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松一進門,曉月正在房間裡坐著,聽到門開的聲音,也立刻站了起來,瞧我和李松一同出現在門前,也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忙上前來,接過李松的背包和雨傘,口中說道:“是李先生?李先生怎麽和大哥在一起呀?”
我笑道:“別提了,我也是剛剛碰到他。”
兩個人坐下,曉月忙著給我們衝水,我衝曉月說道:“曉月,還得麻煩你下去一趟,跟老板說一聲,中午讓老板端上幾個好菜來,再來一些好酒,我們今天中午要好好喝一杯才行。”
曉月忙答應著就出去了。
李松忙站起來說道:“那哪兒能讓先生破費。”
我忍不住好笑,這家夥都快變成乞丐了,還跟我客套,於是一把按住他,笑道:“到了這裡,你就聽我的吧。”
我問起李松來京城的緣故,又問了他的近況。
他啜了幾口茶,這才抹抹嘴說道:“自從跟先生離別之後,無時不刻都在想先生,想著哪天再跟先生學習和討教。我在那個鬥室裡,自己學了幾個月,越學,越覺得高深莫測,越學,就越覺得自己前半生學的東西都是淺薄之至。說慚愧,如果我不是先前碰到先生,還真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唉……”
我瞧著李松的樣子,眼眶都凹進去了,消瘦了不少,顯然這些話沒有誇大之詞。也不知道,我離開以後,他是怎麽點燈熬油地在自己那個小破房子裡苦讀,苦苦思索呢。
看來,我這不是幫助了他,而是害了他。在這樣一個時代,讓他去接觸超前的東西,而且他還是這麽一個好學之人,怎麽會不入迷呢。
其實,像是李松這樣的人,我倒也見過一兩個,都是在上學時候跟其他地方交流,在一些實驗室裡見過的,這樣的家夥,堪稱是怪才,也不喜歡玩,也不追求什麽享受,什麽美食啊,美女啊,在他們面前,都如同牛糞狗屁一般。
在這些人的眼裡,唯有知識和學習才是最大的追求跟樂趣。總之,像我這種吊絲來說,這種人是沒辦法理解的啦,換言之,一個人一個活法。
為了避免再讓他陷進去,陷進那個無邊無解的什麽知識裡面去,我就隻問他一些近況啥的,身體怎麽樣,路上遇到了什麽困難。不過,對於他幾百裡跑來找我,就這麽個精神頭和感情,都足夠讓我非常感動了。
但沒想到,那李松卻明確跟我說道:“其實,我此次來京城,也不光是為了先生,而且,而且,還是為了尋找曉月……”
嗯?我一臉的懵逼。
只聽這家夥接著說道:“我說出來不怕先生著惱,雖然說曉月是先生的妹妹,但我瞧著也不像是妹妹,但也不像是相戀的關系,我說的對也不對?”
我笑道:“兄弟說的不錯。還有啥?”
“沒了。”
呵呵,我倒是對這個李松有些刮目相看了,說話辦事不跟常人一樣彎彎繞繞,有啥話就直說,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做。這個性格,我還真是喜歡呢。
不過,曉月是我的“馬子”,這小子也不怕犯忌諱,跑到我頭上來直接爭搶。小子膽兒不小啊!
不過,說起來,這都是玩笑話。什麽馬子,曉月跟我認識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現在關系也是模糊的很,又像是兄妹,又像是相依為命的樣子,至於什麽情人戀人之類的,那也沒算什麽公開。我也沒多大這個意思,曉月呢,似乎也沒有多少。
我先前帶著她離開的時候,還“癡心妄想”,想要和對方成為一對野鴛鴦,或者夫妻之類的呢。不過,那都是胡亂想罷了。一對孤身男女逃亡,不成為夫妻,那還能成為什麽呢?順理成章而已。
現在,李松這家夥為了曉月,居然跑了上千裡地,找到京城來,光是這份情誼,曉月就該感動死了。我呢,是遠遠沒有這份感情的,也沒法跟李松相提並論。
聽他說,他是先去了華山,然後一路再打聽著折返到了京城。其實也難怪,我和曉月一路上大張旗鼓,一路上浩浩蕩蕩,要想打聽我們的行蹤,那也不是太難的事兒。
這家夥,也不知道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唉,真是難為他了。
中午,我和李松喝了個痛快,曉月也在一邊陪著,不喝酒,隻伺候著我們兩個倒酒、說話什麽的。雖然李松此番來,是為了曉月,但是,我也得瞧著曉月的意思才行。確實,我有些舍不得,但是,感情這個玩意兒卻不是能夠強求的來的。
我一來是見到李松高興,一來呢,還是對這個事兒有些不痛快,所以,也就懶得去瞧他們兩個到底是個什麽神色,至於席間是否兩人眉來眼去啥的,我也懶得關心。讓曉月自己選擇吧。
到了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想,我這是算啥呢?到底要在這裡幹啥呢?
