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公司的快遞業務,只是公司業務的一部分,我認為偷渡厲鬼才是公司核心,我迫切希望接觸到這一部分。
望向車海,多是公交車,看著十分破舊,這裡更像一個報廢車集中地。
記得老劉說一旦坐上午夜司機這個位置,就在沒有回頭路可走,車在人在,車毀人亡。
我沒有選擇,即使知道這一步多麽凶險。
時間不等人,我先去找自己那輛車,公交車不像小車按一下鑰匙車燈會就會閃爍,我只能挨個去開門。
崗位老頭告訴我往左手邊去找,在最裡面的地方,我便尋著過去,可惜費了半天力氣也沒有找到匹配的。
我終於能夠想象出午夜公司到底多麽龐大,就這些車而言,不知有多少條運輸線路,數以百計?還是成千上萬?
車大概都差不多,不是很新,有的車甚至連擋風玻璃都沒有,有的全身熏黑,應該和老劉那輛一樣,發生過火災,我粗略看了好些大多都是事故車。
之後我順利用要鑰匙打開了一輛車,這輛車看著稍微好點,除了漆面有些泛舊外,沒別的毛病,看著是唯一不像出過大事故的車。
我試著發動車輛,一點就燃,給油就走,比老劉那輛還好開。
我將車開到崗亭處,便下車去找崗位老頭開門放行,可亭子裡並沒有人。四處張望了一下,原來還有其他人過來取車,他招呼去了。
我大概也看明白了,這裡應該是午夜公司的車庫,也是貨物中轉站,我經過九個站將快遞送達再由人接手往之後的九站送去。
換句話說,現在的我只能在“光就居”和“烏竟都”之間徘徊,也就說在第一層和第九層地獄之間。對了,婆婆被永叔帶下來一定會先去那個地方,今晚就是機會!
據說人死之後魂魄會被鬼差帶到“樓”,照一面叫“孽鏡”的鏡子。
你今生所犯過錯都會在鏡子裡顯露無疑,之後罪狀被帶到不同地獄接受懲罰,有的人生前犯了不止一種罪,就會依次帶入相應地獄,直到接受完所有懲罰,那人便可以坐車去終點站,到孟婆莊討一碗孟婆湯,然後投胎輪回。
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找,哪怕只有一絲機會。
這時老頭看到了我,立馬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張單子,唰唰記下來該車的信息,我其實也不懂他記什麽,要我說,這輛車一沒牌照,二沒車架號,沒什麽可記的,還不如拿手機拍一張照片來得清楚。
“叔,你記錄啥呢?”我試著問。
他圍著車轉了一圈,然後說:“怕你擔責唄,要是車開出去之前本來就有損,我要是沒幫你記下來,你就那麽開出去,回來就成你弄壞的了,這裡修車挺不方便的,這麽做無非是想讓你們這些司機開車謹慎點,車子出事三次以上就要被辭退嘍。”
辭退?
一旦被辭退,可就意味了死亡,這是老劉身為過來人給我的忠告。
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次絕非兒戲。
“叔你可檢查仔細了。”我急忙遞給一支煙。
“放心。”他瞅瞅煙,然後點燃抽了一口似乎很受用的樣子,他吐出口煙氣,說:“這煙沒抽過呢。”
他的話讓我奇怪,一包玉溪不難買吧,但一想,這裡是陰間,或許老頭已經死了很多年,那時候還沒生產這種煙呢。
老頭仔細蹲下圍著車軲轆轉了一圈:“我在這裡幹了好幾十年,別的不敢說,這看車跟看媳婦一樣,哪裡有顆痣都記著。車哪裡有擦掛,我都記得清楚,就拿你這輛車說……”
他突然頓住了,仔細看了起來。
“怎麽會給你這輛車?”他倍感吃驚。
我一臉納悶,“叔怎了?這車有啥問題?”
他看著我,然後歎了口氣,“你路上多個心眼吧,告訴你吧,我來這裡看車子的時候,這輛車就被公司上層停用了,不再單獨使用。”
我感覺事有蹊蹺,急忙將一整包玉溪塞給他,“為啥?”
他為難起來,歎氣說:“其實吧,我說了你倒要不安心了,你能來這裡自然知道很多事情,要說不知道那才唬鬼呢。”
老頭是鬼,我也不人不鬼,身為午夜公司的人,甭管是誰都不會去挑明那層薄紙,即使大家心裡都清楚。
“在你之前有九個人開過這輛車,這九個人都是有些名頭的能人,就他們,還沒誰把這輛車開過三天時間的,嗯,之後沒人見過他們。”
“叔,上次開車是多久啊?”我問。
“十年前。”老頭回憶說,可見他記得非常清楚,“閑置了十年,今天你突然來取車,著實嚇了我一跳。”
既然如此我提議起來:“叔,能給我換輛不?”
他搖搖頭:“換不了,你先試著開一天,回頭找你老板說說,你先開去取貨,這事兒更耽擱不得!”
我被老頭說的心神不寧,這輛車有什麽蹊蹺?怕是只有開了才知道。
登記完車輛信息,我便開車駛離了烏竟都,車子還是那種車子,沒有任何特殊。
在路上,夜黑漆,無半點月光。
我一人坐在偌大的車廂裡,總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我無時無刻不去警惕周圍,生怕鬧出什麽么蛾子。
有點疑問,我開著這輛陰間的車,如果撞到陰間的人會是什麽結果?人會直接穿進車來?還是將人撞飛?還是老打老實的開吧。
不知不覺中我來到了“樓”,這輛熱鬧非凡,相較於其他地方的荒涼,這個地方好比城鎮了。
想從人群裡找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之中其實非常困難,我心裡自然恨不得馬上靠邊停車過去找婆婆,但轉而一想還是先接手這份工作才行。
開著車,我也不擔心自己會暴露,畢竟我現在也不算真正的人,就算走在鬼流當中,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凌晨十二點許,我終於來到了老槐樹下。
時間剛剛好,以前我都是這個時候從外面送快遞過來,然後老劉開車與我在此碰頭,如今我轉換了身份,坐到了老劉的位置上,所以十分感慨啊。
那個懵懂無知的傻子,滿心歡喜的以為能掙著大錢,結果越陷越深,哎。
恰好接替我送快遞的魯白一出現了。
魯白一慌慌張張跑過來拍車門,想上車,他對我說:“峰哥,開開門讓我上去!”
我默然拒絕了,車場那個老頭都說這輛車十分蹊蹺,那自然是不詳之物,我不想連累他。
此刻我想到了老劉:“難道你之前也是這種想法,所以才不肯讓我上車,不肯與我多說一句話?老劉,我好像錯怪你了。”