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停停的坐在炕上之後,我和順子從頭到尾,繪聲繪色的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順子連說帶表演的,說的活靈活現。
剛開始時佟佳只是有些驚愕意外,但是聽我們說到昏倒之後在地下那番驚心動魄的經歷時,把佟佳聽得是心驚膽寒,瞠目結舌,一個勁的倒抽冷氣。
佟佳聽我們說完之後,滿腹疑問,喝了一口水,這才對我和順子說:“那天晚上你們倆朝那邊的草屋走去,當時我以為你們可能去……去方便一下,也沒太注意。直到讓猴子去喊你們,發現你們不見了,這才開始有些擔憂,我當時還特意的去那草屋看過,門上掛著鎖頭,裡面不可能有人。”
“鎖頭?沒人?”我和順子有些疑惑的盯著佟佳。
佟佳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呆愣的我和順子後,還是接著說了下去:“後來聞訊而來的村民都聚集到了荒崗子上,有個住在旁邊那個偏臉子村的村民說這屋子裡早就沒有人住了,空了百八十年了,本來想拆掉的,但是這屋子太邪門,就一直沒有拆掉。”
一聽這話,本來還半倚鬥躺的我激靈一下就坐了起來,把佟佳嚇了夠嗆,愣眉愣眼的看著我。我心裡則不停的在想著那個空了百八十年的房子,我和順子難道撞鬼了?那個老頭根本就不是人?屋子邪門,究竟邪在哪裡呢?我心裡是一個疑問接著一個疑問,腦袋已經徹底的亂成了一鍋粥。
村裡人說,這間屋子老早以前就有了,不過一直沒有人住,也不知道荒廢多少年了。解放後曾經有人夜裡看莊稼啥的想在裡面過夜,可是不成想第二天要麽是死在門口,要麽就莫名其妙的就沒影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當時發生了幾次這種事後,就有人提議把這屋子拆掉,可是剛一動土,扒房子的那些人就感覺渾身無力,不大一會相繼口吐白沫,就抽了過去。後來有老人說估計是有大仙在裡面修行,破壞了仙家的洞府,老仙家生氣了,直到把房子又給重新修補好,那些人竟然真的就沒事了。
後來找了個風水先生給看了看,說是這屋子建造的位置很特殊,一旦拆毀,則煞氣四溢,就會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村裡人嚇得就沒人敢繼續動這屋子,都說這屋子是鎮凶辟邪的。最早以前就是個石頭屋子,很堅固結實,在風水先生的主持下,村民用草坯子抹牆,蓋住了原來的石頭,但屋子就一直空著,附近的人平時都繞道走,離這遠遠的,恐怕有啥意外,後來村裡也怕有人不知道再出事,就把門也給鎖上了。
說完這些,佟佳有些疑惑的說:“可是你們說門沒有上鎖,進了那間屋子,裡面還有個老頭,這事確實有些蹊蹺!”
我和順子也有些想不明白,穿牆術我們肯定不會,但是我們確確實實的進了那間屋子,屋子裡的格局擺設現在還歷歷在目,而且還和那老頭說過話,怎麽別人都說那屋子裡沒有人呢?雖然是大白天,也覺得有些陰冷發抖,毛骨悚然。
我轉一想,盯著佟佳問:“路上碰到的那個燒紙的老頭,你還記得不?”
“當然啊,當然記得,當時還嚇了我一跳呢。”佟佳衝我不住的點頭。
“你知道嗎,我們在草屋裡見到的那個老頭就是他!”我的語氣十分肯定。
“什麽?是他?”佟佳十分驚詫,表情錯愕。
順子聽我們說個不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直接問佟佳:“妹子,那天晚上你還說看到有個人圍著燒紙的火堆在跳舞,臉上還戴著面具,是不是?”
