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綠色,而且,那種綠,跟草原上的那些新春一樣的草綠是完全不同的。這種綠,是一種深顏色的綠,草不多,卻到處都是低矮的灌木以及高聳的大樹。
那些葉子上,都泛著油油的綠光,就像是熱帶的棕櫚樹的模樣,也像是家裡擺放的塑料花一樣的顏色。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更讓他們覺得驚奇的,是遠處的一片湖泊,在那個湖上,還來回飛著成片的白色的飛鳥,那是候鳥嗎?還是在這裡常駐的?
反正兩人根本就對鳥沒啥研究,只是對這個奇異的地方吸引住了眼睛。
按照先前他們乘坐流沙河的經歷時間計算,這裡不太可能出得去草原的范圍。但是,草原之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一處地方,可以叫世外桃源了吧?
不遠處是一個山,山腳邊是一個大大的山洞。不過,與其說是自然形成的山,倒不如說是人工堆疊而成。
那個山的顏色是黃褐色的,石頭是一塊一塊壘疊而成,不知道是自然風化的力量,還是真的是人工的力量。
不過,如果真的是人工的話,那這個工程量也太大了吧。而且,瞧那個精致的大門,那個大門是木頭的麽?還是鐵的,這種比山石更為深的顏色到底是怎麽弄上去的。
大門是敞開的,除了上面的一部分是鑲嵌著的扇形的玻璃,下面則是依靠在牆壁上的厚重的山門。光從這個門的氣勢上,這裡一定是花費了無數的金錢與財富才能夠構造而成。
簡直是大手筆!
原來,這個狼先生是真的有來頭的,而不是什麽怪異的江湖流浪者。高遠心裡面默默盤算著,這個得值多少錢,那個得值多少錢,包括這個狼先生,究竟有多少身家。
要知道,在沙漠與草原當中,能夠構建起如此的巨室來,那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按照一般的人工這算,光是這個大門就需要花費多少金錢哪。
高遠一邊嘖嘖稱奇,一邊到處扭頭亂看,全然忘了先前嚇得尿褲子的樣子。
而徐哲也對這個地方感到驚訝,對比先前他們乘坐過的流沙河,這裡出現的一切,則更是讓他覺得出乎意外。
這個狼先生,到底是誰?他是什麽身份,怎麽住在這樣的地方。
帶著這樣的疑問,兩人跟隨狼先生入了門。這是一條寬大的廊道,隱隱還能感覺到有風。相對於外面還略顯炎熱的天氣,這裡面卻是一陣清涼。
山洞裡面,自然是冬暖夏涼的。
腳底下踩得是地磚,不,那不是磚塊,而是大大方方的石塊,每塊石頭差不多有三四個平米大小,而且每塊石塊都鋪的極為平整。瞧著這個廊道一直延伸,一直延伸。
這樣的工程量,確實驚人。廊道的頂部呈現拱形,隔著幾十步遠就有一盞灰暗的燈照著路。
空氣裡散發著些許發霉的味道。而且,從四周環境上,以及地板上來看,這個地方著實是修建了有年頭了。
先不論高遠,就是徐哲,算是在一些地方跑過的,雖然說沒有太過豐富的閱歷,但是也是見過一些東西的。這樣的風格,這樣的裝飾,不像是傳統的中原風格,也不像是那種巴洛克風格,更和西方那種常見的哥特式建築毫無關系。
但是,這種雕飾又是自成風格,或者叫別具一格。真是讓人有些驚歎呀!
到了廊道的中間,拐彎進了一道門,又行走了約莫有五十多米,又轉彎,進入一個窄窄的樓梯,下去以後,馬上就呈現出了一個大大的堂室。
狼先生冷眼道:“兩位先坐吧,我去去就來。”
徐哲和高遠還沒來得及說話,那狼先生已經從後門出去。
這個內堂幾乎都是紅褐色的裝飾,地上鋪的也不是地毯,更不是地板磚,而是一種紅色的,踩上去略微有些發粘,但又軟綿綿地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再瞧屋內的裝飾,幾乎都被架子擺滿了,留給客人做的地方,就只有正對著門的四個座位以及一張小小的茶幾。再看那些架子,都是組裝的木頭所雕製,每根木頭又是天然去雕飾,放佛沒有刻意而為之,只是經過了歲月的磨礪,木頭的光滑表面再燈光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這裡,與廊道和大門相比,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和景象。
兩個人顧不上交談,只顧著觀看屋內的種種事物了,均嘖嘖稱奇,想要稱讚,但又拿不出合適的言辭來。
高遠最終歎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問道:“你見過這種裝修風格嗎?”
徐哲一邊瞅著,一邊搖頭:“沒有。”
“這是什麽地方?”
高遠是情緒一旦不正常了就開始說胡話,“我怎麽知道。”徐哲答道,“不是跟你一塊來的。”
高遠有些瑟瑟發抖,抱著肩膀說:“不行,我看這個地方有些怪異,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趁著那個家夥不在。”
“去哪兒?”
話音未落,那狼先生的腳步聲已經傳來,須臾,人已經在門口出現了,大聲說道:“不好意思,今天好像要怠慢二位了,我大哥現在正在忙,你們要不就先吃點東西?”
口氣突變,而且臉色也變得不一樣了。看來,這位狼先生變得還真快。貌似是到了自己家裡,是用熱情來招待客人?
