠱夫人,但她又分明不是她們,只是有著她們的特點。
這個穿著像個寡婦的女人竟然會同時結合了蘭嫣和蠱夫人的特點!單獨看蘭嫣和蠱夫人的時候會覺得兩個人相似的地方頗為多,所以馮軼想要看蠱夫人的臉。但是當這個女人出現的時候,馮軼和蘇玨幾乎懷疑這三個人都是同一個人。
這個女人把手裡燃燒的火把扔了出去,扔在了地上特種兵們化為的一大灘油漆一般的血水之中,現在下面活下來的幸存者就只有為蘇玨舉槍的那個特種兵了。
火把見了油漆一般的血水,就像是明火見了汽油一般猛烈的燃燒起來了。地面就像是沸騰的油鍋,粘稠的血液一邊劇烈燃燒一邊炸開。
“很好,很好!”蠱夫人盯著那個女人看了幾眼,突然笑了,那是怒極反笑的笑,是被算計之後的笑。她笑著說道,“阿香,很好,很好。你長大了,這一招螳螂捕蟬用得很好,我是這支螳螂,你是那隻黃雀,很好,很好,你真的長大了,真是好算計啊!真是好算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