佟佳的臉刷地就白了,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縮顫抖了一下,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看來這件事對她的影響太大了,差不多是談虎色變。
我趕緊伸手遞給佟佳一杯水,佟佳接過後衝我勉強的笑了笑,調整了一下情緒後仍心有余悸的說:“那天晚上,我相信我確實看到有個戴著像是面具的人在圍著那堆火蹦來蹦去,飄忽不定,可是一眨眼就不見了,當時真是把我嚇壞了,這才驚叫出來,只是你們都說看不見,我就強迫自己認為是眼花了。”
順子一攤手,挑了挑眉毛,衝我點點頭。
我知道順子想到了什麽,看著佟佳現在的狀態,我盡量的緩和了一下語氣對佟佳說:“我們在地下通道中曾經也碰到過一個‘人’,要說是‘鬼’可能更合適一些,也是戴著面具,跳著奇怪的舞蹈,最後發動了‘陰破’,差點要了我們的性命。現在想想也不知道是那羅盤救了我們,還是我們本來就命硬,閻王爺不收。那張面具我們看得很真切,與我們曾經做過的那個夢中的大將軍臉上戴的極為相似。就是……”
好在我是美術科班出身,我一邊描述著特征,一邊用筆在紙上勾出了那張面具的草圖,畫得覺得差不多時伸手遞給了佟佳。
只看了一眼,佟佳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臉上更是蒼白的嚇人,身上止不住的顫栗,看起來十分緊張。我生怕嚇壞了這姑娘,沒有再接著說下去,而是讓佟佳喝口水壓壓驚。
佟佳喝了幾口水,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
順子狠狠的罵了句粗話:“媽了個巴子的,這都是啥事啊?燒紙那老頭和我們後來遇到的那個老頭是一個人;而佟佳看到的那個戴面具跳舞的人和我們在地洞裡遇到的應該也是同一個人,不對,應該是同一個鬼。那隻惡鬼燒紙時就跟著那老頭,看來那老頭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十分可疑。”
我也點了點頭,忍不住長歎一聲,確實是經過了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匪疑所思的事情,早就顛覆了以往的認知,學《易經》的第一天就開始領悟易經的三大基本原則即變易、簡易和不易,學習了這麽多年,可以說一直還在門外徘徊,領悟的不深,但這幾天卻讓我頓悟了許多
“變易”告訴我們這世上的事,世上的人,乃至宇宙中的萬物,沒有一樣東西是不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的變化,沒有不變的事物。佛家則把這種現象稱為“無常”,譬如看見一幢房子蓋起來,這房子將來一定會倒;看見人生下來,也一定會病、會老、會死。
雖然萬事萬物隨時隨地都在變化,盡管變化的法則錯綜複雜,但它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非常簡單的規律和原則,當我們懂了原理以後,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了,這也就是所謂的“簡易”。天地間“有其理無其事”的現象,那是我們的經驗還不夠,科學的實驗還沒有出現;“有其事不知其理”的,那是我們的智慧不夠。換句話說,宇宙間的任何事物,有其事必有其理,有這樣一件事,就一定有它的原理,只是我們的智慧不夠、經驗不足,找不出它的原理而已。
雖然宇宙中萬事萬物隨時隨地都在變化的,可是卻有一項永遠不變的東西存在,就是能變出來萬事萬物的那個東西是不變的,是永恆存在的,是為“不易”。佛教稱它為“佛”;基督教稱它是“上帝”;伊斯蘭教稱它是“真主”;哲學家叫它是“本體”;科學家叫它是“功能”;道家稱其為“道”。
……
佟佳聽了我這番慷慨陳詞後笑了笑,用她的話說孔夫子教我們別的書,都是要持嚴肅的態度,唯有談到《易經》時說了句“玩索而有得”,倒也很耐人尋味的,只是她自己天資愚拙,玩而不得,看不明白。說完後看了看順子,又看了看我,接著又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們不會一直也是無神論者,以為都是迷信,是不存在的吧?
