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徐哲剛剛被黎芯的“蛇療”完畢以後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但總以為那是剛剛治療以後身體並未完全恢復。
不過,腹部位置卻開始抖動起來,運了幾次氣息,卻牽動得越來越厲害。更讓徐哲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的面部表情幾乎開始不受控制,情緒也是。
所以,當時他才讓雲英放了高遠。
自己一邊下山,一邊渾身毛骨悚然,心想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但也是與此同時,腹部似乎有一個聲若洪鍾的聲音在對他說道:“什麽會這樣?嘿嘿,現在知道了吧?我在這裡呢。”
他想催動紫金葫蘆的罡氣與之對抗,但是卻全然使不出力氣。他知道自己的命門就在丹田,摸摸腹部,赫然扎著一根刺,然而,想拔卻拔不出來,一拔馬上就覺得五髒六腑混天胡地得攪動,且氣流亂竄,根本行不通。
饒是他一向冷靜跟鎮定,此時也忍不住渾身上下處處冒冷汗。這也是為什麽他自從離開全真教以後路上一言不發的原因。
然而,當他在山口碰到了蘇嬋的時候,那根刺開始晃動起來,貌似好像在說:“呵呵,呵呵,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了唄。這根刺,是和白道長心靈相通的,抑或說,這就是他的神思傳達。
接下來的事情很好理解了。當徐哲回到了房間裡,不多時,那白道長已然出現在裡面。
白道長是個聰明的老妖精,從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就已經通過交手和那根扎在徐哲身上的刺已經捉摸清楚了他們彼此之間的關系。
“怎麽樣?”白道長得意洋洋地問道。
徐哲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栽在他的手裡了,只是不知道對方要什麽。他現在還不知道,這白胡子老頭現在對他的紫金葫蘆十分的感興趣。但既然對方不一次弄死自己,也遲遲不說自己的目的,想必自己身上一定是有對方想要的。
他想要什麽?徐哲一想就能明白:紫金葫蘆嘛。這才是自己身上最“值錢”的大·法器,而自己之所以成為玄門中人,之所以練習到這個程度,也正是因為這個紫金葫蘆。
但白道長也有自己的問題,先前跟真雲子一番鬥法,雖然自己的功力大勝對方好幾個段位,但是畢竟那牛鼻子老道也是三四百年的修行,不是鬧著玩的。
自己雖然是幾千年的修為,但是也算是老胳膊老腿兒的了,折騰了半天,氣血耗費相當厲害,特別是對方那個千雷決,啪啪啪刮在自己身上,貌似是刮了好幾層皮下來,這番苦楚,恐怕不是高遠那小子所能夠享受和想象到的。
算啦,總的來說,自己雖然受了不小的損失,耗費了大量的功法,但總是順利地達到了自己的願望,把那根神刺扎在了徐哲這小娃娃的命門之處。
想想就得意。
不過,現在硬拚是不行,而且還需要高遠那小老鼠的幫忙才能夠順利把紫金葫蘆取出來。當務之急,就是先把徐哲控制住。
怎麽控制,別忙,老頭我有的是辦法。一見蘇嬋,哈,這辦法不是來了麽?蘇嬋很明顯跟徐哲不是一般關系。要想趁虛而入,必須要找到對方最大的致命弱點,對於現在的徐哲來說,命門是一個弱點,第二個呢,則是這個蘇嬋。
這個老刺蝟也不光是在地宮裡面當縮頭烏龜,畢竟活了這麽多年,對於人情世事還是十分的了解的,也稱得上是“老奸巨猾”這幾個字。
用蘇嬋來威脅徐哲,這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辦法。
白道長單刀直入,對徐哲說,那個高個的小丫頭看上去對你有意思,哈哈,怎麽樣啊,做個交易吧。
徐哲這裡捂著肚子正痛苦呢,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問什麽交易?
你跟我走,我就放過那小丫頭。這筆買賣怎麽樣?
徐哲知道自己現在不是他的對手,別說身上正扎著這根刺,就是沒有,三個徐哲也不是這老家夥的對手。屋裡屋外,幾個人加起來,也都不是個兒。
現在這老家夥已經盯上了自己,思來想去,唯有讓他們都逃脫,自己來專心對付這個人方是上上策。
但是,要讓他們走,必須不能讓他們知情,否則,以自己對這些人的了解,他們非要幫忙不可,說不定還會跟這老頭死拚到底,到時候,可不是都能走脫的了的。
說不定就會搭上幾條人命。蘇嬋,胖子,以及蘇嬋的父親,都是沒有任何功法的。與其讓他們在這裡白白送死,還不如自己獨攬下來。更何況,對方是有“求”於自己,一時半會兒自己還死不了,先跟對方周旋著再說。
想法已定,徐哲就開始著手實施自己的“戰略”。
但是,不知道怎了,自從自己身上扎了這根刺,自己的性情開始大變,連說話口氣都變得凌厲無比,原先說不出的髒話也能說出來了,原先發不出來的脾氣也會發出來了。總之,帶著刺的徐哲,已經完全大變樣。
這樣也好。徐哲這樣安慰著自己,同時也安慰著房間外面的他們。
用這種方式,他們走得最快。
要讓蘇嬋走是一個大麻煩事,畢竟,他們現在已經是戀人關系,要讓她走得決絕,走得義無反顧,一定要有人幫助才行,徐哲想到了黎芯。徐哲打電話,要讓黎芯幫一個大忙,而且是一定要幫的忙。
一石二鳥。
然後,黎芯也受不了他的粗話和尖刻侮辱,最後也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
徐哲這時候一身的輕松,但想到蘇嬋,心裡面又開始痛起來,痛得比腹部被刺扎得地方更厲害。對不起了,蘇嬋,我們一路上走來那麽不容易,但是,現在,卻只能這樣。
徐哲太了解蘇嬋了,他知道蘇嬋的脾氣,也通徹了解她的性格,只要讓她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有事”,那蘇嬋是絕對不會上來糾纏的,不會跟其他一些女人一樣,非要上來質問,甚至廝打。她不會,她只會跺跺腳,然後走掉。
事實上,蘇嬋也走得決絕,一路上的風雨也灌滿了她的悲傷與憤懣,但是卻永遠不表現出來。現在的蘇嬋,只需要一個房間,單獨的房間,放聲大哭,或者讓眼淚流滿臉頰,她甚至不願意有任何安慰,只是自己就好。
那種絕望和悲傷,現在房間裡的徐哲已經能夠痛徹肺腑地想象得到。
但是有什麽辦法呢?現在的徐哲只能衝著眼前白胡子老頭笑,問道:“老家夥,現在已經給你辦到了,然後呢?”