本來我還想著,在溫府裡面找找一些“陳”被設計、被“陷害”的答案,但現在,假太子這個事兒,卻又提起了我更大的興趣。我知道,再過幾年以後,“陳”就會碰到太子了,而且,經歷過一番腥風血雨,把太子順利扶上了皇位,“陳”是沒啥風險的,這一路上,根本就是順風順水,而至於這個假太子,卻在朝廷的中樞位置。這裡面是否藏著更大的陰謀呢?是否跟溫府設計“陳”有關呢?
這裡面一定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只不過,這個關竅我還沒想明白。
我也本身是不太願意動腦子的人,也並非是像那些絕頂聰明的家夥,瞅到一些什麽蛛絲馬跡就能夠馬上洞若觀火,洞察全局,我沒那個能力。最近一些天,光是這些事情就把我弄的心煩意亂,還要去調查假太子的身份,還要跟假太子演戲什麽的。唉,弄得我有些頭大。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假太子,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呀。光是從夏太監那條線,我就應該可以判斷,這個太子,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然的話,像是夏太監那麽精明的家夥,一眼就能夠看穿。
夏太監是真的,太子府是真的,那麽,這個太子,看來就是真的。
這個可真是讓我糊塗了。
第二天,我這酒還沒醒,太子府就來人請我了。假太子知道我在這裡,其實一點都不奇怪,這個人雖然手段不夠,但是人脈卻廣,他以一個太子的身份,調查到我在什麽地方,其實一點都不難。而至於那個偷了大將軍印信的家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這位假太子卻調查不出來,這個事兒,還真是,我不是說自己聰明,或者是故意貶低他。有些人,就適合於做一些職業,比如偵探,比如謀士,但讓他去真的獨當一面,做什麽政治家之類的,他卻未必能夠勝任。
我整理好衣服,剛要出門,忽想起了李松,心想說,何不也帶著他去?一塊見見世面,同時,也避免讓他和曉月呆在一塊。這兩個人,孤男寡女的,在這裡,還不知道要給老子戴多少“綠帽子”呢,對,先把他們兩個支開了再說。
那李松聽說我要帶著他去太子府,忙一口答應,高興得不得了。我心裡暗笑。
讓曉月給他收拾打扮妥當,兩個人就跟著假太子的人出了門。
見了太子,太子對那天我不辭而別的事情隻口不提,我也就順著他不提。
只是,太子愁苦的表情卻更加厲害了,從他話語當中,我倒是可以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原來,昨天夏太監來,是傳了聖上的懿旨,對他進行禁足,意思是不讓他出門。而且,在此之前,太子為了規避風聲,把那些謀士以及食客之類的,都遣散了。現在,除了家裡的一些家臣、侍女、親信什麽的,太子成了孤家寡人。
我先前是不知道太子為啥要跟我這麽一個路上碰到的陌生人如此親近,也不知道他為啥對我一個庶人如此看重,這樣看來,這一前一後,還真是有一些道理的。
讓我這麽一個沒有身份的人進出太子府,也是相對比較安全的,最起碼,不會引起敵對勢力,特別是皇后那邊的懷疑。
我呢,也就是一個暫時陪著太子聊天說話的人了,僅此而已。
李松在我後面坐著,一副的嚴肅相,看來真是讀過書的人,知禮,知道在這種場合下,不像是平常在家裡一樣,可以隨便的。
假太子見李松在跟前坐著,只是說了那天夏太監來的事兒,其他的話,卻不願意多說,看來,是不願意讓李松知道。
我立刻明了了這位假太子的意思,向他使個眼色,那假太子立刻會意,叫進來一名家臣,讓家臣領著李松到園子裡去逛逛。
等他們出去後,假太子果然說了其他事情。
只聽他說道:“現在,我有個麻煩事兒,也找不到其他人來說說,還望先生不要怪我嘮叨,煩請先生到這裡來陪我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