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並沒有著急往下說信裡寫的其它內容,而是先給我和順子補習一些當時的歷史知識,費了很大勁,我和順子總算弄明白了當時寫這封信的歷史背景。
歷史課講得也差不多了,佟佳這才開始繼續往下講。
這謝天娘娘也就是行地七公中的衺玄仙子,雖然最擅長的是役使生靈,但是對於一些治病祛災、趨吉避凶的手段也是行家裡手。自從到了娘娘廟以後公正的來說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受民眾擁戴,當時的百姓也都感恩戴德,娘娘廟的香火也是空前的鼎盛,這一點與村裡留下的傳說基本上相符。
我和順子聽得極其認真,時不時的提出一些疑問,佟佳也很有耐心的一一答覆了我們。
據信中所講是在天聰四年,也就是1630年的時候,莽古爾泰當時找到了這道姑。
莽古爾泰列舉了皇太極的種種不是,同時透露出行天尉已經開始追殺行地七公了,並囑咐道姑平時一定要小心提防,那些行天尉殺人如麻,神出鬼沒,極度危險。最後也坦白不滿皇太極的所作所為,大力直諫,但是卻招至皇太極的反感,惹上了麻煩,恐怕命不久矣。
來找道姑的目的一是希望把自己的小女兒格薩慈麻托付給道姑,希望能加以照顧;二是希望道姑傳授他一些烏薩之術,不惜一死,也要殺了皇太極,另擇明君。
道姑在莽古爾泰聲淚俱下的痛訴下,最終完全相信了他。
不久後,莽古爾泰便在娘娘廟的旁邊置下了一座宅院,把自己的小女兒格薩慈麻安排在此,道姑對天盟誓,絕不會辜負莽古爾泰的信任,只要自己還一息尚存,誓死也要保護好公主。
道姑擅長的自然是役使生靈,而役使生靈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役使飛禽、役使走獸、役使水靈。教習的過程中,道姑才發現莽古爾泰先前就已經學過一些烏薩之術,對這門的造詣也是小有所成,心中雖然也是略有些懷疑,但還是破例教給了他役使走獸之術。
聽到這兒,順子明顯有些激動,聲音都提高了八度:“嘿!他奶奶的,真的還是假的,要是學會這門手藝可真是吃穿不愁了。想吃啥都不用費事,掐決咒,讓它們自己排隊去廚房,想怎吃就怎吃。到那時候,咱一出門,還穿啥貂皮啊,到時候咱整條活紫貂,往脖子上一系,讓它老實的自己叼著自己尾巴,就在脖子上趴著,那多神氣。”
聽順子在旁邊這麽一白話,好懸沒把剛喝下的水給噴出來,我看了看順子,也是拿他沒招,挺高雅的一件事讓他給整庸俗了。佟佳也被順子逗的笑的前仰後合,有這麽一個活寶在跟前,倒是免得寂寞了。
直到佟佳笑夠了,才用手理了理額前的頭髮,清了清喉嚨,才開始說:“自那以後,那道姑就把莽古爾泰當成了朋友,更是盡心盡力的照顧著他的女兒,據道姑自己說都不知道暗中幫著打發了多少批刺客。直到接到懟玄老道的那封信後,這道姑才徹底醒悟,想到自己助紂為虐的所作所為,頓時是又氣又恨,怒火衝天,悔不該輕信他人之言。
只是不到一年多,就是公歷的1632年,天聰六年辛亥月乙醜日那天,莽古爾泰突然就死了。
道姑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就沒太在意,反正莽古爾泰也不是什麽好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這事漸漸的也就淡忘了。直到又過了三年時間,也就是天聰九年,莽古爾泰的妹妹莽古濟的一個下人,告發他們兄妹曾擺壇焚燒祭詞,圖謀篡位,最後在他家中搜出十六塊金牌,上面用符文寫著包括皇帝在內的很多人的名字,這回莽古爾泰又被定為謀逆大罪,皇太極便把莽古爾泰的兒子額必倫等處死,追奪了莽古爾泰的爵位,除宗室。
這件事發生之後,道姑才意識到莽古爾泰的死不像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而是他自己早有預謀,用的正是烏薩巫詛中的‘魑詛’。‘魑詛’以自己的陰魂下咒,此咒下完後,說是‘一運’內即會應驗。被咒之人會莫名穿骨而亡,死後如果有人破壞屍骨,那麽巫詛仍會傳承下去,邪惡至極。只是這個‘一運’是什麽,我也弄不清楚。’
佟佳說到最後有些疑惑。
我叭嗒了一下嘴,告訴佟佳“三元九運”是古人劃分大時間的方法。古人把20年劃分為“一運”,三個20年也就是“一元”,即“一元”等於“三運”,三元九運就是180年。
我心裡一想到這種巫詛後也有些膽寒,真不敢相信行地七公那些人竟然有如此的能耐,這種巫詛聽著與毒鼠強差不多,老鼠吃了中毒死了,貓吃了老鼠還會被毒死,如果有狗吃了貓,這狗還會被毒死,當然如果人吃了這死狗的肉,下場一樣,簡直是太邪惡了!