沒想到白道長卻臉色一沉,厲聲說道:“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讓你生不如死!”
“哦,哦,哦,好嘛,哈哈,來嘛,來嘛,他媽的,你這老頭,可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徐哲忍不住地笑,但究竟在笑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自己身體內的氣流亂竄,情緒根本不受控制,原有的那些冷靜、沉穩,現在已經猶如破掉的水閘一樣,蕩然無存。
白道長手上捏個訣,衝著徐哲的腹部上的那根刺的位置,試圖往裡面催動幾分,想讓徐哲吃點苦頭。
徐哲也感受到了,隻覺得下腹部火辣辣地疼,但是徐哲卻絲毫不在意,此時頭上的汗都已經開始冒出來了,但是徐哲卻絲毫不在意,只是“哈哈”大笑,一口一個“老妖怪”、“老屁股”的罵。
眼見那根刺已然快要沒入皮肉,徐哲忽然停住了笑聲,催動氣息,調動全部力量,把它們往腹部進行聚集,試圖要把刺吸進去。用徐哲的想法就是,既然這個刺拔不出來,就乾脆讓它進去,讓它進去跟紫金葫蘆打架,看看到底是誰厲害。
老頭也看出了徐哲這種兩敗俱傷的玩法,忙撤掉了手訣,那刺再也不動,反而往外凸出了幾分。
白道長搖搖頭,心想說:自己還是謹慎一點好,畢竟那個紫金葫蘆還是要緊之物,還是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小不忍則亂大謀。主要還是這個紫金葫蘆。等帶了他去見高遠再說。
高遠正在終南山下的一個小廟裡面等著他們,等白道長帶著搖搖晃晃,一會兒趾高氣昂,一會兒精神萎頓的徐哲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高遠幾乎就要蹦了起來,忙上前跟久違不見的情人一樣,一把就抱住了徐哲。
而徐哲的舉動也讓兩人,包括廟裡的兩個老和尚見了大吃一驚。那徐哲順勢捏住高遠的腮幫子,形成一個喇叭形,還沒等高遠反應過來,徐哲就已經往裡面吐了一口吐沫。
高遠惡心地連連“呸呸呸”!
“你這家夥,找死!”高遠舉起拳頭來要打,白道長忙攔住,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到路上再說。
一路上,高遠越瞧徐哲越高興,放佛身邊就坐了一個金佛,放佛他就是自己多年未謀面的老情人,放佛他就是自己餓了好幾年忽然見到了白面大饅頭。
徐哲讓高遠那副嘴臉看得難受,但也懶得理他,心裡想了一千萬條脫身之計,但是哪一條都不管用。
他知道,自己要脫身,要想毫發無損,那根腹部的刺才是關鍵,但到底要怎樣才行呢?
三人來到了清涼村。這清涼村說是一個村子,其實是一個廢棄的小鎮子,到處是殘垣斷壁,到處是瘋長的野草和灌木。
有一個小院子是高遠以前來到這裡常住的,不光是為了修行,也是為了躲避他人和仇人,也經常打掃,所以看上去還比較乾淨,一間大房再加上其他幾間耳房,有幾張床鋪,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怎麽樣?開始吧?”白道長說道。
此時,徐哲已經被他們兩個摁在了床·上,就這樣靜靜躺著,放佛跟前就是兩個準備開刀的大夫,或者,像是兩個屠夫,要把自己開膛破肚。
徐哲瞪著一雙眼睛,瞧瞧這個,瞧瞧那個,看了半天,也不說話。
而高遠滴溜溜的小眼睛到處亂轉,心裡面的心思早就轉了十八圈。
高遠不是傻瓜,這個時候要把紫金葫蘆取出來,這不是便宜了白老頭麽?要打架,自己可不是他的對手。
要怎麽辦才好呢?
早動手也行,晚動手也行,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對,要等白道長不在的時候,或者是他睡覺的時候,自己辛辛苦苦,可不能便宜了他。
高遠知道白道長的尿性,自己自從告訴他紫金葫蘆的事情以後,白道長跟換了個人似的,明顯開始熱心起來。
這老頭明顯就衝著這東西來的。但問題是,紫金葫蘆就一個,而不是倆。而且,即便是倆,以高遠對白道長的揣摩,也未必會落在自己的手裡。即便是白道長用來擦屁股,也不會輪到自己頭上。
嘿。這點小心思,高遠還是有的。
等眼珠子轉完,高遠已經有了主意。他搖了搖頭,說道:“要想取紫金葫蘆,現在可不是時候,要先讓這家夥休息兩天,等元氣有了恢復,才是最完好的時間,並且,用我們老鼠的作法時間來看,必須要等到子時才行,子鼠醜牛麽?對,就是子時。”
白道長看看徐哲,再看看高遠,問道:“這時候不行?”
高遠一攤手:“那當然。”
“那好,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