高遠慢慢站起來,用試探的口氣說道:“我們、我們,嘿嘿,還是不用了吧,我們還是走吧。啊,既然大哥正在忙,咱們,咱們就改天再來拜訪。”
那狼先生略微有些驚奇,問:“怎麽,別走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再說,你們要是出去,須要我帶著你們出去。不然的話,我們這個地方還真是不好走呢。”
“不了吧,不了吧,我們還是改天再來,改天再來。”
狼先生走近了,笑道:“這位先生是個我喜歡的人,先前聽他說了那麽多,雖然說都沒記住,但是,在我看來,那些東西還是有些道理的,至於是什麽道理,我是說不上來,不如,請我大哥出來大家一塊坐下來好好聊聊,那可不是一件高興地事兒嗎?”
高遠瞧著徐哲,用眼色告訴他: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但徐哲卻來了興趣,從他一開始踏入這個門就對這個地方有了興趣。這是什麽地方,這位狼先生又是什麽人。他們是如何在這裡住的,又是如何生存的。這一切,都是個謎。
而且,看看這些建築,看看這些雕梁畫棟的東西,有的是在木板上刻畫的,有的則是在石壁上刻畫的,還有一些顏色相對鮮豔的壁畫,上面的神像,人物,都是那麽的迷人、深邃以及神秘。
這些藝術顯然是自成體系,顯然是不被外人所知。如果自己發現了一個大大的文化的秘密,乃至於一個文明的秘密,那可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嗎?
一想到“發現文明”這件事,徐哲心裡面就悚然起了壯闊的波瀾。發現文明,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大事。就像是幾百年前,瑪雅文明被發現的過程。
瑪雅文明的發現,那是近幾百年來全世界考古學的頭等大事。因為它的怪異,因為它的別樣,因為它有各種各樣解不開的謎題,這一些都成為全世界歷史學家以及考古學家還有愛好者為之瘋狂和著迷的事情。
瑪雅的墓坑裡面,發現了現代才有的蓄電池,發現了現代才有的望遠鏡,發現了一座萬年歷——它真的是萬年歷,它把時間已經推算到一百萬多年以後,它甚至把火星的運行軌跡計算了上萬年,也對彗星的計算往後推算了上千年。
它們是怎麽做到的?它們是不是外星文明?
唯一,而且是讓人感覺到最為重大遺憾的是,瑪雅圖書館被燒了,記載了大量的歷史遺跡和數據以及文字,被一團熊熊大火燒掉了。這是一位西班牙傳教士乾的。用他的說法,不允許異教徒文明在世界上出現。
這是幾百年來考古學上的最大的損失。
關於瑪雅的事情,徐哲不光是在一本書上讀到過,人們驚奇於瑪雅,同時帶動了像是徐哲這樣普通讀者對於瑪雅文明的無數的想象力以及好奇心。
對於徐哲現在看到的所有事物,這是不是一個文明呢?如果僅僅憑借這樣一個山洞,顯然不能證明其文明真正的存在。
但是,眼前這一切的背後,是否還藏著些什麽?
狼先生顯然看出了徐哲對周圍事物更感興趣,於是笑著說:“你瞧,這位先生就很想留下來。哎,對了,還沒問您叫什麽名字呢。”
徐哲伸出手跟對方握了握:“我叫徐哲。”狼先生的手還是鋼鐵一樣的冰涼,涼得透徹心骨。
“哦,那這位怎麽稱呼?”
高遠忙伸出手,賠笑:“我高遠,叫我小高就好了,哈哈。”說話到最後,莫名出來兩句笑聲,這笑聲顯得尤其的突兀。
不過也難怪。眼前這位狼先生,就在一個多鍾頭之前,還要生生活吃了他,而且,身邊還帶著大批的狼群,這樣一個怪異的家夥,怎麽不會讓高遠覺得害怕。
他隨時都想逃出去,逃得遠遠的,遠離這個可怕的家夥。也正是因為這個狼先生,高遠對周圍的這一切也充滿了恐懼和憎恨。
高遠一邊賠笑著,一邊瞧著徐哲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想留下,所以自己想溜。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慢慢挪動腳步,慢慢的,靠近門口,忽然轉身,發足狂奔。
那狼先生立刻叫他:“先生……”
高遠人已經不見了。
狼先生也不追趕,衝著徐哲看了一眼,笑道:“你的這位朋友,貌似膽子很小。”
徐哲也笑:“任何人來到這裡,都會膽小的。不過,你不是狼先生吧?”
那狼先生臉色忽然一變,驚訝問道:“你怎麽知道?”
徐哲笑著回答道:“要是你坐在那裡不動呢,或許一般還看不出來,但要是說話或者做各種動作,恐怕細心觀察一些就能瞧出來。”
那狼先生把翻手低頭,一下把面具摘了下來,那是一張慘白的臉,下巴尖尖的,眼眶黑黑的,在微弱的燈光下,幾乎看不出這個人到底是個男的還是女的。
但是,徐哲早已經觀察出來了,這個人比先前那個狼先生更為瘦弱一些,走路的姿勢也有所不同。這顯然是先前那位狼先生的冒充者,對方為什麽要冒充狼先生來接待客人呢?這個,卻是十分的讓人費解。
不過徐哲也知道,問對方為何要冒充,是問了也白問,但仍然忍不住好奇心:“你為什麽冒充狼先生呢?狼先生在哪裡?”
那人臉色稍稍緩和,只是臉龐被長長的頭髮遮擋住,看不十分清楚,他說道:“我嘛,只是出來玩玩,聽說我們家裡來了一個能說會道的人,所以我就想出來瞧瞧。原來是你。”
徐哲一怔:“怎麽,你認識我?”
那人笑了,下巴上揚:“我當然不認識,只是想說,沒想到,這個能說會道的人,看上去並非是那麽能說會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學生呢。”
徐哲表示歉意:“我先前是學生,只不過畢業也沒多長時間。”
“哦,那就好。跟我來吧。”
“呃,去哪兒?”
“來了就知道了。”那人轉身帶路,徐哲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