順子一撇嘴:“屁!東方朔的《神異經》,東晉乾寶的《搜神記》,蒲松齡的《聊齋志異》,還有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從古至今鬼故事的版本千萬種,真要是杜撰出來的,那這幕後的推手也太厲害了吧,炒做一個概都能炒做的如此成功,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首席策劃大師了。”
我也乾笑了幾聲,瞅著炕席上的花紋有些入神,頭也沒抬:“不是我不相信,玄學的東西我打小就接觸,聽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比你們要多得多,只是大多都是矛盾的接受,但也沒有完全當真。這個可是實話,大多還是批叛性接受,現在看來,應該要重新認識才是。而且我發現鬼魂這東西,佛家比風水學裡說的要準確一些,畢竟風水學只是相地之術,不是通靈之門。”
佟佳呵呵一笑,對我說:“其實我也學習佛法,曾一度認為鬼怪等這一切都是因妄所形成的。而六道眾生一說也的確與你提到的現在科學上講的多維次空間理論差不多。
鬼道與人道本來就是在一起生活的,只是業力不通,才不得見,這就是業力所在。可能沒造地獄的業,就算去地獄也什麽都看不見。而沒造鬼的業,就算鬼在身邊也看不見。
佛經裡講,一切諸相皆由心生,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所作所為光明正大,內心清明,自然心生光明,鬼這種東西也就藏不住了,難道我們撞鬼是因為我們身上都背了這種業力?”
聽佟佳談佛法,我也是有些驚詫,想不到一個八零後的女孩竟然對佛學也有如此造詣。很認真的聽她說完之後,我笑了笑:“你的本意是講,是因為眾生以他們的凡心諦造了地獄、惡鬼、畜生、天界、人類等各種世界。各種事物的形貌,都是心的造作,能製服心的人,就應該是強者,這應該是佛經裡講的‘凡諸形貌皆心所為’,謂之‘有差別,實有差別也’。
《紅樓夢》中有一副對聯,即‘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無還’,在佛家來看,就是世間的一切都是真空假有的。一旦執著於事物的表象,就產生了分別心,於是也就有了妄見。你不會是說是因為我們心中有鬼才碰到鬼,其實一切都是本無所謂無,無所謂有的吧?”
我的這一番話讓佟佳有些驚訝,兩眼水汪汪得瞪得溜圓,半張櫻唇,閃耀著懾人心魄的光澤,一下子讓我竟然看得有些呆了。
順子聽我們聊的說些話有些聽不太明白,索然無趣,現在又看我和佟佳對視後又定了神,用手在我們眼前晃了晃,故意的咳了幾聲,說道:“哎,哎,打住,打住。咱這不是佛學講壇,也不是鵲橋會,還郎有情妾有意的暗送秋波,是不是相逢恨晚啊?”
“唉!”順子故意長歎了一聲,吟道:“當初相見,君恨相逢晚。一曲秦箏彈未遍,無奈昭陽人怨。”
順子這一插科打諢,佟佳才醒過腔來,聽順子還呤起了酸詩,臉上更有些掛不住了,滿臉通紅,杏眼圓睜,眼見著小拳頭握得越來越緊,拇指與食指不停的捏來捏去,我就知道順子估計要受皮肉之苦了。
不過我的心裡也有些不自在,難不成這丫頭真的傾慕於我?不過是傾慕我的的博學還是我的人呢?剛有這頭,就心裡給自己一痛臭罵,人家一個才女,我這等成色,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還是不要有非份之想才好。
眼看佟佳那溫柔小手就要觸及到正在發浪癲狂的順子,而順子卻渾不知覺,就知道順子要皮肉受苦,也是有點不忍心看到暴力事件再次發生。我趕忙拉住佟佳,衝順子一個勁的使眼色,打圓場說:“順子,你別整那些沒用的,哪兒說哪了啊,隨便聊聊,你嘴能不能有個把門的,啥話都往外噴呢?這裡還有祖國的花朵,你別給人家教唆壞了。”
順子看我一個勁的擠眉弄眼,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玉手還保持著鉗子狀,才明白剛才的危險有多大,嘿嘿一笑,趕忙討好佟佳:“別啊,妹子,不說不笑不熱鬧,別當真啊。來來來,咱說正事。你們說的那些觀點我看純是自欺欺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即是無,無即是有,這些東西沒事時參悟一下還行,總不能說我和來亮之所以遇到鬼,是因為我們心裡有鬼,如果我們心裡無鬼,也就根本不存在鬼吧?狗屁邏輯,哥們的命差點扔在裡面,到底有沒有鬼,我們比準都清楚。”
一番話說完後,衝我就使個眼色:“來來,亮子,掏聘禮!”
“聘禮?”我看著順子有些不解,不知道他說的是指什麽。再看順子一陣比劃,我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