佟佳聽我說完關於“三元九運”的事點了點頭,很欣賞的看了我一眼。
在崇德元年正月,大清國下令又將莽古爾泰的墳墓平毀,把早已寒徹的骨骸暴屍於外,曬了整整四十九天,又下令複葬於原處。而這種“魑詛”據道姑說只有當時的老五“廉貞”才會用,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莽古爾泰竟然學會了,而且竟然真的會舍命下詛。
不用想也知道能讓他寧可一死也要去下詛的對象是誰?道姑心裡也有些內疚,畢竟錯怪了皇太極,卻無意中幫了自己的仇人。更讓道姑感覺到心寒的是,竟然發現自己也中了巫詛之咒,想到這些年來唯一能接觸到自己的只有莽古爾泰,心裡也就明白了。
不知道莽古爾泰在哪兒裡學到這種巫詛之術,估計是擔心有一天事情敗露後,自己肯定不會放過他的家人,所以才對自己暗中下詛,想讓自己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一了白了。道姑想到這裡,感覺自己被徹底的愚弄了,自知也命不久矣,一氣之下,放火燒了公主宅院和娘娘廟,自己也死在了廟下的地宮內,死的那天是崇德元年戊戌月壬申日。
佟佳說完後放下信紙,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然後衝我們一攤手:“好了,現在信裡的內容都說完了,你們對這事怎麽看?”
我笑了一笑,歎了一口氣:“可憐!被人欺騙的感覺是最可憐的。不過我倒是想到一點,就是老三祿存、老四的死,再結合這衺玄仙子的死,是不是有些聯系?”
“巫詛?”順子和佟佳幾乎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我從頭到尾的想了一想,老三與老四找到懟玄老道時就已經奄奄一息了,不長時間就死掉了,雖然他們當時對那懟玄老道說是行天尉下的手,不過,我現在更感覺背後的黑手應該是莽古而泰,當然也可能是那老五廉貞。我更相信的是廉貞歸順了莽古而泰,這七公中最邪惡的就屬這老五廉貞,殺人於千裡之外,無聲無影,要是莽古爾泰去找他的麻煩,那不就是壽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長嘛!”
順子聽我說完後,低頭想了一會,然後看著我說:“我覺得來亮說的有些道理,我看估計是那老五反水了。莽古而泰這才知道行地七公的秘密,一方面裝成老好人套近乎,一方面派人追殺,把屎盆子扣在皇太極腦袋上。這樣一方面即能達到壯大自己的力量,又能借刀殺人,這招太他媽的陰了!”
我和順子就著這個話題,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是不亦樂乎。
佟佳一直在聽我和順子說,也沒怎麽吱聲,直到我和順子說的有點口乾舌燥時,才注意佟佳好像成了局外人,一直也沒發表什麽看法。
我這才問佟佳:“我們哥倆說的這麽熱鬧,你怎麽看,也說說唄。”
佟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看了看我和順子,面有憂慮的說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我覺得我們好像不知不覺中就攪進了這個漩渦,越陷越深。真不知道這事到最後會如何收場。”
聽佟佳如此一說,屋子裡的氣氛馬上就冷了起來。
其實佟佳說的對,我們這段日子經歷的這些事遠遠超出了最初的預計,就像有隻大手一直在推著我們走,而這隻無名的手難道真的是命運之神的大手?
佟佳突然感覺到屋子裡有些壓抑,找了個借口說出去透透氣去。
順子見佟佳出去了,這才神秘兮兮的小聲的對我說:“亮子,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我實在是憋不住了。”
我一聽順子這麽說,再想想剛才聽到佟佳說巫詛時順子的表情神態,就知道順子可能有什麽新的發現又不方便讓佟佳知道,現在佟佳出去了,正好有機會,我示意順子說下去。
順子眼睛轉了轉,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小聲的對我說:“聽佟佳剛才說的那種巫詛就是什麽‘魑詛’,就像耗子藥連鎖死亡的似的。你說會不會是那墳圈子裡的懟玄老道也被下了這種巫詛,小胖兒摔壞了他的頭骨,這才也中了巫詛?還有,就是我們可燒了那道姑的屍體啊?我們會不會也中了這種巫詛呢?”
一聽順子這話,我也是大吃一驚,順子要是不說,我還真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一想,確實有些後怕。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我既是安慰著自己,也是安慰著順子。
順子也是長歎了一口氣,什麽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